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大夫依次爲薛子雄把過脈,一臉你們不早來請我的表情,微微搖着頭,捋着鬍鬚,將處理傷口的薛瑞琪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顧念着薛瑞琪是僱主,怕是那幾個老頭能直接將手中的軟緞小包直接丟到薛瑞琪的臉上。
爲什麼會讓幾位老大夫如此激動呢!
只能說薛瑞琪對自己的大哥下手真狠阿,因爲薛子雄身上的傷口是剛剛刺傷的,剛剛止住血,薛瑞琪就往傷口上撒了點髒土和鹽沫、花粉等東西,幾樣東西混合在一起,讓傷口迅速發炎,迅速化膿,這是違背自然科學的,這樣的結果就是薛子雄會感覺到劇烈的痛感和痠麻。
幾位老大夫看見薛子雄那入骨的傷口,居然被人弄成這個德行,若是不及時救治,怕是都會有性命之危,自然對這個不懂半點醫術就敢救人的薛瑞琪沒了一點好臉色。
可是薛子雄和薛瑞琪都知道,這不過是避人耳目的做法,根本不會有危險。
幾個老大夫一邊搖着頭,一邊商量着藥方和診治的辦法,一邊不爽的打量着薛瑞琪,卻全然沒有注意到牆邊那兩個低着頭的小廝,其中一個已經是滿臉的冷汗,嘴脣發白。
兩張藥方先後遞到了薛瑞琪的手中,一個精通鍼灸的老中醫更是直接用銀針止住了薛子雄的血,另外一個老中醫則讓薛瑞琪點燃了一盞紅燭,拿着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燒紅消毒,又噴上了些許高濃度的白酒,一下下的颳着薛子雄傷口裡的膿水。
薛子雄只覺得如被人割肉一般的生疼,一口鋼牙死死的咬着嘴裡的軟木,滿頭都是豆大的汗珠,一雙手抓着身下的褥子,指甲都有些沁血了……
如今的每分每秒對於薛子雄和南宮嘯月都如同一年般長久,一個疼的要死,一個疼的要死,薛瑞琪也緊咬着下脣。心疼的看着在牀上受苦的兄長。
蘇大夫處理好薛子雄的傷口。取出了祖傳的外傷藥,小心的敷在了薛子雄的傷口上,又交代了薛瑞琪用法,這纔將小刀收回到了腰間。捋着長鬚。坐在了一邊。
薛瑞琪看着眼前這幾位相當於專家會診一般的陣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跡,忙交代着丫鬟去熬藥,又藉口府裡藥物不足。交代了身邊的小廝跟着大夫去藥房裡抓藥。
而被指去抓藥的兩個小廝,自然就是南宮嘯月和冷睿思兩人了。
幾位大夫再一次步履匆匆的離開了後院,分別登上了軟轎,麻利的消失在了衚衕裡。
南宮嘯月和冷睿思假裝抓了藥,半路和早已經等在那裡的薛子斌等人換了身上的衣物,直接爬上了烏蓬馬車,快速的出了城。
就此,南宮嘯月順利的消失在了京都城內……
當慕容若水再一次看到薛瑞琪送來的密函的時候,一雙手滿是汗漬,一方面是爲薛瑞琪的冒險擔心,一方面則是心疼那個爲了圓滿完成計劃而自願自殘的薛子雄,再想到那些爲了些許利益就能對血脈親人痛下殺手的人,就更加怨恨了幾分。
南宮瑜兒和其母親馮氏,以及已經成爲廢人的南宮宇涵,已經成爲了慕容若水心中繼慕容若水之後的仇人。
南宮嘯月自然是被冷睿思送到了蒼雲山的秘密基地,交代了人照顧,冷睿思就再一次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端王府。
京都城裡的風波,並沒有波及到看似平靜的端王府。
而就在此時,南宮家族的探子也查到了南宮嘯月負傷當天,女人坊附近曾出現過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只是當時看見的人因爲怕事,沒有理會。
南宮家族也打聽出了受傷的人是女人坊的大東家,更是請了兩位去診治過的大夫詢問了病人的長相,但是仍然有些不放心,直接派了兩個年輕女子僞裝成落魄戶家的姑娘,上門去求個活計。
就在兩名探子努力想要混進後院的同時,冷睿銘也送上了禮物。
那夥原本想要算計冷睿銘的山賊,成爲了打劫薛子雄等人的歹人,一夥被女人坊重金利誘的江湖俠客,親自動手鏟平了這處位於隱蔽地點的山寨,更是在他們的寨子裡搜出了幾箱還沒有雕琢的玉料。
當一切偶然事件都能完美的組合,形成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鏈的同時,南宮家族的兩名探子也找到了進入後院的機會。
……
這天,薛子斌壓着三車滿載花汁和幾盒各色寶石的馬車來到女人坊的後院外的時候,院子里正忙碌的夥計忙打開了大門。
一車車的貨物被卸下,粗鄙的莊稼漢子將貨物隨意的堆在了院子裡,便笑吟吟的領了賞錢,找地方玩耍去了。
薛子斌也將幾盒放着各色寶石的小匣子捧着進了後院的正房,拉着薛瑞琪坐在正堂輕聲說着話,一旁伺候的丫鬟則小心的伺候着。
薛瑞琪隨意的看了一眼盒子裡的東西就收了起來,拉着薛子斌去隔壁房間,看望正在牀上養傷的薛子雄去了。
而後院的夥計本就不多,看着堆在院子裡的貨物,爲難的皺了眉頭。
好在薛瑞琪剛好出來,看見這些人爲難的樣子,笑着讓身邊的丫鬟去前面招呼幾個人過來幫忙。
店裡,一聽說要去後院搬貨,衆多女夥計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幾步,這些人倒不是偷懶耍滑,實在是後院有男子,不適合咱們這些還沒有出閣的姑娘過去,再說那搬搬扛扛的粗活也不適合女子去幹阿!
可是兩個南宮家族的探子卻興奮了起來,只是想到自己纔剛剛進鋪子裡做事,也不好太過出頭,強壓下了眼中的興奮,低着頭,裝不情願。
蘭蕊看着沒人應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好隨意點人去後院幹活,只能腳步匆匆的回了後院。
薛瑞琪倒是沒有生丫鬟和夥計的氣,反而大方的提出,凡是來後院幫着搬貨的夥計都能收到賞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知道這賞錢沒多少,可是一些家境不太好的夥計也就動了心,三五個夥計挺身而出,兩個探子對視一眼,也跟着站在了幾個夥計身邊。
蘭蕊看了看幾個人,便領着幾個人從後門進了院子,轉身就去找薛瑞琪交差去了。
薛瑞琪微笑着打發了蘭蕊,讓薛子雄躺在牀上,和薛子斌出了房間,站在庫房旁邊,一一點看着送來的東西。
南宮家的兩個探子看見這個好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互相打着掩護,悄悄的推開了薛子雄的房門。
薛子斌對着薛瑞琪眨了眨眼,薛瑞琪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薛子斌,轉身走進了庫房,薛子斌則站在院子裡,有些戒備的湊近了薛子雄房間的門口,生怕兩個探子氣急敗壞的傷害了薛子雄。
不過還好,兩個探子只是進了房,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薛子雄的面容,又細心的看了看薛子雄的髮際,見沒有易容的痕跡,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房間。
看見正站在不遠處的薛子斌,微微一愣,忙縮着脖子,繼續搬貨。
衆人拾材,火焰高。
很快,院子裡的貨物就搬到了庫房,夥計們心滿意足的領了賞錢,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去忙碌,兩個南宮家的探子則匆匆的請了個假,直接消失在了女人坊。
當兩名探子離開之後,薛瑞琪也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更是安排身邊的丫鬟如流水一般給薛子雄燉着補湯。
躺在牀上的薛子雄,不知不覺的就胖了幾斤,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而徹底失去南宮嘯月蹤跡的南宮家族的幾位族老和南宮瑜兒,徹底陷入了瘋狂,暗衛頻頻出動,連太子府、將軍府也派出了不少人手,一向不喜歡太子結交官員的皇帝君子曜也收到了風聲,一連申斥了幾次太子,太子才悻悻的收斂了人手。
南宮族長,南宮嘯月的父親這些日子本來也是提心吊膽,如今看這些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忙碌,倒是多了幾分寵愛後院的心思,一連幾日都宿在不同的姨娘處,想必不久的將來,南宮家族又能再壯大幾分。
而之前引起多方關注的女人坊的底細,也被人查了個清楚,更是直接查到了薛瑞琪與慕容若水的關係,一些腦筋轉得快的人,更是將慕容若水和商業奇才聯繫上在了一起。
慕容若水和薛瑞琪對這件事保持了沉默,心裡卻在不停的呵呵。
冷睿思照常日日教妞妞學字,更是請了教養嬤嬤來教妞妞學規矩,可是妞妞則將教養嬤嬤狠狠的戲耍了幾次,哭鬧着逼冷睿思送走了教養嬤嬤。
內院的李思思沒忘記在府裡爭寵,日日在院子裡彈琴,焚香,輕舞……
正院的“慕容若水”和“冷睿銘”倒是和睦的很,一個每日打理着府裡的庶務,一個遊走在兩個院子之間。
就在李思思興沖沖的與“冷睿銘”圓了房的同時,冷睿銘已經領着慕容若水離開了如桃花源一般的莊子,兩個人騎着兩匹駿馬往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