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覺得過了好久,門才緩緩打開。
一個鬚髮皆白的太醫,弓着身子走出了偏殿。
太醫看見皇上坐在上首,忙跪倒在地,朗聲說道:“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
見過皇后娘娘,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說吧!太子妃如今如何!?”皇上有些急切的問道。
“太子妃身子無礙,雖然花架砸在了太子妃身上,可是卻並未傷到身子。”太醫這才孱弱的起了身,捏着鬍子,沉吟了片刻,輕聲說道。
“那太子妃的胎兒可還安穩?”皇上纔不會擔心若泠是不是傷到,見太醫遲遲不提龍孫,急切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聽太子妃說身子不爽,又時常覺得噁心、嗜睡,小月也並未按時來,這才覺得好像懷有身孕。
可是臣卻並未在太子妃的脈象上,看出懷孕的跡象,想必是日子還太淺,要再過些時日才能確定是否懷有身孕。
不過臣可以保證,太子妃如今的身子並無任何不妥!”太醫抹了抹頭上的汗跡,輕聲說道。
“那就好,賞!”皇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朗聲說道。
“謝聖上!”太醫再次施禮,這才往外走去。
“此事都因玉貴妃私自帶太子妃前往花房,雖然事情不是你所願,但是朕還是要罰你三個月的月錢。
至於那個推倒花架的女子,命內務府查清來由。杖殺便是了!
過會兒,便命人送太子妃回府吧!”皇上看了看那還緊閉着殿門,冷聲說道。
“多謝皇上!”南宮瑜兒忙跪倒在地,朗聲說道。
“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這裡就交給皇后處置吧!”說着皇上就往外走去。
皇后和南宮瑜兒忙跪倒在地,恭送皇上出門。
那邊皇后和玉貴妃送走了皇上,便有宮女遞上了熬好的安胎藥和壓驚茶。
“太子妃,這次真的是有驚無險,以後可得多當心些!”皇后坐在若泠的牀邊,一臉慈愛的說道。
“是。泠兒會擔心的。勞煩父皇和母后,玉貴妃掛心了!”若泠含羞的垂眸說道。
玉貴妃也是笑眯眯的親手接過了宮女手裡的安胎藥,一口口的喂着若泠服下,這才把一條絹紗帕子遞給若泠。
“泠兒。不知道那撞到花架的女子。你可認識?”皇后也不囉嗦。直奔主題的說道。
“回母后的話,泠兒自小就在府裡深居簡出,甚少見外人。嫁入太子府後。更是恪守婦德,那撞到花架的人雖然是女子,可是泠兒也不曾見過。
不過泠兒覺得那女子也不會是故意而爲,還請母后能饒恕她一條命纔好,也當是爲泠兒還有府裡於美人的肚子積攢些福氣吧!”若泠揉了揉還有些發疼的後腰,拘謹的說道,一臉期盼的看着皇后娘娘。若泠纔不相信皇上能放過傷害自己嫡孫的女子,不管那女子是有心,還是無意的,自己只要故作大方便是了。
“那好,這事你也不比放在心上了,母后會爲你做主的。你少時歇息,也早些回府吧,畢竟太子還在府裡惦記你呢!”皇后娘娘果然是心疼的撫了撫若泠散亂的髮髻,輕聲的勸道。
“是,泠兒明白!”若泠害羞的低下了頭,一雙手扭着手裡的帕子。
南宮瑜兒看着若泠那番惺惺作態的表演也暗暗叫好,難怪這女子能頂替她的長姐嫁入太子府呢。
雖然那慕容府的大小姐慕容若水也是個聰明人,可是舉止卻透露着坦率、大氣,不似這若泠扭捏做作。
這邊的若泠換上了一身皇后娘娘送過來的米色錦緞新裝,便乘着皇后娘娘的軟轎出了宮門。
那邊的若水還在安穩的翻着各府送來的年禮,各府都是送來些金玉珠寶、名貴藥材等物,若水在心裡暗暗合計着自己打點的回禮,可有缺處。
“小姐,這是城外大佛寺的明淨禪師送來的年禮,還請小姐過目!”詩翠捧着一個紫檀木鏤空雕花的小盒,俏生生的說道。
“哦,可說了是何物麼?”若水接過那精緻的盒子,摩挲的片刻,輕聲問道。
“回小姐的,那明淨禪師打發來的小沙彌只說,寺中沒有貴重物,只能送來些府裡中缺的東西。
可是奴婢實在想不出來,這府裡缺什麼阿?”詩翠撓着腦袋,可愛的吐了吐舌頭,柔聲說道。
“哦,行吧,記得讓外院的管事,過幾日多去添些香油錢。”若水輕聲的吩咐道。
詩翠自然領命往外走去,若水忙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詩翠,笑着說道:“詩翠,我記得我出嫁的時候,陪嫁裡有一本前朝聖僧無心禪師的手抄經。
替我一併送給明淨禪師吧,反正那東西在咱們手裡也無用!”
“是,小姐!”詩翠小心的接過了若水手中的玉製對牌,去小庫房裡取了那本裝在樟木盒子裡的經書,覈對了賬本,這才返回到了若水的房中。
“小姐,您說的可是這本?”詩翠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說道。
“恩,就是這個!”若水小心的打開了樟木盒子,一陣陣淡淡的樟木香氣傳了出來。
盒子裡是一本紫藍色封面的手訂經書,封面的右下角還有着無心禪師的私章和手籤。
打開書頁,一行行工整的小楷映入眼簾,上等的檀香墨帶着淡淡的香氣,經久不散。
若水有些愛不釋手的翻了翻,雖然自己無心向佛,可是這本經書卻是上等的珍品。
哪怕是用來當字帖臨摹也是不俗的。
“行了,就用這樟木盒子裝起來,送過去吧!”若水又看了看手邊那精緻的樟木盒子,做工雕紋一看就是前朝的舊物,正所謂寶劍贈英雄,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是,小姐!”詩翠自然看出自家小姐的不捨,這些東西都是當年瓏煙公主的陪嫁之物,送出去一件便少一件。
詩翠捧着手裡的經書盒子,帶着兩個二等丫鬟拿着若水的對牌往外院走去。
而若水坐在房裡,則打開了明淨禪師送來的那個檀木盒子,小盒子長只有三寸餘,寬高約一寸餘,卻鏤空雕着盤龍,四角上鑲着金邊,精緻的很。
若水縮在羅漢牀上,摩挲了半晌,這才小心的打開。
只見裡面並排擺着三枚龍眼大小的蠟封藥丸,若水小心的用兩根手指掐起了一顆,對着陽光打量了片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只能悻悻的收了起來。
檀木的小盒子雖然精緻的很,可是在不能滿足若水好奇心的前提下,若水直接把小盒子當成了玩具,一會兒踢一下,一會兒踹一下的。
“咦!”若水無意間眼睛掃到了門邊掛着的冷睿銘的大氅,腦中靈光一閃,坐起了身子,重新把小盒子拿了過來,小心的擺在了矮桌上。
“這個是給冷睿銘的續命藥不成,可是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冷睿銘那傢伙有傷在身阿。
算了,算了,不想了,費腦子,等冷睿銘來了就知道了!”若水雖然不知道盒裡的藥是幹什麼用的,但是怕因爲一時疏忽還得冷睿銘病重不治,小心的把盒子放在了靠枕後面,這才捧着眼前的賬冊隨意的翻看着。
……
一直等到太陽西沉,冷睿銘才面帶疲色,一身冷颼颼的走進了若水的房裡。
若水早就等的心煩,迫不及待的跳下羅漢牀,殷勤的幫着冷睿銘脫下了大氅,伺候着茶水,一臉諂笑的圍在冷睿銘身邊,等着冷睿銘給自己解惑。
“愛妃,今日這是怎麼了?”冷睿銘則是有些摸不到頭腦的看着若水,一臉怕怕的樣子。
“今日明淨禪師送來了些年禮,妾身這不是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等着王爺回來爲妾身解惑呢麼!”若水好似獻寶似的從靠枕後面把小盒子掏了出來,笑的更加燦爛了幾分。
冷睿銘則是隨意的打開了盒子,看見盒子裡的三枚藥丸,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愛妃,這是明淨禪師送來給本王緩解病情的藥物。
愛妃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的身子有些舊患,一直不曾根治,往年都是本王的弟弟去各處爲本王尋找靈藥,可是自打睿思上次出門到現在了無音信。
本王這才委託明淨禪師爲本王尋找些能緩解病痛的藥物,如今總算是送來了。”
若水一臉原來是這樣,咱早就猜到了的樣子,不爽的回到了羅漢牀上。
冷睿銘很好奇爲什麼若水會有這樣的表情,隨意的捏開了一枚蠟封的藥丸,丟在了嘴裡,看着若水,問道:“可是愛妃嫌棄本王病重不治麼?”
“那倒不是,妾身也不是那般冷血冷情之人,只是妾身看着王爺身子一直都還不錯,還以爲會有什麼意外收穫呢!”若水懶懶的看了一眼冷睿銘,隨口說道。
冷睿銘吃下了藥丸,只覺得體內真氣一損,面上一白,噴出了一口污血。
“你怎麼了!?詩翠,快去請府醫,讓管家拿着王爺的名牌去宮裡請太醫!快呀!”若水忙跳下牀,走到冷睿銘身邊,一面擦着冷睿銘臉上的血跡,一邊大聲的叫道。
詩翠忙慌亂的往外跑去,房裡其他伺候的幾個丫鬟也一路小跑的忙活了起來。
冷睿銘卻一把拉住了若水,柔聲說道:“別怕,本王無事!晚上本王說個故事與你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