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看出來了?”左秋言波瀾不驚地笑笑,卻還是站着不動,反正既然都已經被發現了,那還不如不要動,以不變應萬變。
雲破月並沒有立即發動攻勢,仍然是拄着虎牙站在原地。
“你是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雖然我內心裡面其實並不想跟你打,但是你這種自由人或許不知道,我們這些把命已經賣給了家族的人是沒有太多的自由可言的。”
他慢慢說道,略帶點苦澀。
“那你爲什麼不脫離左柔家呢?憑你的身手,就算不依靠左柔家也可以活得不錯的吧?”左秋言問道。
雲破月說道:“我跟左柔家之間已經不是單純的利益關係了,我欠了左柔家太多太多的東西,這些東西不只是金錢,還有感情。”
“人情債?”左秋言有點明白了。
“可以這麼說吧。”
雲破月點點頭道,“如果沒有左柔家的話,我現在還只應該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現在這種地位。”
他也明白人情債能不沾就不沾,但是他已經沾了,那就應該負起自己的責任。
“你好了嗎?”他問道。
左秋言抖了抖手,隨手劈了兩下,“差不多了。”
“那就開始吧,請。”雲破月一踢槍的下端,嫺熟地挽了兩個槍花,擺了個“請”的姿勢。
左秋言也沒打算跟他客氣,猛地一個近前,一劍直刺他胸前。
雲破月心中一凜,剛纔站在一邊觀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左秋言的速度很快了,但是到現在身臨其境才真正體會出那種快是何等的快,是自己生平所僅見的幾種快之一了。
但是他卻沒有膽怯,戰鬥並不是快就有用的,影響戰鬥勝負的因素實在太多了,他有把握自己穩固的防守能夠完全抵擋住他的攻勢。
長槍一橫,把他的劍蕩了開去。
左秋言用比剛纔更快的速度又是兩劍劃出,分取雲破月的頭頸和腰間,卻不意料又被他成功地架開了!
他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劍快似一劍,如瓢潑的大雨一般傾盆而下,罩住雲破月身上每一個角落。已經完全看不清劍了,只有那一團團的劍光不斷飛舞。
雲破月心如止水,牢牢地立跟於腳下,雙手緊握虎牙,竭盡所能地舞動槍勢,招架來自左秋言無所不至的劍。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動得前所未有的快,如此快的劍勢,他已經沒有絲毫可以猶豫判斷的空間了,只能憑藉自己的直覺來舞動自己手中的虎牙。
所幸的是他成功了。
左秋言又一劍無功而返後終於急躁了。
就算面對“非凡品”的領隊他都沒有這麼急躁過。
提刀手無疑是比雲破月強大的,但是提刀手走的路線也是和雲破月不同的。提刀手擅長的恰好和左秋言一樣,就是進攻。兩個都擅長進攻並且只會進攻的人在一起,那決出勝負是非常快的,實力強的人必定會勝出,沒有絲毫的懸念。所以雖然面對提刀手,左秋言卻沒有急躁過,因爲戰鬥的時間實在太短了,短到讓他沒有時間去急躁。
而云破月就不同了,他擅長的是與左秋言相反的路線,防守。
一個擅長進攻的人和一個擅長防守的對決,一開始肯定是擅長防守的處於被動的局面,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爲他擅長的是防守,難不成你還指望一個擅長防守的人還能夠一開始就進攻嗎?那他擅長的防守還有什麼用?
以前太多的戰鬥讓左秋言已經習慣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速戰速決”。
這個理念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他的心裡,因爲或許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雲破月這樣擅長防守的高手,每個與他爲敵的人都被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斬殺了,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爲自己與別人作戰只有兩種結果。
一就是他在很短時間內殺了對方,這是對手不如他的情況。
二就是對手在很短時間內戰勝他,那是對手比他厲害,就比如提刀手。
勢均力敵,打持久戰這種情況從來沒有被他考慮過,所以一遇到雲破月這樣久攻不下的人,他自然就會急躁,會心慌了。他的經驗讓他誤以爲雲破月比提刀手還要厲害,因爲就算提刀手也不可能這樣放任自己進攻,不還手,還能撐這麼久。
他膽怯了,是的,他膽怯了,面對這樣一個看似不能戰勝的人,他終於膽怯了。劍勢也終於慢了下來。
雲破月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劍勢放慢了,他隱隱感覺出了他的劍勢爲什麼會放慢,但是比他的想法更快的是他的身體。
趁着左秋言不經意間的放慢劍勢,他大喝一聲,槍如蛟龍而出,迅捷無比地在左秋言右胸口刺出了一個血洞。
左秋言猛地一驚,狂舞起一團劍光,同時拿出兩瓶大紅灌了下去,這一槍要了他一百多的血,血少得並不多,但是虎牙附加的“撕裂”效果竟然好死不死地出現了,每秒60的血量流失只需要十幾秒就能讓他血盡而亡了。
不過還好的是“撕裂”的效果也只能持續10秒。
再拿出一瓶大紅灌下,左秋言的心纔有點平靜下來。
雲破月沒有追擊,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品味剛纔的戰鬥,胸口不斷起伏,顯然剛纔的戰鬥讓他費神極大,但相對應的,他從中得到的體驗也不是一般多,他覺得通過剛纔一戰,雖然自己的等級並沒有提升,但是實力卻提高了一截。他需要再好好地品味品味,或許能從中得到更多。
左秋言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光是面前這個雲破月就已經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看起來比他更厲害的人。
自己動了左柔家的人,經過一個多月,快靠近兩個月的追逐後,最終還是被左柔家的人捉住了,這難道是天意嗎?
男子則是看着雲破月,眼裡滿是欣賞的神色。
其實他可以看得出來,如果一開始就讓雲破月對上左秋言的話,那雲破月是必輸無疑的,因爲他知道,雲破月其實比起左秋言來還是要差了一點的,尤其是左秋言擅長的攻勢是如此的眩目,讓大部分的人都會被這極端的速度所嚇倒,從而被打敗。
所以他故意的先讓那羣不成氣候的黑衛先上,讓雲破月從中觀察左秋言的進攻模式,再用暗示性的話語讓雲破月接受他和左秋言其實是半斤八兩的“事實”。由於他在左柔家的威望,在左柔家每個人心目中的威望,他的暗示性話語很輕易地就讓雲破月相信了它的正確性,從而使他的信心大增,最終讓他跨過了自身這道難關,在實力上進行了突破。
從今天起,左柔家又多了一個江南地區前十的高手坐鎮了。他暗暗想道。
大家都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思,誰也沒有說話。
雲破月似乎已經把剛纔的經驗完全吸收光了,輕笑一下,左右橫槍,又前後突刺,再挽了三四個槍花,“好了嗎?繼續吧。”
左秋言默默提起手中的劍,望着雲破月,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想再多也沒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力完成這或許是最後一場的演出吧。
雲破月這次沒有再讓左秋言先進攻,而是挺槍搶先上前直刺。
左秋言憑着自己的速度並不很難就閃過了他的攻擊,或許雲破月的防守很厲害,但是論起進攻的話,跟左秋言就差了不是一個檔次了。
正當左秋言準備出劍,卻聽雲破月大吼一聲。
“槍影重重”!
看見這似曾相識,也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技能,左秋言突然涌起一陣恐懼。他當初可是親眼見到這招是如何一瞬間秒殺了十幾只光虎的!
更何況這次這招的對象只是自己一個,那威力想必更大!
自己能夠抵擋嗎?
左秋言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但在絕望之後,他骨子裡屬於大山的野性和不屈讓他爆發出了強烈的不甘心,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就算要死,也要爆發出自己最燦爛的一瞬!
疾風步!
用憑空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的速度險之又險的逃脫了槍影重重的攻擊範圍。
燃血一擊!
索性就把絕招都亮出來吧!
在雲破月驚愕的目光中,左秋言欺進了他的身前,猶如將死的困獸一般憤怒地發出生命中的最後一聲吼叫,將劍深深地刺進雲破月的身體裡,直劈而過,然後瘋了一般又一劍再一劍砍了再砍。
速度很快。
快到等到男子反應過來後只來得及看見雲破月倒下的那滿是血污的屍體。
“小云!”
男子大叫一聲,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再也無法動彈的雲破月。剛剛的形勢明明是雲破月有利,在雲破月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後他甚至都已經預計到了他勝利的結果,沒想到只是一瞬間整個結局竟然被改寫,原本的勝者如今已經倒在了地上。
左秋言灌下兩瓶大紅,補充使用燃血一擊消耗的血,一刻也不浪費地向着男子幾乎是飛一樣地奔過去。
“呀!”
男子的雙眼因爲憤怒已經通紅,怒吼一聲,鑌鐵棍猶如一道劃破天際的彩虹划向向他飛奔過來的左秋言,其速度比起左秋言竟然也是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