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君合上電腦,用力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望望牆壁上的時鐘,又是十點多了。他接管恆大和恆遠不久,在公司裡毫無人脈,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很多工作千頭萬緒,他經常焦頭爛額地忙到深夜。這種近乎瘋狂的工作狀態,讓鄭浩強烈抗議,生怕他因此英年早逝沒人再幫他賺錢。
何慕君站到窗邊,此時城市的夜景依舊繁華,遠處金融街上的摩天大樓,閃爍着一排金燦燦的直通天際的光。
他伸伸懶腰,拿起車鑰匙出了公司大門。汽車奔馳在魯爾大道上,一盞盞流動的車燈,匯成流淌的燈河,由遠及近,由近及遠。
丟在副駕座位上的手機這時滴滴幾聲,何慕君見前面是紅燈,便剎住車,拿過手機隨手點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照片,何慕君定睛一看,頓時血液逆流,渾身哆嗦!
照片上,宋知夏跟何加睿摟抱在一起,何加睿甚至彎下腰垂下頭親吻她的臉頰!
何慕君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上似的,腦門發燙,眼前明一陣暗一陣,氣得嘴脣都抖!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一個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他們攪在一起,不是存心噁心他嗎!這對狗男女!
他迅速點開其他幾條彩信,不同的角度,但都是何加睿跟宋知夏的親密照!
後面響起一連串的喇叭聲,何慕君昏頭昏腦地擡頭,纔看到紅燈早已變成綠燈了,他發動車子駛過路口,然後靠着綠化帶停下。
發彩信的號碼是個陌生號碼,他回撥過去,對方卻是關機,顯然這人不懷好意。但不管這人出於什麼目的,宋知夏出軌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想到彭欣茹的女兒居然膽敢給他帶綠帽子,何慕君簡直連頭髮都能冒出火來。
這個賤人,他一定整死她!
知夏從浴室出來,在衣櫃裡找出件睡衣換上,睡衣是白色浴袍,斜襟開領,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這件衣服是去年某個商場搞店慶活動,她特價買回來的。買回來後一直放着,也沒穿過幾次。
今天晚上從翠湖御景山莊出來的時候,天空飄了一陣細雨,她沒有傘,只用手包稍稍遮了一下,因此頭髮被淋得溼漉漉的,渾身上下也潮溼得很不舒服。回到家後她立刻泡了個熱水澡,騰騰的熱氣中,何加睿帶來的晦氣彷彿也滌盪一空,只剩下通體舒泰。
家裡的吹風機壞了,她一直忘記買新的,只好用毛巾擦得半乾,溼漉漉地披在肩上,髮梢上無數晶瑩的小水珠,在燈光下瑩瑩細密如水鑽。知夏捋了捋頭髮,對着鏡子細細地塗面霜。到底是年輕,皮膚細白得像新剝了殼的雞蛋,不施脂粉也能有瑩潤光澤。
知夏仔細端詳自己,小巧的臉蛋,大眼睛長睫毛,雖然眉目清秀,但是跟何慕君身邊的大美女一比,氣場上就弱了一大截。知夏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
樓梯上一陣“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傳來,宋知夏驚疑地側耳細聽,但還沒等她明白過來,房門就被一腳踹開了。她驚懼地回頭,正迎上何慕君滿是戾氣的一張臉。
“……慕君……怎麼了?”
何慕君怒氣衝衝,上前一大步跨到知夏面前,伸出一隻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宋知夏,你果然耐不住寂寞了,饞貓就是饞貓,永遠改不了本性,真是遺傳得好啊!”
知夏嗓子裡發出一聲低啞的喘息聲,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不怕你出軌,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他攪到一起,今天我非撕了你不可!”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既冰冷又無情。
下一秒,雙腳已經離地,宋知夏被他掐着脖子從地上提了起來。她拼命掙扎,拼命想要掰開他的手,但是掰不動。
何慕君嘴裡還有怒罵,但知夏已經聽不清了,她的眼前陣陣發黑,呼吸越來越困難,喉嚨疼得像火燒一樣,意識也變得模糊。
她想,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死在何慕君的手裡,雖然她還不明白何慕君爲什麼要掐死她。
知夏再也沒有力氣動彈,她閉上眼,等着死神來臨。
模模糊糊間,知夏感覺到掐住她脖子的手突然鬆開了,她整個人也因爲失去支撐癱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陣接一陣地喘不過來,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得整個胸腔都疼。緩了好久,才聽到李嫂驚懼的聲音,“二少爺,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下手沒個輕重,要是真傷着了二少奶奶可怎麼得了!”
李嫂慌慌張張地來扶知夏,嘴裡說着:“沒事兒吧?要不要去醫院?哪裡疼?”
“不要再提二少奶奶,她不配!”
宋知夏雖然意識還有些恍惚,但聽到這句話,眼淚又刷的一下下來了,她一隻手扶住李嫂的手臂,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哽咽問道:“慕君,今天我……死也要死個明白,我到底……哪裡……哪裡得罪你了……”
何慕君冷冷地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什麼厭惡的東西,他的聲音更冷:“宋知夏,都是要臉面的人,非要我說破嗎!你跟何加睿的那點破事,別以爲能瞞過我!”
知夏變了臉色,她瞪大眼睛,“你聽誰胡說……八道的?咳咳,我跟大哥沒見……過幾次面,清清……清清白白,你不能誣賴我。”
“誣賴?”何慕君冷笑,“宋知夏,你裝得真像!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演戲?!”
李嫂又急又氣,“二少爺,你從哪兒聽到的這些風言風語?我跟知夏整天在一塊,她什麼爲人我最清楚了,跟大少爺?絕對不可能!”
“李嫂,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着她了嗎?她每天干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你都清楚?她背地裡跟何加睿勾勾搭搭,我那裡照片都有一沓,要不要拿給您看看?”
李嫂驚疑不已,“知夏絕對不會的……”
何慕君不耐煩地打斷她,“李嫂,我的家務事你就別操心了。這個女人已經不配再呆在我的家裡,兩天之內,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將她的心捅得支離破碎,宋知夏失聲喊道:“你胡說!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她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你們,你們故意設計我……”
何慕君眼神鋒利如刀,一下子將她揮開,“就你也值得我浪費精力?!”
他的力氣很大,知夏腳下一個踉蹌,一頭撞到牆壁上,額角磕到相框,頓時火辣辣地疼,她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何慕君的臉色冰冷一片,他盯着她,眼中怒火幽暗,盛氣凌人,“我不跟你廢話,宋知夏,你已經沒有資格住在這個房子裡了,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拋下了這句話,何慕君轉身就走。
知夏癱坐在地上,滿目驚痛,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絲,脖子上遍佈觸目驚心的指痕,額角鼓起一個大包,她彷彿一個破碎的玩偶,一顆心鮮血淋淋,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