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那名年輕人離開了病房,武魁走了進去,他看看了病牀上的男人,他很虛弱,靈魂有出竅的跡象,可始終有一股強大的意志控制着不讓它離體,這應該是陽間有放不下的牽掛苦苦的支撐着他的靈魂。
武魁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的事可能讓他元氣大傷,可他卻沒有猶豫,因爲他答應了那個叫安安的小姑娘。
武魁從自己嘴裡緩緩的吐出陽氣輸送到病人的鼻息裡,隨着陽氣的輸入,男人的臉色慢慢變得紅潤,有了甦醒的跡象……而武魁顯然損耗極大,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是?”男人醒了,疑惑的看着身邊立着的陌生人。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讓人難以置信,可這都是真的,你仔細聽着不然你會遺憾終生的。我是一個鬼差,你是我救醒的,別問爲什麼救你,這是我答應安安的。安安遭摔倒去世了,她想在去陰間前最後看你一眼,但是活人是看不到鬼魂的,你要假裝看到她,我會在一旁幫你。聽懂了嗎?”武魁手扶着牀,顯然剛纔一番話說得很吃力。
“我女兒,去世了……”男人激動的從牀上坐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武魁。
“你別亂動,你現在只是暫時恢復了過來,救醒你消耗了我太多的陽氣,如果你再昏過去,我可沒陽氣再救醒你了。”武魁艱難的說道。
“好,我聽你的。”男人恢復了平靜,對於武魁的話,他有種感覺那是真的。
“你現在太虛弱了,走不了路,我給你找個擔架。”武魁轉身出了病房。
很快武魁找到了一擔架,然後想着如何擡上病夫去看安安。
可還沒走到病房,他就停了下來,因爲那個病夫自己走了出來,剛纔紅潤的臉又恢復了昏迷時候的慘白。
“你這是做什麼?”武魁問道。
“我想看看安安。”男人語氣平淡的回道。
“可你的陽壽還有很長,只爲了見一面,值得嗎?”武魁難以理解面前這個男人的舉動。
“安安的媽媽去世的早,她從小就粘着我,她不能沒有我……”男人哽咽道。
午夜,小瓦房內。
“爸爸,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安安撲到了爸爸懷裡,哇哇的哭了起來。
“傻孩子,爸爸怎麼捨得丟下你。”男人輕撫安安的腦袋,露出慈祥的笑容。
“爸爸,今晚我要走,你要照顧好自己。”安安低聲說道。
“爸爸陪你一起去。”男人說道。
“好啊!”
安安聽了爸爸的話破涕爲笑,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盡,有爸爸陪着去哪她都不怕。
一高一矮,大手牽小手,慢慢的消失在黑夜裡……
這名祁道長是羅睺當年的忘年交,畢竟在行善時的羅睺還是有一些認可他的低境仙人的。
當年雲道長騙了秀花、陸念郎母子兩人辛苦存起來準備迎娶龍家閨女的五百貝幣後,便逃遁起來在一城中大吃大喝。
羅睺行善時走進酒棧偶遇雲道長大魚大肉的敞開肚子歡吃。
一小乞丐渾身髒兮兮的走了進來,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前。
大冬天的,小乞丐只穿着一件破爛單衣,被冷得瑟瑟發抖。
又髒又臭的小男生已經在門外看了雲道長几炷香,酒足飯飽的雲道長只是一個人,卻點了一整桌,儘管大吃特吃一番後,依舊剩下不少葷肉素菜。
羅睺一進酒棧,先是要了一壺溫酒暖身,一壺飲盡,他發現那可憐小乞丐,於是叫牛肉、豬肉幾大份,準備請小男孩過來吃。
那小乞丐估計是實在受不了寒冷和飢餓,便在羅睺吩咐店小二來肉時怯怯的來到了雲道長的桌面前。
雲道長醉眼微眯,看着小乞丐,鼻子聞了聞臭味,順手就是一狠巴掌扇出,將瘦骨嶙峋的小乞丐直接打得頭暈眼花腦脹,不僅飛摔在門檻前,嘴裡還流了許多血。
羅睺頓時憤怒了,剛想出手,就在這時,一名道長從門外走了進來:“喲,小傢伙,怎麼摔成這樣?”
這名道人正是祁道長,爲了追查雲道長,他可是跑了不少地方。
祁道長將小乞丐扶起,順便用手爲他把了脈:“好狠的耳光,再加上幾日顆粒未進,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道長,快扶他過來坐,我先前飲酒也沒注意,剛點了些葷肉正準備招呼他過來呢,卻被那臭道士下手了。”羅睺招呼道。
祁道長將小乞丐抱到羅睺桌旁坐好,爲他輸入了一絲玄氣,小乞丐頓時好了許多。
祁道長一看雲道長,哪裡還有身影,顯然逃之夭夭了。
“這混蛋,居然作賊心虛逃走了!”祁道長嘆道。
“作賊心虛?他偷東西了?”羅睺問。
“他以假道法騙了一窮婦人辛苦攢來爲兒子娶親的錢,現在他用那五百貝幣大吃大喝,真是道門敗類。”
“客官,你的肉菜來了。”店小二端着托盤上菜道。
“這是我爲你點的,餓壞了吧,慢慢吃。”羅睺看着小乞丐道。
祁道長將外衣脫下給小乞丐穿上,道:“先暖和着,等吃完後我帶你去買衣物。”
小乞丐連連點頭,感激不已,他被兩人的幫助感動得一塌糊塗,真可謂一把鼻涕一把淚,纔將這頓飯吃完。
因爲這小乞丐,祁道人和羅睺相識了,小乞丐成爲了祁道長的徒弟,而羅睺成爲了他的朋友。
十日後,祁道長與羅睺找到了雲道長,一趟遊歷纔算告了段落。
後來小道士變成了老道士,由於資質差,安然坐化。
而祁道長並沒有那麼幸運,因爲與羅睺有密切關係,被通天道人的弟子金光仙殺了,理由很簡單:勾結魔族!
羅睺想起了很多事,故友的死去,被誣陷的罪過,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修仙的罪過與善哉,對曾經的他而言,是門檻,但如今卻不一樣了,是非猶如狗屁,實力爲尊,弱小哪有話語權!
親疏皆化爲了過去時,血淋淋的歷史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而他這位歷史的見證者,又哪裡能夠做得到雲淡風輕。
羅睺有揹負,所以不曾真正的快樂,包袱是壓力,也是動力,爲了今天一洗截教,他度過了太長的歲月。
現在鴻鈞又強出頭,要擋住他的去路,不是他不肯迂迴,而是直路最短。
羅睺忍着渾身傷痛,慢慢從淵黑的洞中升起,看着天空,心中不爽到了極點。
“那個混蛋老頭兒,還高高在上的想頤指氣使,本座真是看透那僞善後面的醜惡之心了!”
羅睺用左手擦了擦臉頰上的血,儘管像喪家之犬一般,但依舊在帶血的臉上充滿了自信。
今時不同往昔,他不會再讓通天道人志得意滿了。
鴻鈞老祖想要包庇他的通天徒兒已經不可能,問道於天,這纔是公道,而修仙是逆天而行,他不需要逆天,只要擊敗三界仙人,成爲名副其實的天庭掌權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