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風流軍師第十七章敵衆我寡
龍辰羽垂着頭,看着榻上昏睡着的美人,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莫雨掀了簾帳,輕手輕腳地進了帳子,恭敬跪在地上,道:“將軍。”
龍辰羽輕嘆一口氣,目光微黯的望着他,低聲道:“各部傷亡都已確認了?”
“是。”
“軍裡一共折了多少兵士?”
莫雨喉頭一哽,片刻後方道:“此次,共折損了約六千名兵士。”
龍辰羽輕一點頭,卻是不言。
那洛輕塵打的一手如意算盤,不費自己一兵一卒,便毀去北辰一軍中六千兵力。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如若不是沈丞淺急聲撤軍,此次甚至連自己都會喪命於楓華谷上。
莫雨跪在地上,輕擡起頭瞥了睡在榻上的沈丞淺一眼,輕聲道:“將軍,軍師現下如何了?”
龍辰羽只沉聲道:“軍醫已來瞧過了,說沒甚麼大事,也無外傷。只是受了驚嚇,氣血攻心罷了。”
莫雨輕應了聲,猶自退出去了。
榻側,龍辰羽還在暗自盤算着,他忽然覺得此時戰局已有幾分不妙了。
對方有陰險狡詐、計謀多端的洛輕塵暫且不說,只是較以雙方兵力,北辰一軍,便已不佔優了。
如今,經過楓華谷鉅變,軍中兵士更是人心惶惶,軍心渙散。這種時候,他還能率領着軍隊,去以少勝多嗎。
他有心去奏請朝中增援,然而此時正是北辰元國多事之秋,不止軒夷犯境,國內乃是多處戰亂,哪裡還有多餘的人馬增援給他。更何況如今朝中皇帝重傷頻死,只是八王爺在旁攝政,皇室一族都已然岌岌可危。
難不成,在那昏君統領下,偌大北辰,真要走向末路了嗎。
沈丞淺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雪白的帳頂。
身側,龍辰羽正皺眉坐着,入神之深竟未看見自己醒了,也不知在那裡想着什麼。
沈丞淺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有幾分恍惚了。
自己這是在哪兒?現在又是什麼時候了?
他垂着眸思忖了很久,將自己走過的路一步一步捋過來,終又想起那不久前,楓華谷內,火光沖天。
他如何能不內疚?
明明是他偏要自作聰明的在楓林中走,卻正走在洛輕塵設下的陷阱之中。
此次一戰,對方不費一兵一卒,而北辰一軍,卻不知傷亡了多少人。
榻側,龍辰羽輕一側眸,正巧瞧見沈丞淺正睜着雙眼,羽睫輕輕顫抖着,宛若鳳蝶的一對輕翼。
龍辰羽俯下身,輕聲道:“軍師,你醒了,覺得身上如何。”
沈丞淺卻只搖了搖頭,悶聲道:“將軍……”
“我在。”
“此次一役,我軍折損了多少人?”
龍辰羽喉中微澀,半晌方道:“將軍初醒,定是餓了,我叫人去給你準備些吃食。別的什麼,先不要想了。”
沈丞淺只搖搖頭,道:“告訴我。”
龍辰羽靜了許久,方道:“六千人。”
沈丞淺緊緊一合眸,片刻後顫聲道:“都怪我……如果我不自作聰明,如果我不從楓林中走,便好了。”
龍辰羽微俯着身子看着他,道:“軍師,其實你沒有錯的。待等楓林燃起大火後,山谷內也被引燃,到最後,楓華谷上下都已是一片火海,無論從哪裡走都是一條死路,和你無關的。”
沈丞淺側過眼去看他,卻也不點頭:“如今,對方不僅有那樣智謀的洛輕塵坐鎮,單以人數兵力來看,就已是敵衆我寡。”
這要如何打得贏呢。
楓華谷一役,北辰吃了大敗仗,不得已又退回夜陵。而軒夷一軍尚不知要如何動作,此刻軍內渙散,若是被軒夷乘勝追擊,他們也就必敗無疑了。
如此情形,要如何以少勝多呢。
沈丞淺合上眼,竭力定着心神。
一定會有辦法的。
歷史上睢陽之戰,張巡以六千八百人馬殲敵十二萬。
更有那護步達岡之戰,兩萬兵馬完勝七十萬遼軍主力。
還有那彭城之戰,項羽三萬人馬對敵五十六萬,最終殲殺二十萬大軍。
所謂戰場上成敗,都是一瞬間風雲變幻,並不會有十成把握的勝仗,也不會有斷無活路的敗仗,有的,只是如何將己方兵力最大化的運用,有的,只是如何將戰爭與計謀的結合。
他們如今,其實也全然未曾陷入到兩打七十那樣決絕的末路之中。
只是,該有如何對策呢。
沈丞淺靜臥在榻上默默想了一會兒,卻忽覺得心生蒼涼。
是了,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役是有那麼多,可那些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是不可複製不可照搬的。更何況,自己又何嘗有項羽的膽識,張巡的謀略呢。
草草用了午膳,沈丞淺不理龍辰羽的勸阻,出了帳子去巡查兵營。
巡查了不一會兒他便發現,還有件事情比敵衆我寡還要可怕。
那便是北辰兵士的士氣已褪了。
戰場上的第一場仗,往往是最重要的,有了初始時的首戰告捷,才能鼓舞軍心,振興士氣。
此次對方不用一兵一卒,便滅了自己這麼多人。這樣天大的噩耗,早就讓軍中的兵士們心冷了。
的確,那場絕望似的毀滅,是在一夕之間的,再去回想,又如何能不後怕呢。
現在全軍,幾乎都籠罩在重大傷亡的陰雲當中。兵士們心中,也再不是得意於自家軍師多麼機智,自家將軍如何英勇,而只是懼怕於敵方軍師的殘忍謀略。
沈丞淺一邊在軍營中巡視,一邊猶自沉思着。
正出神的時候,他忽然被一輛運送糧草的兵車撞着身子了。
沈丞淺是如何單薄的人,被那樣一碰,一下子摔到地上。那推着兵車的兩個兵士也是驚了,連忙跪過來向他賠着不是。
沈丞淺只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這兵車上糧草堆得比人都高,看不見前面也是正常的。他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連忙把那兩名兵士攙起來,問道:“你們要將這糧草運到哪裡去?糧草不是一直堆放在南城西側嗎。”
其中一名兵士不敢看他,誠惶誠恐道:“回軍師,這是適才莫將軍吩咐的。以往戰中,糧草的位置也要常常更換的,若是讓地方知曉糧草的位置派人來攻,我們可會損失慘重呢。”
沈丞淺只點點頭,心中只道莫雨的這道令倒是合理的。
兩軍交戰之中,糧草物資便是一軍的命門,若是糧草被毀,人心散了不說,軍中連鍋都掀不開,又如何有氣力去交戰呢。
自古來,出動大軍只爲搗毀地方糧草的戰事,多得數不勝數。
沈丞淺只一笑,便讓那兩個兵士繼續運送糧草去了。
只是忽然,他心中一動,忽然想到個有幾分滑稽甚至有幾分荒謬的主意。
如若軒夷一軍知道了北辰一軍糧草的位置,定會派出大批人馬來搗毀,而如此一來,鎮守在軒夷兵營中的兵力,便會大大減少了。
而如果北辰趁着軒夷來搗毀自家糧草的時候,發動全部兵力去攻打軒夷兵營,那樣一來,人衆的便是北辰,人寡的便是軒夷。
軒夷現在的確人多,但若是將他們的兵力分開來,逐個擊破……
如若將北辰糧草作爲誘餌,誘軒夷主力而來,隨即偷偷去攻擊軒夷後方軍隊……
這仗,或許還打得贏。
可是,又如何讓軒夷知曉北辰糧草的所在呢。
又如何讓洛輕塵相信這不是誘餌呢。
當沈丞淺回到帳子的時候,龍辰羽正坐在書案旁看着什麼。見沈丞淺回來,連忙迎上來,道:“軍師,你這一輪巡視的如何?”
沈丞淺只是笑:“算是小有收穫。”
龍辰羽劍眉一挑,頗有興致的問道:“軍師可是又想到什麼計謀了?”
“是。”沈丞淺道。“只是爲了我這不知是否能成的計謀,全軍不僅要出城駐紮,很有可能,還要賠上糧草。”
龍辰羽道:“是何計謀,軍師但說無妨。”
沈丞淺點點頭,走到書案旁側,在龍辰羽身邊坐了下來,他輕輕點着書案上的地圖,道:“我這個計策可能有些難懂,將軍大致聽個意思便是。”
龍辰羽輕輕點點頭。
“首先,我們要全軍出城,在城外駐紮。隨後,要將至少六成的糧草作爲誘餌,設在漯河旁側。”
“隨後,我們要派出一名奸細,對於軒夷大軍假意投降。那洛輕塵極是聰明,想必戒心也極重,定不會輕信。那奸細便要告訴他,願告訴他北辰糧草的位置,從而引洛輕塵上鉤。”
“一般糧草處,定有重軍把守。那洛輕塵心知這點,定會率大批人馬前來搗毀糧草。到時,軒夷軍營之內,便不會有多少兵士鎮守。”
“待我們將洛輕塵引到漯河河畔之後,再從反方向走,穿過楓華谷直搗軒夷軍營,斬殺鎮守兵士。”
“如此一來,那軒夷兵力便會被我們毀去一部分,至於他剩下的人馬,應會和我們不相上下。之後戰役,將軍便率兵士硬碰硬的去拼,北辰兵士驍勇,難道還能打他不過?”沈丞淺一笑道。“只是此計十分冒險,還要搭上軍中糧草。”
龍辰羽看着地圖,靜靜沉思了片刻,道:“或許軍師此計可行,可是洛輕塵若極有防人之心,又如何讓他相信那所謂奸細的話呢。”
“所以,何人去降是極重要的。”
龍辰羽一頓:“軍師的意思是?”
沈丞淺只一笑:“將軍快些準備,今日入夜,我便要去投誠軒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