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天氣明朗,晚上卻陰沉烏黑,連一點星光都難以看見。
法心懶散地躺在牀上睡不着覺,因爲茅屋狹窄的緣故他和穆田的牀鋪只能並排放在一起,理所當然這兩個大男人晚上睡覺就得睡在一起,法心並不在乎這樣,想當初在大佛寺藥殿的時候他和兩名師兄同牀共枕了兩個月,不照樣過來了麼,可穆田就不一樣了,他卻是很不習慣這樣的環境,一到晚上就找理由出去了,說是找理由並不是法心瞎想,因爲這是很明擺的事情,一切都寫在臉上了麼。
這是法心醒來的第二個夜晚了,接連兩天的深秋豔陽之後終於在這個晚上轉陽爲陰了,法心透過天窗看着高天上的濃濃黑雲,咆哮翻滾間將美麗的月亮和閃耀的繁星統統吃到了肚子裡面,並開始一陣脆生生地咀嚼——轟隆隆、劈啦啦。
聽着這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雷聲,法心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他坐起身盤着腿,將雙手結着手印放在了胸前。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練練殘訣吧,光聽穆田說自己神奇了,我還真不知道這殘訣神奇在哪了,不就是一煉體功法麼,如果修煉煉體功法還受不住妖熊一擊那才說不過去呢。
這樣想着,法心便沉息凝神進入了修煉境界。
先內視一下丹田——空空如也,連一滴元氣都沒有,怪不得總是沒力氣呢。
此時法心並不知道煉體功法和正規的修仙功法的差別,在他眼裡它們還是一樣的,只不過換個名字罷了,終究還是要吸納元氣歸於體內,就是在經脈運轉上有點差異,正規的修仙功法是大周天運轉八次,小週天運轉八次,然後灌入丹田之內,而這殘訣的門路是將元氣流經的每一條經脈擴大,並將元氣溶於經脈之中,還有身體本身器官和肌肉。而除了這些差別,吸納提煉法門都沒有變,而且現在法心認爲是丹田中的元氣自行修復了身體,並用之枯竭,所以纔會傳出虛弱無力的感覺。
於是,他決定先行用元氣將自己的丹田灌滿,然後再按照殘訣的法門修煉。
吸……
納……呼……吸……
某一刻,法心周身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並以法心爲中心向四周席捲而去,將空氣中蘊含的元氣一點點抽取出來,最後匯聚成一條條細如髮絲甚至比髮絲還要細的元氣流從法心的汗毛孔中流入,在流經這些汗毛孔的時候,元氣流還會被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薄膜給清洗一番,而經歷了這大錘煉般的提精去粕之後,這些元氣流纔會被允許通入體內,那些被去掉的糟粕則是直接被拋棄回了空氣中。
法心仔細感受着這些由萬千汗毛孔流入的元氣流,只覺得渾身一個勁的舒坦,接着他便提起意識將這些元氣流全都匯聚到胸前——週期運轉的起始點。因爲要將元氣流灌入丹田內這是必經的過程。
可就在他將元氣流匯聚成一條澎湃的小溪後,異變發生了!
元氣流突然不受控制地躁動起來,緊接着一個震動自行運轉起來。
只見它悶頭悶腦對着臨近的一條經脈便橫衝過去,法心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凝結意識想要將其拉回,可當他這樣去做的時候才驀然發覺,根本難以控制這條元氣流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腦中怪誕地冒出一個問號,而就在這一刻,體內突然傳出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法心趕忙看去,映入眼中的卻是那條細小的經脈根本不能承受元氣流的衝擊,而元氣流則是強硬地朝其中突破,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
痛楚越來越真實,越來越難以承受,法心經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去的時候那條經脈已經被元氣流撐到了一個即將爆開的程度!一絲絲鮮豔的紅色正不斷從經脈中飄散而出,而那元氣流則還是一個勁地猛衝直撞,彷彿不將這條經脈衝爆誓不罷休的模樣。
法心在心中怒吼一聲,凝結意識在體內化成一隻透明大手,一把抓住了元氣流行進的尾部。
可這樣做不僅沒有把持住它行進的腳步,反而是將其激怒了一般,法心只覺得用意識大手抓住的元氣流尾部一個震動,一股澎湃巨力便襲擊住了他的意識大手,緊
接着眼前一花意識便模糊了。
一晌過後法心才堪堪清醒過來,這時體內虛弱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而那撕裂般的劇痛卻彷彿習慣了一般,有點麻木了。
法心再次提起最後的力氣在體內凝結出一隻意識小手,這次他是很小心的靠近那條元氣流,輕輕地在其尾巴上點了一下,迴應他的是一個很不友好的動作——尾巴一甩,將法心拍了出去。
而便在這時,那條元氣流開始了最後一次衝鋒,只見它還露在外邊的一小段元氣一個震動,接着卯足馬力一頭撞了過去。
“嘶……。”
法心禁不住嘶了一聲,卻見那條細小的經脈猛然噴出一道道鮮血,清晰的裂痕正面映入法心眼中,直讓他忍不住生出罵孃的衝動。
操!這還是我吸納的元氣麼?簡直就是一個有意識的強盜,一個破壞大王!
法心眼睜睜地看着經脈不斷暴漲,由原本細小的一條變成現在粗壯的一團,而完全納入的元氣流則是興奮地在其中扭動身姿,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戰果。
法心氣得眼冒金花,好不容易提煉的元氣竟然莫名變成了破壞大王,這讓他情以何堪吶。
而就在他想不出主意沒一點辦法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那聲低沉的嘶吼吵醒了睡在隔壁的穆珊珊,只聽她悉悉索索地坐了起來,隔着那簡易的遮擋牌問了一句:“法心?你還沒睡麼?”
法心精神一震,意識禁不住從修煉中迴歸現實,在看到穆珊珊疑問的目光從小東中傳過來的時候,他強忍着劇痛回答道:“額——睡不着呢。”
“是麼,我也是呢,”穆珊珊低笑了一聲:“我剛纔聽見你的聲音了,所以才知道你沒睡着的。”
“額——是這樣啊,”法心罵孃的衝動再次冒了出來,可面對如此動聽的聲音和如此安靜詫異的環境,他終究還是忍了下去,可腦中卻禁不住跟着聲音冒出了穆珊珊精緻的笑臉,也就在這時,那讓人厭惡的愧疚之情便興高采烈地再次衝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