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
昏迷之前,說聽到的最後聲音,便是黑衣人暴怒的嚎叫……
一切,再次完全黑了下去,一如那冰封世界,末日來襲……下一刻,無邊的死亡黑暗將法心團團包圍。
似乎,從出生之日起便已經註定了他今天這一劫難。
只是不甘的——遺忘的親人、身邊的朋友,還有那隻莫名認定自己的丹獸小幸……
終於,法心的意識完全喪失了,眼角溢出的淚水在極度深寒中凝結成冰晶,他根本感覺不到,便在這一時刻,一股充沛難當的精氣從黑衣人被咬破的手指中洶涌而出,匯入他的經脈……
時間,便這樣一分一秒過去,黑衣人暴怒的喊聲充塞了空曠的廣場,目睹這一幕詭異畫面的,除了見勢不妙奔跑過來的季朗,便只剩下滿地的座椅殘肢,滿地花色垃圾。
“還愣着幹嘛?快!快點將他的嘴掰開!快點呀!”黑衣人對着季朗咆哮一聲,面目猙獰竟是臉肌肉都在顫抖。
季朗連連嚥着唾沫,手足無措渾身亂顫,他並沒有立馬按照黑衣人的說去做,而是聲音顫抖着問了一句:“麻,麻老,他真的是修煉魔典的人麼?”
麻老怒喝一聲:“這和你沒有關係!我現在要——你馬上將他的嘴巴掰開!”
“可,可是如果他真的修煉了魔典,那我,我現在去掰他的嘴,不是也被吸住了?”
“我說了,立馬給我掰開!難道你聽不懂麼?!”麻老樣貌癲狂,渾身發出青一陣紅一陣的光芒,並急劇旋轉着向穿透小麟身體的胳膊匯去,而那光芒到了手掌邊後,竟然是匯聚成了液體般的糊狀物,擺動遊走間,卻是被兩股邪異的力量拉扯着,一會流向被法心咬住的三隻手指中,一會又被扯回到手掌中,彷彿拉鋸戰一般,誰先放棄誰便輸掉生命。
然而,就在這兩方糾纏之時,那青紅色液體仍是不斷從身體各處向手臂匯聚,而且源源不斷毫無枯竭之意,麻老的臉色也從原本的斑白猙獰轉變成鮮豔的青紅色,而那肌肉抖動的幅度也是越拉越大,越來越急促起來……
“我,我說了,趕,趕快掰開他的嘴,快,快……。”麻老的嘴脣顫抖着說出一串不清不楚的話來。
季朗卻是完全沒有聽見的模樣,只是雙手抓着頭髮,臉色難堪到了極點。
“你,你,你不尊師命,是,是要……。”麻老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是沒有了力氣一般,又可能是在沒有一絲精力分出來感受外界。因爲,此時此刻他苦苦修煉數百年的修爲,正在一點一點的被他人非法盜走。
季朗仍是無所作爲,而他聽到麻老那模糊不清的聲音後,卻是以爲他命不久矣了聲嘶力竭了,頓時更加慌亂起來。只見他四處亂走張望不定,突然從腳下撿起一根一尺多長的木棍,然後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又像是鼓起一般吼了幾聲,接着一步跨到麻老身邊,先是用木棍輕微碰了碰法心的腦袋,似乎感覺沒什麼大礙後,這才深吸一口氣,一把將木棍
抵到法心的下嘴脣邊,想要用此撬開法心的嘴巴,同時省得自己也被吸進去,可意想不到的是,木棍太粗了,卻是塞不進去的模樣。
麻老看着他這番動作,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一想到自己活了五百多年後竟然遇到如此丟人下挫的事情,登時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恰好是噴到了季朗的腦袋上,而這一簡單的動作,卻是嚇了季朗一大跳,驚呼一聲便向後坐去。
看在眼裡,麻老簡直是要瘋了,原來自己苦心培養的弟子一個個臨危都成了蠕蛋,卻是連這被冰層覆蓋的屍體的主人都遠遠不如!
季朗坐在地上猛地搖了搖頭想要精神一點,可越這樣做,他腦中關於魔典的恐怖就越發濃烈起來。被動吸取,被動吸取外界能量,被,被吸到的人幾乎沒有反抗餘地,沒,沒有反抗餘地……
麻老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季朗的軟弱膽小已經表露無意,如果此時繼續指望他來解除危情,簡直是將自己五百多年的修爲拱手讓人!
於是,他將全身精力完全放到右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細如髮絲甚至比髮絲還要細小的經脈下一刻在他眼中萬倍放大,五百年的鑽研,已經使他對自己全身貫通的經脈幾乎瞭如指掌,而此刻,那些經脈中一股股精純充沛的本源精氣正不斷向手掌涌去,並且沒有丁點猶豫的意思。
必須,必須率先斬斷丹田和吸力之間的聯繫。
魔典,魔典的特異應該是——
吸力,吸力在破裂的手指那,怎麼做,該怎麼做?
好,好,容我想想,冷靜,冷靜……活了五百多年,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便在他想的時候,那本源精氣依舊是源源不斷的涌向手掌,而那詭異的吸力同時也在一層一層增長着,並很快,很快打破了雙方的僵局。
於是,精氣開始一股股流入法心的體內,由口——貫向全身,卻不是丹田。
而同時同刻,麻老的思緒瞬間被打斷了,因爲他苦苦支撐設下的防護牆破裂了,破出了幾個肉眼根本無法看見卻比在身上破幾個大洞還讓人心痛的“小孔”。
旋即,他再也忍耐不住,用盡渾身力氣罵了一聲:“季朗!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如果你再無所作爲,我保證在修爲枯竭之前,要了你的狗命!”
聲音滾滾傳出,只見季朗渾身一抖方纔如夢醒來。接着他一把捏住木棍,手中發力,意在將其捏的細小一點,意在達到掰開法心嘴巴的程度。可惜他慌亂的大腦完全顧及不上用力的大小和木棍的硬度,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木棍碎裂了……
麻老直想罵娘,五百多歲的老不死在這一刻竟然被逼的要罵娘了……
“麻,麻老你別急,我換一根,換一根。”季朗一邊哆嗦着說道,一邊從雜亂的碎椅子上扯下另一根木棍。
“這次可以了,這次可以了。”他說着,伸手擺出手刃的模樣,然後緩緩嚥了口唾沫吐出一口氣,當精神略微放鬆下來之後瞬間發力,手刃之上旋即
閃出一道模糊白光,緊接着木棍一劈兩半,光滑無末。
“哈行了!”他激動地叫了一聲,並將削平了的木棍在麻老眼前揮了兩下:“這下終於行了!”
麻老頭皮發麻,便當季朗在那愚蠢的作爲之間,他已經損失了近二十年的修爲。
你吸吧,我倒要看看白送你二十年修爲你能暴增到什麼摸樣?難道還能與我對抗不成?等我解脫開來,定要將你“解剖定格”,再將魔典掌握手中!到那時,所有人,不,整個神州浩土都將聽我的號令!
“呼……。”幾乎是用盡了渾身解數,季朗才堪堪將法心凍僵了的嘴巴撬開,然後深深舒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簡直是我有生以來做過的最艱難的一件事了!”他感嘆道。
“確實爲難你了季朗!”麻老冷哼一聲,聲音危險性十足:“五百多年啊,我想我是第一次件到你這樣的人才!真他媽是個人才!”
季朗嚇了一跳,從來就深沉淡漠的麻老今天竟然爆了出口,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莫不是有什麼預意不成?他有點遲鈍的笑了笑,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麻老。”
“真是呢,真是你應該做的,而且再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麻老冷笑一聲:“二十多年的修爲,才損失了二十多年的修爲不是麼?簡直我要大大感謝你了!”
季朗彷彿是虛脫了一般,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麻老嘲諷的意味:“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我們當弟子的就應該惟命是從,惟命是從纔對。”
“惟命是從麼?”麻老冰冷地問了最後一句,接着輕緩地摸了摸那被咬破了的三根手指,而便在這一瞬,季朗的心底一涼,卻是終於反應過來,登時是渾身巨顫,趕忙哆嗦着想要跪下,可還沒當他擺出認錯的動作時,只見一道純粹的青紅色光芒從麻老手指間爆射而出,轉瞬穿透了季朗的眉心。
“留你無用,只認錢財臨危驚懼的人,踏入修仙便是踏入了自己的墳墓。”麻老對着季朗不甘的雙瞳說了最後一句話,尾音隨着季朗身軀的“噗通”一聲倒地而消散在空中。
接下來,就該處理你這個頑固的小傢伙了!
麻老痛惜自己二十年修爲的心思已經放了下來,下一刻他雙眼直冒精光,直直盯着法心地身體,順便一腳踢飛小麟的屍體。
一層淡淡的薄冰附在法心的身上,連帶着他懷中血紅色的丹獸,一起在這個深秋太陽下冒出一絲絲霧氣……霧氣飄繞,一如那青天白煙,從那百姓人家的煙囪冒出,有點溫馨,略微悠然……
“開始滑了,看來果然是吸收了我的修爲,體質變化也真是神速啊!”麻老獰笑一聲,伸手便欲向法心抓去,可就在那邪惡的手指堪堪抓住法心衣領的時候,一聲凌空清斥在背後響了起來。
“血魔老祖,不,此時應該稱呼你麻鬼宗宗主了吧!呵呵,如果剛巧被我撞見了,你還是不要再打魔典的主意爲好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