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功夫理會夏弦月是怎麼從天而降的,瞥了眼楊滄,他揚着鼻孔懶的理我。
囧,我八成是又被跟蹤了。
見夏弦月施禮,凌夫人還沒確認他的真實性,下意識地反應:“沒關係,沒關係。”
生的一張溫文爾雅的好皮相,果然是老少通吃,我壞心地想:夏弦月,難道你想對凌夫人使美人計?
“夏公子。”凌君揚朝他作揖打招呼,預料之中地聽到凌夫人的抽氣聲。
“君揚,這位真是弦月公子。”
“沒錯。”凌君揚牽着殷夢璃不放,語氣堅定地對凌夫人說道,“娘,有些事,兒子希望你能聽一聽。”
姚三小姐微微顫抖,不知是因他投射的探究而心虛,還是因爲夏弦月的到來而緊張。
我突然有點同情她了,爲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背井離鄉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勉強算得上靠山的也就是凌夫人,可凌夫人最看重的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這種庇佑其實很淺薄。
等等,我孤疑地朝夏弦月看去,那人的神情還是溫和無害,沒有搭理姚小姐,坐到我旁邊,好整以暇地端茶即飲。
趕緊搶回來,我挑挑眉,示意他拿錯了杯子,那是我的茶。
殷夢璃爲了顯示她的大方,吩咐小江煮了新茶送來。自打夏弦月一到場,殷夢璃就沒挪過眼珠。我看要不是凌君揚拉着,殷小姐肯定衝上來對夏弦月一訴傾慕。
“凌公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有些事,還是儘早下定決心爲好。”夏弦月表情淡定,卻沒有說起姚三小姐那點事,比我厚道多了。
凌君揚點點頭,與姚三小姐攤牌:“姚小姐,蒙你錯愛,君揚感激不盡。但我不能騙自己,也不能騙你,我的心裡只有夢璃。”
“君揚,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姚三小姐半是哭泣半是害羞地拿着手帕擦眼淚,我離得遠看不清她是真哭還是假哭,就是納悶她的眼淚是拿來流還是被灑甩出來,一邊說一邊犧牲了大半條手絹。
若真是善良單純的好姑娘,會選這時候說出這句話,頗有點咄咄逼人的氣勢。
不只我一個人覺得噁心,殷夢璃這回終於信了我的話,理解地朝我看來,我內牛滿面:好容易當次間諜,好不容易纔讓人相信自己的話。
“姚小姐,我記得當時我是喝醉了,後來發生的事,我毫無印象。”凌君揚的下一刀插得更快,姚三小姐差點暈過去,我要是在走路也準得跌一跤。
這不是影視劇裡最常見的“酒後亂性一夜情”嗎?搞不好會鬧出人命的!
我偷瞄了眼姚小姐的肚子,該不會是已經有了?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表妹,相信凌公子。”
他一言不發在旁邊看戲讓人不齒,可還是記
得安撫浮躁暴走的自己,雖說此話不可盡信,但我此刻做什麼都是徒勞,只好靜觀其變。
殷夢璃臉色難看,雙拳握緊又鬆開,努力剋制住即將發作的怒意,冷眼瞪着凌君揚解釋。
這下子,不僅是兩個美女忙着氣憤猜測,凌夫人更是一陣恐慌,是該高興地暈過去,還是讓老爺先把兒子打個半死。
“凌少爺,我家小姐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對她始亂終棄。”
彩霞再次COS忠僕,指責凌君揚。
凌公子完全不理她,對着姚三小姐正色道:“姚小姐,當夜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其實你我心知肚明。也請你不要再逼我。”
凌君揚的拒絕和勸說相對婉轉,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是要顧忌到女方的顏面。
我看到殷夢璃的背影微微一顫,因爲凌君揚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溫柔含笑。
這番舉動無疑是在姚小姐傷口上撒鹽啊!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要維持委屈地柔弱無辜,還要努力壓制怒氣,咬着下脣,帶着明顯的哭腔:“凌公子,你這麼說無非就是要解除婚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解除了婚約,你的孩子就沒有爹了。”
這番話絕對是地雷,炸昏了圍觀羣衆,神情各異的人們都可以組成調色盤了,除了我和夏弦月這樣的路人甲表情正常。
凌夫人衝着凌君揚就是一頓排頭,安慰着哭的肝腸寸斷的未來兒媳,直罵兒子不懂事,叫媳婦別衝動。
見此情狀,殷夢璃哪還忍得住,再也待不下去,凌君揚卻怎樣不肯放手,只顧一遍遍強調:“相信我,我沒有做過。”
兩廂推拉牽扯不斷,鬧劇還沒演完,我再也沒看下去的慾望了。
一般電視劇演到這裡的時候,男女主因爲第三者說了懷孕就搞得人生大亂、含淚分手,可怎麼誰都沒多長個心眼、花點力氣去找個大夫,當衆診斷診斷不就弄清楚了嗎?
柔弱的姚三小姐終於不堪壓力與心碎,華麗麗地暈過去,不偏不倚地倒向她的丫鬟彩霞,適時地引起衆人地關注:“小姐暈過去了,快來人啊。”
我不用掀眼皮也知道她是裝的,這伎倆我曾經演過無數遍,如果這會兒導演在現場,沒準還得喊聲“再來一遍”,倒向的對象必須是男主角,怎麼可以是小丫鬟?
“君揚,你還不趕緊帶你媳婦回去?”凌夫人緊張不已,她是擔心未來兒媳出事,更擔心傷到未來孫子。雖然俺預感“孫子”是個謊言。
凌君揚仍然沒有反應,只顧緊張殷夢璃會逃走。這番事不關己的態度,令我聯想到小江說的那番話,還有今晨時偷聽到姚小姐說的話,不靠譜地分析下一步狗血劇情:凌君揚既然不是因爲移情別戀和殷夢璃解除了婚約,難道是凌家有了經濟危機,被姚家要挾?
“小江,去請大夫。”殷夢璃最先冷靜,轉而冷淡地說道,“姚小姐不必如此,我倒是很想聽聽這孩子的詳細來歷。”
“夢璃,我說了這不可能。”
“閉嘴,我沒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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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殷夢璃是知道情敵轉暈,對凌君揚還是沒有好臉色,可她的眼神堅定,一定要把問題解決。
“姚小姐,你不必再裝了,真暈過去的話,眼珠子不會動的那麼快啊。”
我不小心吐露心聲,聽到凌家那夥人裡有悶笑聲,夏弦月也微笑地看着我,最頭疼地是姚三小姐真的醒過來了,她第一眼看的就是我。
我快把頭埋到桌子下面了,還是能感覺到冷颼颼的刀子正全力以赴地對我進攻。
“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您繼續睡,繼續睡。”
誠心誠意地道歉沒用,姚三小姐的臉色更加陰沉,索性也不再裝暈,彩霞教訓完那些竊竊私語的下人,也站到小姐邊上,理直氣壯的與殷夢璃對峙。
“大小姐,大夫來了。”小江很合時宜地請到大夫,暫時阻止了一場女人戰爭,不過我不得不說小江真的很可愛,他看到姚小姐醒了,關切地問道:“姚小姐醒了,已經沒事了嗎?不過臉色怎麼一下子變的好難看,大夫趕緊瞧瞧,別是得了什麼疾病。”
“你這下人不懂規矩,竟敢咒我家小姐。”
“我好意關心,怎麼就成詛咒了?你心裡想法也太惡毒了。”
“你才惡毒呢,你和你主子一樣蛇蠍心腸。”
“哼,我要是真惡毒,還會跑去幫你家小姐請大夫?直接買包砒霜就好。”
“你包藏禍心,一定是你家小姐讓你這麼做的。”
“別把我家小姐想的和你家小姐一樣齷齪,我們小姐可做不來未婚先孕的事。”
彩霞姑娘徹底詞窮,小江絕對完勝,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他還樂顛顛地跟我邀功:“董姑娘,你介紹的那幾本書真好看。上面就有一段寫忠僕保護主人和壞人物理論,你看我學的像嗎?”
“呵呵,像,非常像。”
我實在不敢放肆大笑,小江你絕對是人才,損人都不帶髒字,我肯定這回姚三小姐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可是對我而言,最毛骨悚然的不是姚小姐,而是夏弦月的眼光。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我,保持微笑,慢悠悠地說道:“董姑娘……表妹,你何時取的新名字?”
我當場囧了,這丫的眼神明顯是在警告我不許再用“董纖纖”的身份。
“表哥,這個我可以解釋的。”我心虛,瞥了眼殷夢璃,見她正專注於自己的事,沒注意到我們的對話,稍稍放心。
我也想對朋友坦誠,我也確實是董纖纖,只可惜,我現在只能做舒靜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