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頭緒了嗎?”黑道長問。
“雖然沒有發現,但我認爲可疑,所以總覺得那顆腦袋應該在這附近。”老禾道
“爲什麼這麼說,你的意思是?”黑道長再問。
“這個案子處處透着詭異。”老禾道。“爲了早結案,上頭本打算把這個案子先掛起來,但剛掛起來時總莫名其妙的會多出幾塊肉,有時在大門口的袋裡,有時在案几上,沒人知道是誰放的,也沒人知道是什麼時候放的,兇手似乎在挑釁官衙,或者說在挑釁我。”
“挑釁你?”老二疑惑問。
“碎屍出現本就很怪異,而且最近我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在看着我。”老禾道。
“連你也沒覺察出他的存在嗎?”老二繼續問。
“沒有,所以趁你倆過來一起琢磨琢磨。”老禾無奈道。
於是,三人又坐下,氣氛詭異的很安靜。
“有沒有可能是你以前抓捕進去的人乾的?”良久後,老二先提出了假設。
“這也是我一直在考慮的東西,所以現在主要都是在排查以前的案卷。”
“有沒有可能是變態殺人狂?”黑道二斤半問。
“我懂你的意思,有些變態罪犯自認爲完美犯罪,喜歡挑戰衙門,但目前爲止還未發現類似的案件,所以這點不敢確定,而且這次兇手的目標八成是與我有關,可我經手的案子都只是圈子裡的東西,外人很少知道。”老禾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我們圈子裡的人,或者說不是人?”黑道長低聲問。
老禾和老二沒說話,都在思考着這種可能性。
“我到是有了一點點眉目。”老禾說着,又道:“早點睡吧。”
黑道長和老二沒再說什麼,該告訴他們的老禾會告訴他們,不該告訴他們的就算問了這人也不會說。
黑道長這人認牀,所以早上起的很早,打算去練功。門口還是有冷風嗖嗖的吹着。他擡頭看見壁縫裡面似乎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全身起雞皮疙瘩。
莫非?黑道長重新進屋,老禾正好起牀在沖茶,這是他的習慣。
“牆壁檢查了嗎?”黑道長直接開口,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也感覺到牆壁不對勁。”老禾不緊不慢的給黑道長倒了杯茶推過來,“檢查了,派人看過,什麼都沒發現,所以可能是錯覺或想多了才疑神疑鬼。”老禾無奈的笑着搖頭。
他們這種人很少有自己的直覺,也很少推翻自己的直覺,再次檢查牆壁時,發現裡面竟有一個人頭。
“屍體煮過,難道煮過的屍體有我們發現不了的邪物?”老二問。
“這你就爲難我了,我沒見過,也沒聽過這種東西。”黑道長如實回答。
至今沒見過煮過的分屍的屍體,不知道能不能變鬼,更不知道變成的鬼是什麼樣子。
“你說許作會不會將屍體拼完整?那樣會不會……”老二沒再往下說。
晚上老禾回來,他說屍體拼湊完整了,衙裡並無事發生,一切平安。
“怎麼可能?”老二和黑道長都不太信,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可能無事發生。
“你們知道陰陽水嗎?”老禾忽然問。
“知道,一半熱水,一半冷水,混合後叫陰陽水,但其實裡面還會加糯米和細鹽還有別的東西。”黑道長回答道。
“再用曬天針紮在他身上,能翻出個什麼花花來?”老禾故作鎮定道。但實際情況肯定沒這麼簡單,畢竟他當時也算是行內有數的高手。
所謂“曬天針”就是將一個家用繡花針連續在陽光下曬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陽光最強烈的時候是1中午點,然後收回來用黃布或紅布包住拿回家放,不可以放在一些陰氣重的地方。曬天針用處很多,可以辟邪,可以追蹤靈異等等,是陰陽先生最隱秘的法寶之一。
“那這種殺人分屍的邪門是?”黑道長問。
“異國邪術,很邪門,據說只在曾有過先例,附近內貌似還是第一起。”老禾道。
“異國?怎麼會扯到它國?那邊的東西一個比一個殘忍邪門,降頭術,養小鬼,如今又多了一樣。”老二嘖嘖稱奇。
“前段時間破獲了一起走私物,買家應該是異國人,如今看來是要鬥法。”
“那你?”異國的很多東西很詭異,至少聞所未聞,黑道長:略有點擔心。
“莫怕,別忘了我的身份,我可不光是這個圈子裡的人。”老禾輕輕一笑,一般這種表情都表示他有了答案,“我認識一個專門招鬼的人,到時候帶他走一趟異國,不是要鬥法嗎?那就會會他們。”
老禾口裡招鬼的人就是後來的龍老九,整人很有一套,後來他們去了趟異地,鬥法過程黑道長也不清楚,老禾沒打算說,那便不會說。從後來龍老九得意的神情可以猜出肯定是老禾勝了,果然,老禾不愧是龍老大。
所謂“黃皮子”就是黃鼠狼,這種叫法多見於北方地區,據說黃皮子有邪性,能迷惑人心智,所以流傳着很多關於它的故事。
龍老九給黑道長說起他的發家史,早年間他家只是山嶺附近的獵戶,他爺爺跟老爸都靠着大嶺吃飯,後來開始做皮毛與藥材生意,直到他踏進這個圈子後慢慢的有了些錢,於是便搬來城中定居。
說起爲什麼到城中定居,其中就有這麼一段往事。
早些年的獵戶流行三不惹:黑瞎子、野豬、黃皮子。
前兩者皮糙肉厚性子烈,獵槍都不一定打的透皮毛,所以不好輕易招惹。
至於黃皮子,要麼確信能一窩端,直接斬草除根,要麼就別惹,容易發生邪乎的事情。
龍老九他爺爺當年上山打獵,或許是運氣不好,那段時間很難打到獵物,回來的路上獵狗發現了一個獵物便追了出去,老爺子趕緊跟上。
在一個小山頭上蹲着一隻黃皮子,山頭有點陡,不太好爬上去,獵狗在下邊叫喚。山頭後邊是一截山崖,黃皮子被逼到走投無路,便靜靜的趴在那裡看着老頭。
雖然黃皮子不好惹,但老頭子沒打到什麼獵物,於是便擡起了弓箭,他打獵多年,對自己的箭法很有信心,這麼近距離肯定一箭斃命。
在他放箭的一瞬,那黃皮子猛的跳了起來,長箭打在了黃皮子前爪子上,沒有斃命,卻讓它發出一陣陣尖叫聲。
弓箭只能單發,老爺子重新上箭開弓,再瞄準,這次黃皮子沒得躲。
弓弦響,聲音有如悶雷,箭卻射歪,弦也斷了,老爺子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摔倒地,昏迷前最後一句“完犢子了”。
獵狗跑回村子帶人來到老爺子昏迷處,山頭上只有一灘血跡,黃皮子沒了蹤影。
老爺子醒來後告訴家裡人,最近可能有黃皮子上門復仇,記得出門帶狗,只有成精的黃皮子纔不太怕狗,一般的黃皮子出於天性都會懼怕幾分。
沒過兩天,龍老九的三叔來看老頭子,忽然他三叔呆呆的不說話,進了廚房拿了把菜刀就往外衝,老爺子反應很快,直接跑出院子喊人。
村民把他三叔攔住,三叔還掙扎着想砍老頭子。
“黃皮子,一定是黃皮子附身了,快去請神婆。”老頭子大喊着。
神婆子來了後拿着針紮在他三叔人中位置,三叔慘叫一聲,大喊着:“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說,你是誰?”神婆子問。
“我家本住小河旁,玉宅名叫光明堂,朝聞百鳥枝頭鬧,夜飲河水清茶香,可恨老頭要我命,傷我腳踝淚汪汪,如今只求您原諒,放我回家養爹孃……”
神婆子聽完說道:“他也摔傷了,你們算是兩清了,以後不許報復這家,不然定不饒你!”
三叔昏了過去,不遠處的柴垛子裡鑽出一隻黃皮子,一瘸一拐的跑進了山裡。
龍老九講完這個故事嘖嘖感嘆:“傳說黃皮子都能做一首打油詩介紹自己,再看看我這玩意兒,還沒一個黃皮子有文化,唉。”
“聽說黃皮子附身時真身一般都在不遠處,只要找到真身打暈就好辦了。”黑道長說。
龍老九點着頭,“一般是這樣,而且附身的人要麼戳人中,要麼扎大腿,很容易醒來,不過據說本事厲害的黃皮子能讓人害病,什麼怪病都有,咳血啊長瘤子啊。”
“難道這次你找我來……與黃皮子有關?”黑道長問。
龍老九點了點頭,“這次有點邪乎,可能惹上厲害的黃皮子了。”
近幾年,人們有些獵殺過度,,黃皮子數量越來越少,好多年輕人甚至沒見過黃皮子,於是有個遠房親戚給龍老九家送了些正宗皮毛,其中混着兩條很完整的黃鼠狼皮,然後就出事了。
最開始龍老九的弟弟經常被黃皮子附身,想掐死龍老九的爹,都被神婆給救了下來。
後來龍老九的爹害了怪病,背上疼的厲害,連身子都直不起來,去醫館沒查出來任何毛病,神婆子徹底沒了辦法。
至於送皮毛來的遠房親戚更慘,據說鄰居被黃皮子附身後打了他一頓,然後就開始咳血,像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