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所有人醒來之後,驚奇的發現,客輪已經到了茫茫大海之上。
有少數人無法適應輪船的搖晃,精神萎靡地縮在船艙中。大多數人卻是跑上了甲板,很興奮地看着連天一線的海天景色。
當然羅夫雖然有些頭暈,卻並無大礙,也是看着這風和日麗的海天景色,感覺十分放鬆,再也不用去擠那十平米不到的狹小出租房,再也不用爲一日三餐發愁。
很快,有一個叫魯管事的,將衆人集合在了甲板上,連那些萎縮在船艙中的都被人強行喊了出來。
魯管事告訴大家,現在開始,進行爲期三個月的實習期,而羅夫他們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跟着老船員做事,俗稱打下手。
基本上只是爲了適應海上生活,並沒有什麼需要羅夫他們費神的事。
之後魯管事讓大家將手機關掉並上交,理由是爲了不影響客輪導航信號諸如此類的。
說是等到下船之後便會歸還給大家,還很貼心地讓每個人都貼了名字,按船艙號分開裝袋。
衆人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上交,極少數人不願意,卻是在老船員的迫視的目光下敗下陣來,並且說是這樣違反公司規定,一旦實習期結束,便會按不合格淘汰掉。
十多天之後,羅夫基本上適應了船上的生活,平常除了跟老船員做一些雜活,就是打掃衛生,做飯,取個東西,遞個扳手什麼的。
沒有什麼費勁的事,這也讓羅夫有些竊喜,更是讓羅夫下定決心,一定要留下來。
只是那些老海員看羅夫他們的眼神十分奇怪,有些同情,有些憐憫,平常也甚少與羅夫等人交談。
除了海員,也有一些持槍的安保人員,這些人平日裡陰着臉,有人如果冒刺,便會遭來喝罵,甚至動手。
羅夫只能儘量躲着這些人,以免得罪他們。
只是有一次,羅夫看到一位一起來的女孩臉上紅紅的巴掌印以及哭紅的眼睛,他本能地便覺得這裡頭肯定有事。
原本所有的新招的海員都是年輕強壯的男子,只是後來卻是來了十幾位年輕漂亮的女孩。
聽其他人說,這是到總公司做文職工作的。只是所有人都得進行三個月的海上實習。這十幾名女孩也就和羅夫一起到了船上。
她們是跟着船長以及大副等高管做事的,與羅夫等人基本少有交集。
只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後來同船艙的便說,這十幾名女孩,有人爲了留下來,便出賣了色相,陪船長等人上牀。
羅夫卻覺得有些理所當然,這十幾名女孩,論相貌,都是上上之選,每個人都長得秀麗無比。
爲了這樣一份高工資的工作,出賣一點自身所擁有的優勢,換來今後的衣食豐足,又有什麼可指責的呢。
羅夫原本是對這些女孩有好感的,血氣方剛的年級哪有見美女不動心的,只是後來聽到這樣的傳言便敬而遠之了。
雖然羅夫沒資格鄙視這樣的行爲,但他不認同這樣的價值觀。
無力改變世界,便做好自己就好。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句話對羅夫是影響十分深遠的,此時的羅夫,只能獨善其身了。
而這名被打的女孩,名叫盧慧,這也是羅夫聽其他女孩這樣喊的。
羅夫原本以爲盧慧只是得罪了那些安保人員,所以才被甩了一巴掌。
可是晚上便聽同艙舍的說,這盧慧卻是被安保隊長看上了,可惜盧慧卻是油鹽不進,之後便被那名臉上有着疤痕的安保隊長帶進船艙強bao了。
羅夫聽到這些,十分心塞,可是想讓他爲盧慧出頭,卻是不可能的。
不說他懦弱地性子,單單是那些安保人員陰沉的臉色就讓羅夫不會起這樣的念頭,他可不相信那些槍只是玩具。
羅夫天真地想着,實習期結束後,盧慧可以將安保隊長告上法庭,讓這可惡的傢伙蹲幾年班房,爲自己所做的惡事付出代價。
可惜這樣的傳言總是像星星之火一樣,越傳越烈,第二天的時候,有人不知道是因爲喜歡盧慧,又或者正義感爆棚,便帶着一羣人去質問那名保安隊長。
正在打掃的衛生的羅夫聽到了爭吵謾罵聲,後來便發展到了動手的地步。
之後,所有新船員都被集合到了甲板上,看着那些安保人員圍着的幾名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新船員,所有人都心中忐忑不安。
他們明白出事了,可是卻不知道這些人將如何處理這幾名鬧事者。
雖然平時總有喝罵動手,但基本無傷大雅。忍忍也就過去了。但現在看着幾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不免有些憤怒和悲傷。
這種情緒卻沒有人敢發泄出來。魯管事也來了,後面是幾位跟着船長的大副二副以及安保隊長等高層。
魯管事陰沉着臉說道:“這些人違反公司規定,無中生有,聚衆鬧事。因此,用他們給你們提個醒!”
說着便轉身抽出隨身匕首,一刀捅進了一位跪着的新船員心口。
衆人被嚇得一哆嗦。
魯管事卻是若無其事地抽出匕首,猙獰着臉色對衆人說道:“別忘了,你們可是簽有生死協議的!”
羅夫想起,當初被錄用的時候,確實是簽過這樣一份協議,說是海上有些意外是無法避免的,所以爲了對羅夫等人負責,必須得籤。
如果死了,家人是可以一次性領到四十萬的撫慰金,相當於三年的工資。羅夫沒想到,這份協議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用的。
魯管事似乎很滿意衆人的驚懼,接着又恢復了最初的溫和麪孔,他笑着說道:“當然,聽話就會沒事。”
衆人看着如同海盜一般的魯管事及船長等人,鴉雀無聲。魯管事跟船長小聲交流了幾句,船長便帶着大副二副走了,只留下魯管事及安保隊長。
魯管事又一次在衆人面前露出了陰沉的神色,他說道:“你們都給我安分一點,別沒事找事,誰要是敢冒刺,他們就是下場。”
說完便示意安保隊長可以動手了。
安保隊長有着疤痕的臉上露出陰冷的微笑,他指揮着那些安保人員將那幾人慾往海里扔,卻是被魯管事阻止了。
當然,這不是魯管事好心。魯管事對隊長說道:“還是送顆花生米,弄穩妥點,我可不想曾經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安保隊長有些不耐煩地說:“就你逼事多。”
魯管事雖然麪皮微抽,卻是沒有反駁。安保隊長抽出手槍,砰砰砰,幾聲槍響之後,那幾名早就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新船員便魂歸地府了。
槍聲也響在了衆人心頭,有些人早已經嚇得哆嗦成一團。
羅夫依然站着,卻不知道兩條腿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安保人員將幾具屍體扔進了大海,也將羅夫等人的心扔進了大海。
雖然之後的生活依然繼續,但所有人心頭都壓上了一大塊石頭。
沒有人再敢隨意地談論與說話。而那十幾名女孩,除了四五名特別漂亮的被金絲雀一般圈養着,沒有人去動之外。
其他人過得並不如意,從她們憔悴的神色以及露出來的皮膚上一鱗半爪的傷痕,羅夫可以想象她們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甚至有時候,那些安保人員明目張膽的帶着女孩走進船艙。
老船員們也基本不再需要羅夫等人做什麼,當然除了做飯,打掃衛生等極少數需要人之外,大多數人只能無所事事地呆在船艙。
而無事可做的衆人也被限制了外出,沒有許可不能去其他地方的衆人,只能窩在狹小的船艙中矇頭睡覺。
大海並不都是風和日麗的,狂風暴雨說來就來。
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羅夫經歷了兩次大的風暴,大雨傾盆加上狂風掀起的十幾米的海浪拍打在鋼鐵客輪上,讓羅夫見識到了什麼叫自然之威。
幾百噸的輪船在波濤中只能隨波起伏,羅夫也只能同其他人一樣,緊緊抓住身邊的固定牀架,將自己的身體牢牢貼着船板,以免摔傷或者丟了性命。
第一次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受了不大不小的傷,更有兩名新船員丟了性命,一名是因爲暴風雨來的時候,在甲板上幫忙沒來得及回船艙的,被一個浪頭捲入海中。
另一名卻是沒有抓牢,被顛簸的輪船拋起來撞到了額頭撞暈過去了,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暈過去便等於是死了,之後被拋來拋去的這人終於被一塊鐵三角劃破了肚子。
內臟都流了出來,死得不能再死了。
羅夫並不清楚被浪捲走的人,但是他看到了那名被拖走的船員住處,到處都是噴灑的血液內臟。
因爲羅夫是被派來打掃衛生的,所以這些東西自然被羅夫見到了。羅夫也知道了,不但人殺人,大自然也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