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宇暗暗翻了個白眼, 徑直走進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鍵。倉碣跟進去,在他後面還有三個身着職業裝的女員工走了進來, 帶進來一陣濃濃的香水味道, 看到陽明宇都是一陣驚訝, 趕緊打招呼, 陽明宇淡淡點了點頭。
倉碣跟保鏢似的跟在他身邊, 看到三個女員工對着陽明宇的後背一臉花癡,還拿出手機偷偷拍照,湊過去搶鏡, 笑嘻嘻道:“三位美女,跟你們打聽個事, 你們這樓裡, 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怪事?”
三人都愣了愣, 一個長卷發的道:“沒什麼怪事啊?”
一個梳着丸子頭的道:“哦,晚上總停電算不算?不過這對我們是好事, 晚上就不用加班了……”
她邊上一個梳着馬尾的撞撞她胳膊,她看了看陽明宇,趕緊閉嘴。
“你是誰啊,問這個幹什麼?”馬尾女道,“我們這還好, 倒是聽說隔壁大樓不太平, 鬧鬼呢。”
“是啊, 聽着好嚇人, 那幢樓裡的人也奇怪, 要是我早就辭職了,他們竟然還呆得下去。”
“估計是習慣了吧。”
“我一個閨蜜的男朋友就在隔壁大樓上班, 最近脾氣變得很怪,也不理人,這會都分手了。”
“分了好,在那種地方上班說不定早就不正常了。”
“你們說我們這不會有影響吧,畢竟這麼近?”
“哎呦別說了,嚇死人了。”
女人間的話題一旦挑起來就沒個完,三人兀自聊開了,倉碣都插不進話去,忽然,電梯停了下來,燈光猛地熄滅了。三個女人嚇得大叫,不知哪個抓住了倉碣的胳膊,拽了他一個趔趄。
此時的黑暗顯得尤其濃稠,面對面都看不到身邊人的樣子,只能靠手去觸摸。三個驚恐的女人不敢去碰陽明宇,就都朝倉碣擠過去,往他身後躲。
“靠,誰啊,別拽我衣服……鬆手鬆手,勒死我了……”倉碣覺得自己就跟被八爪魚纏住了一樣,推不掉躲不開,掙扎間碰到了什麼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
就在此時亮起一陣光,陽明宇舉着手機,手電筒的光在黑暗中顯得尤其刺眼。倉碣沒來得及把放人家胸上的手收回來,緊接着就捱了一巴掌。
他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分明是她們抱上來的,我特麼什麼都沒做啊!
“趁人之危,你個流氓!”捲髮女員工紅着臉瞪着倉碣,把衣服裹緊了。
倉碣:這特麼真是日了狗了。
其餘兩個女員工放開抓着倉碣的手,慌張得看看四周:“怎麼回事,電梯怎麼停了?”
倉碣揉揉臉不搭理,走到陽明宇邊上,誰還沒個脾氣了。
陽明宇看到他臉上的手指印,有點想笑,還是忍住了,道:“我剛纔看到一個白影。”
倉碣道:“鬼嗎?”
“不是,像是一個靈體。”
“怪了,我怎麼感覺不到。”倉碣將手掌按在電梯門上,果真沒有感覺到鬼氣,只隱約感覺到一股怪異的氣息,似曾相識。
他們自顧自的對話把三個女員工嚇得夠嗆,鬼啊靈體什麼的,再結合現在的情況,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冷汗把妝都弄花了,在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下跟女鬼都沒什麼兩樣。
這電梯裡安裝了鏡子,在失去燈光,只有手機發出的亮光照射下,景象變得十分詭異,平常照慣了的鏡子也不敢看了,就怕看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電梯就這麼停着,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好像被什麼給定住了,倉碣把右手剛剛纔癒合的傷口又給擠開,擠了血抹在電梯門上,畫了個符印,口中低喝一聲“開”,電梯門就緩緩打開了。
三個女人鬆了口氣,以爲可以出去了,結果打開的門外卻是一堵冰冷的水泥牆。看起來他們的電梯停在了樓層的中間,即使開了門,電梯不上不下,他們依然沒法出去。
“靠,見鬼了。”倉碣暗罵一聲,在牆壁上摸了摸,又感覺到了那種微弱的氣息,他忽然就想起來了。
孃的,又是那小子!
卻在此時,電梯門猛地合上,且遠遠快於平時電梯門的關門速度,倉碣沒來得及縮手,眼看要被夾住,身後一隻手提住他的衣領堪堪把他拽了回來,指尖幾乎碰到將要閉合的門。
饒是倉碣經過了大風大浪,這一刻還是驚出一頭冷汗,就這關門速度,要是被夾住骨頭都得折了,他可不想當獨臂大俠。
“兄弟夠意思,謝了。”
陽明宇鬆開他的衣領,道:“某種力量把我們困在了這裡,不是鬼。”
“我知道是誰。”倉碣捏捏手指,“個小日本鬼子,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煩了。”
雖然這麼說,可他這會有點吃癟,不管什麼妖魔鬼怪,出來面對面得幹他倒不怕,可眼下不知道高木遙使的是什麼邪法,也沒見有式神出來蹦噠。術業有專攻,他對陰陽術一無所知,有力氣也不知道往哪使,只能乾瞪眼。
“如果是日本的陰陽術,破解的方法倒不難。”陽明宇把手機遞給他,在電梯裡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麼方位。倉碣對陰陽術的認識就停留在他們的鬼很隨便上,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乖乖在一邊給他打光。
三個女員工縮在角落疑惑看着他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問。
怎麼還扯到日本陰陽術了,玩陰陽師麼?
“來點血。”陽明宇在鏡面往左偏上的位置點了點,“在這裡畫一個五芒星,將它引出來。”
“這麼容易?”倉碣覺得挺新鮮,走過去擠了血大咧咧就要畫,陽明宇攔住他,“不能亂畫,由左斜往右,左上,左下,右斜往上,然後往左,最後在外圍畫一個圓,取禁錮之意。”
倉碣一臉懵逼:“什麼鬼,不就是個五角星嗎?”
“五芒星咒術又叫晴明桔梗印,是日本陰陽術的基本,五個頂點分別代表不同的元素,就像一個人的身體,繪製的方位順序不同,所得功效也不同,要是亂了順序,說不定會引出別的東西。”陽明宇把他的手拿過來,在他掌心畫了一遍,“記住心神合一,中間不能斷,務必一氣呵成。”
倉碣沒怎麼記着畫法,反而覺得手心麻麻癢癢的,像有一隻螞蟻慢悠悠爬在身上,又在心尖子上撓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倉碣揉揉掌心,想要拂去那種酥麻的感覺。
“閱讀是人的基本技能。”陽明宇道,“儘量畫工整些。”
“小意思。”倉碣擠了血,飛快畫了一個血色的五芒星,可是畫得歪瓜裂棗,五個角大的大小的小,根本不成型。
“失誤失誤,再畫一次。”倉碣擦了,一鼓作氣又畫了一個,還是歪斜着。他擦了畫畫了擦,一連畫了五六次,沒一個像樣的,都快失血過多了。
陽明宇無語,把他拉開,自己咬破指尖,眨眼就畫了一個五芒星,最後一筆時繞了個圈,五芒星每個角都恰好碰到圈的邊緣。
“哇!”三個女員工都鼓起掌來,跟看了場特技表演似的。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陽明宇一手結印,取最後一滴血按在了五芒星正中。
“是……是不是念錯了?”丸子頭女員工小心道,“我看動漫裡唸的都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啊。”
陽明宇目光緊盯着鏡面,道:“這是謬傳,九字真言本出自《抱朴子》,又叫六甲秘祝。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闢。傳入日本後,混入了真言密教一部,被誤抄爲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本屬一脈,我這個更準確。”
三個女人聽得直點頭,對這個少東家更是崇拜,眼裡都快冒出星星來。
忽然,鏡子上猩紅色的五芒星發出一陣紅光,血跡慢慢滲入了鏡面之中,最後化爲一陣紅霧瀰漫聚散,被反射在鏡子裡的幾人像是落入了一片血水中,看着無比詭異。
“來了。”倉碣把陽明宇拉到身後,看着鏡子裡的血霧中出現一個白影,白髮白衣,臉上亦是慘白,眼窩深陷發青,沒有眼珠只有一個黑洞。
這血霧似是讓它很不舒服,本就駭人的臉露出痛苦的神色,兩隻白而細長的手扒着鏡面想往外鑽,方纔消失的五芒星此時又顯現出來,將它困在其中。
可怕的叫聲響徹電梯,昏暗的光照下這一幕尤其駭人,三個女人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倉碣卻沒事人似的,打量了一番,還拍拍女鬼的頭:“這纔有個鬼的樣子嘛,有進步。”
陽明宇嘴裡唸了句什麼,五芒星驟然收縮,把女鬼擠得都變了形,在淒厲的叫聲中化爲一道白煙消失在五芒星中,片刻後,一張燃燒的紙人落了下來,化爲一灘粉末。
就在此時燈光重新亮起,電梯開始平穩上升,到了樓層三個女員工就忙不迭出去了,經過這一遭她們對電梯都有陰影了。
門合上,電梯重新上升,倉碣從鏡子裡偷看陽明宇近乎完美的側臉,心裡忽然有些悸動,不由摳了摳手心,回味着他的手指劃過皮膚時那種溫熱酥麻的感覺。
位於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陽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暖暖得灑在真絲地毯上,泛着細碎的暖光。窗簾微微拂動着,在平靜的外表下,好像什麼陰霾都不曾存在。
“董事長,有位客人找您。”
秘書敲門進來,陽淵擡頭:“預約了嗎?”
“這個……”秘書露出迷惑的神色,似乎一時忘記了,她身後走來一個年輕人,對她笑了笑,秘書就轉身出去了。
“你是……”陽淵看着來人,道,“你是高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