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早在房間裡看的目瞪口呆,她沒想到,水秀竟然會跳了井!
此刻二夫人的腦中一片慌亂空白,盧幽珊抓住她的手,“母親,怎麼辦!?”
“你決不許多說半個字!”二夫人死命咬着牙,就像是身處數九寒天一樣,身上的顫抖總也停不下來,她用最後一絲理智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老夫人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給我牢牢記住,就算老夫人她真的不肯放過我,你也絕不能讓自己牽扯到這件事裡面!”
“記住沒有!?”二夫人狠狠攥緊盧幽珊的手,“有你在,母親就還有希望,你要是一起被牽扯到這件事裡面,那咱們就真的完了!”
二夫人幾乎要把盧幽珊的手握斷,盧幽珊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來到老夫人面前,二夫人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給我跪下!”老夫人指着水秀的屍體,“跪在秀姨娘的面前,磕頭認錯!”
二夫人的一張臉瞬間變成了鐵青的顏色,猛地擡起頭,老夫人要她跪這個賤人的屍體!?還要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向這個自作自受的小賤人磕頭認錯!?
即便是已經落敗到窮途末路,她也還是不想要把自己最後殘存的自尊,當着所有人的面踩他個粉碎!
“老夫人!她不過就是個姨娘,沒了那個孩子,到底是盧家的後代還是野種也未可知!您怎麼能——怎麼能讓我一個夫人,去跪一個姨娘!?”二夫人顫抖着嘴脣,被狠狠反戈一擊的屈辱感,就像是一團不斷膨脹的火焰,在她的腦海中橫衝直撞!
她拼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站穩,維持着她那僅剩一點的可笑自尊,眼中的暗紅越積越多,只覺得腦中那團火焰,像是隨時都要爆開!
“二嬸,你栽贓朝廷命官,已經殺了一個孩子。現在也是因爲你,才逼得秀姨娘跳了井,難道二嬸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有多惡毒麼?”盧淨初冷眼看着眼前的二夫人,嘴角一絲輕蔑冷笑,“現在只是要你跪一下,向秀姨娘懺悔,你都不願麼!?”
二夫人狠狠擡眸,“陷害朝廷命官,我可以認錯,但我卻絕不跪那個賤人!”
冤屈被洗刷的盧恭安,擰緊眉心看着二夫人,沉聲開口道:“磕頭認錯倒是不必,我只想問二嬸一句,爲什麼?我從不曾做過傷害你的事情,爲什麼你卻要把我往死路相逼?”
“呵,爲什麼,你竟然還問我爲什麼!?”二夫人咬牙切齒,臉上說不出究竟是妒恨還是狂笑的表情扭曲地糾結在一起,“因爲我恨你!我恨你們兄妹兩個!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你們即刻死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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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夫人心頭一驚。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難道不該恨嗎!?這麼多年,盧府都是由我們支撐打點,他們兩個做過什麼!?”二夫人面容扭曲道,“可後來呢!?我們非但得不到自己應得的,還被他們搶走了一切!”
“恆兒的命……老爺的命……有誰不是死在了
你們兄妹兩個的陰謀詭計之下!?老夫人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還是已經老糊塗了!?是他們兩個害死了恆兒和老爺!我恨他們,想要他們一個個都爲我的丈夫孩子陪葬,又有什麼不對!?”
潛藏在心裡的恨意,如今就像是一頭衝破牢籠的獸,猙獰地伸展着它的四肢與利爪,“可老夫人你卻不聞不問!難道就是因爲他們是嫡出,老爺是庶出,命就分外低賤麼!?我有什麼理由不恨他們!?只有他們死了,全都死了!我才能報仇!才能得到我應得的東西!”
二夫人的怒氣恨意,就像是狂風暴雨一般劈頭蓋臉地衝着盧淨初他們而去,她的字字句句都浸透這了這世間最爲惡毒的詛咒。
看着這近乎瘋癲了一般的二夫人,盧恭安臉上浮起一抹夾帶了憐憫的悲涼,卻只是搖搖頭,不再開口。
“你、糊塗,你簡直糊塗——”老夫人嘴角顫抖着,“我本以爲,你只是因爲分家之後,心懷不滿,卻不曾想到,你的心思,竟然一直如此惡毒!當年是我執意把你求娶進盧家大門,現在,也該由我把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趕出家門!”
“百之已經不在,我這個嫡母,就有權利幫他休妻!”老夫人厲聲喝道,“何媽媽,去替我擬一封休書,這毒婦咱們盧家可是萬萬留不得了!”
“休書……休書!”二夫人垂下視線,而後猛地一挑那猙獰的眼神,陰毒地笑了起來,“我爲盧家含辛茹苦這麼多年,如今不過是因爲我想要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就要給我一紙休書!老夫人,你可真是對得起我!”
猛然間,二夫人的動作忽然一頓,一張臉漲的血紅,她的手死死地捂住胸口,猙獰地瞪着眼睛,死死地咬緊牙關,似乎是在拼盡全力地忍耐着什麼。
只一個瞬間,二夫人那張漲紅的臉,又在瞬間刷的一下變成了雪白,她那死死扣緊胸口的手也猛的一送,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母親!母親!”先前一直死命壓抑着,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盧幽珊,在二夫人倒下的瞬間,終究還是無法控制,一個箭步衝上前,跪在地上抱着二夫人,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母親,醒醒啊母親!”
二夫人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像是隨時都會停止呼吸一般,那張慘白的臉讓盧幽珊心痛恐慌到了極點!
老夫人已經做主休了二夫人,換言之,她便不再是盧府的主子了。當下老夫人又對她很是厭惡,沒有老夫人開口,誰也不敢去給二夫人請大夫。
“老夫人,孫女求求您,救救母親吧!”盧幽珊滿臉淚痕,雙膝跪地爬到老夫人面前,苦苦哀求,“母親她做錯的事情,即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可她終究還是我的母親,終究還是爲盧府付出了啊!就算您要休了她,休的也該是一個完好無損的活人,而不是……”
見老夫人面色仍舊陰沉,盧幽珊咬咬牙,轉頭便對着盧淨初兄妹用力地磕頭了起來,“大哥!三妹妹!我替母親給你們磕頭,求你們饒了母親這一回,求你們幫我求求老夫
人,求你們!”
倉皇地在盧淨初面前磕完頭,盧幽珊又慌張地對着那些早已經看愣了的大臣用力磕頭了起來,“求求諸位大人,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幫我救救母親吧!求求你們——”
“老夫人。”盧淨初搖了搖頭,輕聲道,“二嬸的錯,不妨以後再說。還是先找個大夫來給二嬸瞧瞧吧,大姐姐現在這樣子,實在是……有些不雅。”
盧淨初話音一落,老夫人那原本就皺着的眉心,幾道摺痕更是加深了許多,望向盧幽珊的目光之中,已經滿是赤-裸裸的失望與厭惡。
雖然是庶出,但她也是堂堂盧家大小姐,怎麼能像是一隻被逼到了末路,不得不搖尾乞憐的狗,用着最低賤的乞丐姿態,來處處跟人搖尾乞憐!?
更何況,她那個心思惡毒的母親,本就不值得同情!
瞥一眼那些大臣尷尬且怪異的眼神,老夫人衝着婉芸冷聲道:“還不把你們大小姐拉起來!周媽媽,先把人送回房間,再找個大夫來瞧瞧吧。”
總算得了老夫人的命,周媽媽趕緊和從地上爬起來的盧幽珊一起,吃力地將昏迷不醒的二夫人攙扶回了房間。
老夫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只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席捲了全身。
“你先陪老夫人回去歇息,這裡就交給我。”看得出老夫人此刻的疲憊,盧恭安便同盧淨初輕聲說道。
盧淨初點點頭,又聽得老夫人沉聲道:“也好,淨初你就先陪我回去,等大夫走了,再幫我把休書給她送來吧。”
“至於那牙婆……”老夫人目光又是一沉,“打斷腿趕出去,從此不許再靠近咱們盧家!”
盧恭安一一應了,老夫人這纔在盧淨初的攙扶下,回去了自己的清寧院。
老夫人這次顯然很是受累的,回去清寧院之後便睡着了。守在老夫人牀前,也不過才片刻功夫,何媽媽便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悄聲道:“三小姐,謹王爺在外面等你。”
盧淨初這才驚覺夏侯瑾也在府中,先前在離開前廳之後,她竟都忘了夏侯瑾的存在。
示意何媽媽留在房間照看着老夫人,盧淨初掀開門簾走了出去,擡眼便看見了夏侯瑾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笑着向她看過來。
不知怎的,在見到靜靜等待着她的夏侯瑾時,她的心裡竟隱隱浮現出了一絲歉意。
“這次實在沒料到府裡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大的亂子,沒能讓王爺盡興,當真是我們盧家招待不週了。”盧淨初一開口,說出卻是這有些彆扭的賠不是。
夏侯瑾脣角輕輕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一雙眼睛像是能把她的心思給看穿一眼,“本王還以爲你要賠禮道歉的是,不該轉頭就把我給忘了。”
看盧淨初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尷尬,夏侯瑾便大方地擺擺手,“別當真,只不過是同你開玩笑罷了。這個東西,你把它收好。”
說着,夏侯瑾便掏出了一隻四四方方的扁平錦盒,託到了盧淨初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