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團和氣,但是羅凌薇心裡比誰都明白,在座的恐怕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往後這宮裡可又要熱鬧了呢。
她們陪着皇后說了一會話,皇后把目光投向景妃。
而景妃,此時卻乖巧得很,一直低着頭,玩弄着手中的帕子,一言不發。
“妹妹第一次入宮,對這宮中的生活可還習慣,玉樰居可還好?”皇后輕聲詢問道。
她聲音溫柔似水,如沐春風,聽起來甚是親切,一點都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景妃沒想到皇后居然會和她說話,面上一驚,趕緊起身答話道:“多謝皇后娘娘要垂詢,臣妾不過進宮一日,對這宮中的許多事情還不熟悉,若是有不周到之處,還請皇后娘娘多多提點照顧着。”
她說着,輕輕跪下磕頭,面上淡泊疏離,一點都沒有作爲親姐妹的樣子。
說起來,她們並不是一母所生,冷漠也在所難免,可到底還是有血緣關係的,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過頭了呢?
羅凌薇冷眼看着這一切,面上一言不發,皇后見此,輕輕點頭,讓景妃起來。
而這時,惟有一個歐陽選侍沒讓她過問了,可皇后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根本就沒提選侍的事情,又交代了幾句,就讓大家跪安了。
那歐陽選侍的臉色十分難看,許是年紀小的原因,臉上根本兜不住,面色通紅,卻什麼都不敢說,紅着眼眶離開了。
衆人也都散開,回了自己宮殿,羅凌薇慢慢的走在回宮的路上,她來的時候是坐轎子來的,雖然舒服,可是老坐在上面也顛的難受,於是她想下來走走。
“娘娘對於今日之事怎樣看?”紫蘇輕聲詢問道。
羅凌薇眉頭一挑,臉上露忍不住露出喜色來:“怎麼,你也發現了?”
紫蘇輕笑道:“奴婢哪裡看不見的,皇后做得這般顯眼,可不是做給咱們看的嗎,只是她這樣明目張膽地給歐陽選侍難看,不怕外人詆譭她的清譽嗎?”
“此言差矣。”羅凌薇揮揮手,繼續道:“皇后背後有太后,還有整個張家,而歐陽選侍只不過是她父親在此次平定賽爾國中出力頗多,所以纔得到進宮的機會,這樣毫無背景的人,皇后又怎會把她放在眼裡。再說了,不過是一個選侍,連貴人都沒得做,對皇后根本就構不成威脅,你難道還不知道皇后嗎?只有對她有威脅的人她纔會笑容滿面,客氣對待。”
羅凌薇說到這,對皇后倒是佩服起來了,她是真真正正的小人,不像別人那樣,是個僞君子,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有時候被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她討厭誰就是討厭誰,從不做那些扭捏作假的事情。
只可惜,羅凌薇是個例外,要說這宮中皇后最討厭誰,那一定非羅凌薇莫屬了,可是皇后對她也是十分恭敬的樣子,並沒有半分不耐煩,只是因爲皇后知道,她此時還動不了羅凌薇,只能忍耐。
而皇后越是這樣,羅
凌薇的處境就越加難堪。
“娘娘心思通透,見事清楚,只是不屑與她們來往罷了。”紫蘇在一旁拍着羅凌薇的馬屁,羅凌薇聽了甚是受用。
她眯了眯眼睛,搖頭嘆息道:“這歐陽選侍也是個沉不住氣的,剛纔皇后只是給她幾分臉色罷了,她居然臉紅脖子粗,看那樣子似乎要與皇后理論,我想,皇后自然也是看到了,只是沒把她放在眼裡罷。”
紫蘇點點頭,接話道:“娘娘說的是,只是歐陽選侍不過纔剛剛入宮,哪裡懂得這些,這後宮是吃人的地方,就算是再單純無邪的人到了這後宮漸漸的也會變得心機起來,這歐陽選侍若是一直這麼單純的話,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她微微搖頭,話裡充滿了惋惜之意,彷彿已經看到了歐陽選侍的結局一般。
“那可未必。”羅凌維不以爲然,“能哄的楚玉把她放進皇宮的,會是普通人嗎?”她意味深長地說完一句,也不再說什麼,直接回了未央宮。
一向那麼聰明的紫蘇,居然也有轉不過彎來的時候,她琢磨了一會,還是沒聽懂羅凌薇什麼意思,索性不猜了,上前追上羅凌薇。
歐陽選侍住的地方距離未央宮還是挺遠的,次次請安的時候大家除了向皇后請安,也都象徵性地問了羅凌薇的好,而只有歐陽選侍,也不知她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不把羅凌薇放在眼裡,全程都沒有看羅凌薇一眼。
羅凌薇雖然也不在意這些,可是心裡難免不太舒服。
很快,小半個時辰後,她進了宮,拿起昨天晚上沒看完的書看了一會,就見紫雪從門外走進來,手上端着一盤可口的玫瑰酥,放在桌子上,恭敬的說道:“娘娘,這是御膳房新制的糕點,叫做玫瑰酥,據說香濃可口,脣齒留香,皇上獨獨賜了您和皇后,奴婢看着精巧可人,就給娘娘端來了,娘娘快嚐嚐,可還爽口。”
羅凌薇答應了一聲,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一小塊放入嘴中,卻入口即化,香醇無比。
羅凌薇忍不住發生了一聲讚歎,這味道真是好極了,想想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那吃的都是化學產品,一點原生原味的滋味都沒有。
可這古代就不一樣了,一切原料都是純天然的,吃着就是不一樣。
羅凌薇一時沒忍住,一口氣吃了好幾個,突然,她頓了一下,問紫雪:“這玫瑰酥有沒有給各宮嬪妃送去?”
紫雪沉吟了一下,說道:“除了皇后宮裡,其他幾位娘娘宮裡還沒有,這玫瑰酥是有數的,皇上只賞了娘娘和皇后,其他人宮裡是沒有的。”
羅凌薇心裡一動,按說她和麗妃是平起平坐的,她宮裡有的麗妃宮裡卻沒有,這不是明擺着讓麗妃難看嗎?
還有景妃,她雖然剛入宮,比不得宮中的老人,可到底背景在那放着,皇上居然也這麼不分輕重。
她心裡嘆息一聲看着桌子上那幾盤還沒動的玫瑰酥,對紫雪說道:“將這幾份打包一下,給麗
妃和景妃送去吧!”
紫雪答應了一聲,剛要走下,羅凌薇又道:“對了,再給白嬪送一份。”
“白嬪娘娘?”紫雪驚訝地重複一聲,問道:“白嬪娘娘只是嬪位,娘娘想清楚了?”
羅凌薇無所謂的笑了笑,輕嘆道:“什麼想清楚想不清楚的,總歸待在一個宮殿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少讓着些吧!”
能進宮的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別看着白嬪表面上看起來笑嘻嘻的,一副天真無邪沒有心機的樣子,若是她真的單純,又怎會進宮呢?
她這樣說了,卻不想紫蘇更加爲難,說道:“娘娘,那這樣的話,就只剩歐陽選侍一個人了,娘娘這樣做,不是和皇后一樣了嗎?”
她輕輕出聲提醒羅凌薇,她這才反應過來,今日請安時,皇后給歐陽軒侍臉色看,那會她還諷刺皇后不懂遮掩,卻不想現在無形中,她也做了和皇后一摸一樣的事情。
她恍然道,連忙對紫雪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包幾個吧,要給全都給,不要疏忽任何一處。”
她這樣說,自然也包括蕭貴妃去了。
自從蕭貴妃生了孩子之後,她和蕭貴妃便再沒了往來,如今也不知道蕭貴妃怎樣了。
還有蕭貴妃的孩子,麟兒自從生下來後就一直被蕭太妃撫養着,旁人連看一眼都不行,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紫雪答應了一聲,下去忙活去了。
紫雪纔剛走,元安就來了,他說楚玉筠在乾隆殿想見她,讓羅凌薇趕緊過去一趟。
聽元安的意思,似乎前朝有大事發生,羅凌薇不敢怠慢,她稍微整理一番,就在紫蘇的陪同下去了乾隆殿。
她剛到地方,只見小林子在門口守着,元安上前一問才知道是浚縣太守李志遠來了,既然如此,羅凌薇只好在門口等着一會兒。
也不知道楚玉筠生氣還是怎麼了,說話聲音很大,羅凌薇雖然站着門口隔着一道厚重的大門,卻也聽得模模糊糊。
大概意思,好像李志遠受到了批評。
羅凌薇心中犯疑,記得上一次他們談前朝之事時,這李志遠似乎還頗得重用,怎麼這才幾日功夫,就變了個光景?
難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這些日子不見楚玉筠,對前朝之事也疏於管理,前朝這幾日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印象還停留在張進原大修相府的事情上。
只是,她現在已經成了妃子,妃子是不能隨便議論朝堂之事的,難道,楚玉筠也不避嫌嗎?
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門開了,李志遠一臉凝重地從裡面走出來,看見羅凌薇,他微微行禮,一句話不說,問了安後直接就離開。
羅凌薇詫異,本想問問情況,卻見他這般不冷不熱的模樣,準備好的話堵在嗓子中,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這人的脾氣倒大,不像旁人一般,見了她便蓄意討好,真夠特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