“什麼?”元安顯然沒有聽清蕭貴妃在說什麼,疑惑出聲。
“沒什麼!”羅凌薇趕緊打斷蕭貴妃的話,乾笑一聲,道,“公公,咱們走吧,一會皇上該着急了。”
她說完,也不管元安還想說什麼,直接就走了出去,元安也只好跟上。
外面的陽光依舊很好,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羅凌薇心裡卻入贅冰窖。
她眉頭緊鎖,一直在想着剛纔蕭貴妃說的話,玉郎是誰?
看蕭貴妃的樣子,她應該不是第一次提到玉郎這個人了,她身邊的人難道就沒發現過嗎?還是說她們都知道,只是默認了?
她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楚玉筠。
“羅姑娘,您怎麼了?” 元安終於發現了羅凌薇的不對勁,輕聲詢問道。
羅凌薇連忙收了心神,若無其事的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蕭貴妃實在可憐。” 元安嘆了口氣,臉色不由得沉重起來,道:“蕭貴妃的確可憐吶,剛進宮不久就變成這樣,皇上還沒把這件事情通知蕭府,若來日知道了,也不知家中二老能否受得住。”
“公公可是怪我?”羅凌薇突然道。
“豈敢豈敢,姑娘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會有這樣的心思。”
羅凌薇點了點頭,到底心思沒有放在元安身上了,草草的問了兩句便不再說話了。今日之事究竟要不要告訴楚玉筠呢?
蕭貴妃落得這般的下場說到底也是她自己作孽。可是她卻做不出這般的事情來,想着秀兒手中怎麼也點不着的生碳,羅凌薇真是有些左右爲難了。
這蕭貴妃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孩子?若是說了,待一切查出來恐怕蕭貴妃就沒有活路了,想來她宮殿之中的奴才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是倘若不說,這皇妃不潔可不是一件小事。
還有那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呢?
羅凌薇且是這麼想着便走到了辰乾宮,元安知她有心事,亦是個機靈人,一路上沒有饒她。
“羅姑娘,皇上等着見你。”
羅凌薇點了點頭,腦子裡一片紛繁亂雜。若是說了那她就是將蕭貴妃唯一的活路剝奪了,何其的殘忍,她的手上就要沾上鮮血了。
羅凌薇閉了閉眼,心上終究有幾分不忍。
輕輕推門走了進去,楚玉筠原在批奏摺,見她進來了便輕輕的將筆擱在一旁,“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該用晚膳了。”
說罷楚玉筠便走了過來,輕輕的牽起羅凌薇的手。
羅凌薇擡起頭瞧了瞧他,一番話在心裡百轉千回,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楚玉筠輕輕的眯了眯眼睛,知她有心事,便頓了頓步子,站着靜靜的看着她。見她半響不說話,楚玉筠便道,“是不願同朕說,還是不能同朕說?”
羅凌薇擡起頭來瞧着楚玉筠的眼睛,只覺得他額目光深邃的好似黑曜石一般,像是要將
她看透,“既不能也不願。”
楚玉筠點了點頭,輕輕的撫着她的長髮, “既是如此,那便不告訴朕吧。”
說罷,楚玉筠便牽着她走了出去。屋子裡燃着燭火,照的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明黃色的紗帳在風的輕撫下微微的晃動,桌上已經放好了晚膳。
辰乾宮中的宮女見着皇上牽着羅凌薇眼中已經毫無驚訝之色了,皇上十分寵愛這個宮女在後宮之中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今日你累着了,朕叫御膳房多做了幾樣你愛吃的。”楚玉筠瞧着桌上的菜,便伸出手去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在羅凌薇的碗裡,“你現在身子還虛,多吃點補補。”
羅凌薇點了點頭,好半響才下定決心開口道:“皇上,奴婢想問皇上一件事。”
“恩?”楚玉筠見她一副正經的樣子,亦是將筷子放下了,“你問吧。”
羅凌薇咬了咬牙道:“蕭貴妃可曾喚皇上玉郎?”
“這是何意?”楚玉筠的手滯了滯,原本還帶着幾分溫柔的眼神,瞬間便叫人覺得好似掉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羅凌薇心道不好,楚玉筠到底還是生氣了。
半響,楚玉筠纔開口道:“朕嚇到凌兒了。”
羅凌薇微微搖頭,夾了一塊楚玉筠喜歡的菜放在他碗裡,“皇上莫要生氣了,若是氣着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周遭的奴才們早已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了,這羅凌薇雖只是個宮女,可是那吃食穿着哪裡是一般的宮女能穿的起。就是有些娘娘也及不上了,更別說這般親暱的舉動。
給皇上夾菜,就是皇后娘娘也要猶豫許久纔敢動筷子。
楚玉筠伸出手將羅凌薇的手抓住,好半響纔開口道:“凌兒這般說,朕倒是想起一些來。”
“怎麼說?”羅凌薇擡起頭來瞧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在燭火之下像是發着光一般。
楚玉筠見她這個模樣,愈發的美的不可收拾。叫人簡直忍不住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是這麼看着還不夠。
恨不得將她整個人賭吞吃入腹纔是最好,燭火明亮,落在羅凌薇的臉上卻給她添了幾分嫵媚。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叫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朕年幼之時和蕭家也算是有些私交。”楚玉筠眼神慢慢的暗了下來,皇者的氣勢盡顯無遺,“蕭家有個名喚蕭玉錦的人。”
聽到此,羅凌薇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蕭貴妃口中的玉郎,便是蕭玉錦。微微搖了搖頭,若是真的這般,只怕蕭貴妃不光不能在這後宮待下去,恐怕連那孩子都保不住了。
“這蕭玉錦是何人?從未聽說過。”
楚玉筠心裡冷哼一聲,眼眸之中的光,宛如冰冷的水,緩緩的流動着,叫人心裡生出幾分不適來,“這蕭玉錦朕倒也聽人說起過,是蕭貴妃的表哥。”
楚玉筠長嘆了一口氣,猶記得那蕭貴妃剛入宮之時,還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她似是生的比別人晚,個頭也比別人小。一臉俏生生的模樣,進宮了好些日子,還是一副
沒心沒肺的樣子。
如今想來,她當時的模樣倒是甚好。天真活潑,哪裡有一份端莊,整日在後宮裡鬧騰。今日梅花開了要賞梅,明日菊花開了,又去瞧瞧菊花。
楚玉筠亦是一個新皇帝,哪裡有空去整治後宮,便由着她鬧了。索性也不是什麼大事,總歸是沒有驚動太后。
瞧着蕭貴妃那時的模樣,哪裡是個女人,簡直就是個孩子。處處都要人照料着,衆位妃嬪就她進宮之時帶的貼身丫鬟最多。楚玉筠朝局不穩,多少也有幾分討好蕭貴妃的爹爹的意思,究竟是叫她帶了十來個奴才進來。
進宮那日便叫她和別人與衆不同,各個嬪妃瞧着都是又羨又妒。偏生蕭貴妃那時還是個孩子,叫這些眼神看的心裡害怕。
到了地方也不肯下馬車,一個勁兒的縮在馬車裡面。那些奴才好說歹說,她才肯露出一張怯生生的小臉,瞧了瞧四周纔敢下馬車了。
“怎麼爹爹一副傲慢的模樣,女兒卻這般的膽小?”楚玉筠笑着道,心中確實對蕭貴妃有了幾分不滿。想象中不說這蕭貴妃是何等的端莊自持,也該是個小家碧玉。
怎麼倒像個孩子一樣,楚玉筠微微搖頭。
元安知他心裡所想便道:“蕭姑娘怕是打小都沒來過皇宮這般威嚴的地方,怕是被嚇着了。”
楚玉筠輕笑一聲,瞧着元安道:“你在宮裡這麼久,倒是成了一個人精了。”
“奴才不敢。”元安低着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奴才只不過說出心裡所想而已。”
那時的蕭貴妃,臉上還不曾點什麼胭脂。一張臉倒也好看,在宮裡也算是豔壓羣芳了,可惜楚玉筠朝堂之上處處受那些個大臣的氣。
那些個官員那個不是在朝堂之上混了幾十年了才混到皇上面前,各個都有各個的打算。見着新帝年幼,便要一窩蜂的投靠太后。楚玉筠輕撫着下巴,那時候想來是最難過的。
整日整日的在辰乾殿裡披摺子,前朝尚且不能安穩,怎麼會將思緒落到後宮裡去。楚玉筠自然而然的沒有將心思放在後宮之中,由着她們鬧。
好在的都是個剛入宮的,還未見過血腥,就是鬧也不見得能鬧出什麼大事來。總歸是能夠讓楚玉筠喘過氣來的,后妃裡也有明眼人,知道楚玉筠的心思不在後宮裡,便也不鬧騰。
如今想來,楚玉筠那時最喜歡的便是這般的妃子。整日整日的安靜,若是在前朝乏了,便去那裡坐坐。
蕭貴妃便是最鬧騰的,叫那半年裡,楚玉筠雖沒見過她幾次,卻是聽了不少和她有關的。到底還去瞧了一眼,全然不是剛進宮那副怯生生的樣子。
有些像她爹爹了,沒瞧見她身上青嫩顏色的衣裳。倒是件件都是華貴無比的,楚玉筠見了又是想笑。
原是想說她不像她爹爹,如今像了倒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大抵又是幾個月才見了一次,那時的蕭貴妃已經變成現在的模樣了。妝容優雅,氣質如蘭。言語中頗有威嚴了,楚玉筠見她之時,倒是沒有穿着華貴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