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走,他卻拽着我的手腕不放,還加大了力度,試圖把我拉向他的方向。我的眼沉了沉,忽然反手抓住他的腕子,順時針用力一扭,他就吃痛的皺起了眉頭,趁此機會,我一腳就踢上他的肚子,想到可不能踢傷了他,要不然大半夜的還要送他去醫院,所以就腳下留情,幾乎是輕輕踹了他一下。
哪料這一踹可是非同小可。他鬆開了手,捂着肚子,弓了身子縮成一團,半天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嚇住了,忙問:“你怎麼樣?很痛啊?”
他頭也不擡,只擺了擺手,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沒事……”
壞了,真是踢重了,很久沒有操練,連輕重都把握不住了。我跪在他對面,輕輕揉着他的後背,低聲問:“真的很痛嗎?要不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阿昕……”他氣若游絲的說,然後擡頭看着我,露出笑容,我看得真切,那是一種看到自己惡作劇成功後的笑容。
我想站起來,已經晚了,他兩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就勢將我按在地板上,我掙扎,一腳踢在他的腿上,他跪不穩,身子晃了晃,栽倒在我的身上。
一時間,房內無比寂靜。
我們之間只有十公分的距離,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呼出的潮熱氣息,那氣息滑過我的臉頰,拂紅了一片桃花。而我的手臂微張,被他固在地上,肌膚相親。
這真是一個相當曖昧,令人浮想聯翩的姿勢。
他大而黑的眸子就在我的眼前,遠觀已經很美,沒想到近看更覺驚豔,就像是兩顆世間罕有的黑色寶石,閃動着誘人的光芒。
我不由垂下眼簾,側頭說:“玩夠了,放開我吧。”
他沒有放手,卻低下了頭,滾燙的脣落在我裸露的鎖骨上,灼燒了寸寸肌膚。漸漸的,他的呼吸開始急促,嘴脣一點一點下滑,而抓住我腕部的手,也順着我的上臂,滑向了下臂,然後是肩膀。
我腦海裡掙扎了一下,卻是那般的無力,閉了眼睛,任他的手輕輕解開浴袍的帶子。體內的血液漸漸沸騰了,灼熱的溫度。
忽然,眼前閃過一張面孔,和方纔鍾燁祺近在咫尺的臉重疊,無比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那張臉瘦削而俊朗,一雙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注視着我,似乎在玩味受控於自己的獵物,薄薄的脣微微開啓,似乎發出了慣有的那種具有貴族氣質的笑。
他就那樣自上而下的看着我,冷冷而嘲弄的審視,似在觀賞困於籠中的獵物是如何的試圖掙逃,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肆意嘲笑。
在那一刻,我懂得了,困獸猶鬥的含義。
那一日,他也是這般的將我固在地上,隻手就輕易制住了我的手腕,置於頭頂,就像是一條掙不脫扯不斷的鐵索。
而他就這樣注視着我,帶着閒適的表情,看我的眼神由憤怒,到仇恨,一直到絕望。然後,他就笑了,優雅且清冷,混合着絲絲秋日的涼意。
然而,在我聽來,那不啻爲世間最惡毒的嘲笑!
我忽然像發瘋了一般拼命掙扎,喊道:“放開我!放開我!”雙手胡亂揮舞着,想要把眼前的幻象趕走。
走開,走開!我咬牙切齒,我不允許你出現在我的面前!
鍾燁祺不明白爲什麼我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試圖喚回我的神智:“阿昕,你怎麼了?阿昕!”他想抓住我拼命揮舞的手,卻被我狠狠一抓,手背上立刻出現了幾道血痕。
空氣中霎時瀰漫開來的血腥氣讓我幾近發狂的神智漸漸清醒,我呆呆的從地上爬起來,蜷着腿抱成一團,努力了很久才儘量平靜的說:“對不起,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自己靜一靜。”
他擔心的望着我,伸手想攏過我散落的頭髮,我卻偏過頭,避開他的手,盯着身旁的地板說:“拜託了。”
他站起來,關上了燈,然後打開房門,出去後不忘輕輕帶上。
在黑暗中,我將頭深深埋在膝間,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淚無聲的涌出,落在地板上,如斷線的珍珠。
惡魔,惡魔,惡魔……
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