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一天,船終於停在海面上不走了。
羅夫等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安靜地待在船艙等待着。
那些安保人員卻不再是一副懶散的大爺模樣,全都緊張地端着槍來回進出地巡邏着。
等到入夜時分,船又開動了,時間不長,也就半小時多點的樣子吧,船駛入了一個簡陋的碼頭。
羅夫一衆人被趕下了船,魯管事帶着衆人到了有着好幾排房子的大院子裡。
有一名外國大鬍子帶着幾個持槍的手下迎了出來,魯管事對大鬍子說道:“人我交給你們了,你們點點數,之後的事情就不歸我們管了。”
外國大鬍子說道:“好說,我們合作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不必見外。”
當然,魯管事和大鬍子的對話都是用英語,也許衆人中有人聽得懂,但是羅夫聽不懂。
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什麼,但看這樣子,羅夫及其他人都大概猜出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魯管事似乎將他們賣了。
但是猜出來又怎樣,在船上一個月時間,衆人早就被魯管事他們海盜般行徑驚嚇成了溫順的小綿羊,不聽話冒刺的也已經被魯管事扔進了大海,現在看着周圍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誰還敢大聲反抗呢?
衆人被大鬍子手下一一安排到了宿舍裡,看着宿舍裡發黴潮溼的被褥鋪蓋以及髒亂的衛生,誰也沒有心情睡覺。
羅夫也只得找個相對乾淨點地方坐着發呆,現實與天堂的距離差別如此巨大,一下子擊潰了衆人僅存的希望,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有守衛便罵罵咧咧地進來對着出聲哭泣的人一頓拳打腳踢。“FUCK,Shut up!”雖然不是很明白那些外國守衛罵的是什麼,但是衆人還是很明智地禁聲了,就算想哭也只能默默地流淚。
羅夫就這樣坐着發了一夜的呆,第二天的時候,衆人都被禁錮在房子裡不準外出,沒有人知道他們來到了什麼地方,等待他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幸好雖然被禁錮在房子裡,但是蹲位廁所也每個房子裡都有,沖水系統也是可以用的。
否則那環境可能會更糟。
中午的時候,守衛送來了午飯,也不過是一塊乾麪包夾着幾塊生菜葉以及一杯冷水。
有人太餓,便全都吃掉了,有人卻是沒心情吃。守衛一小時後進來,卻是將所有吃掉的沒有吃掉的全都收走了。
羅夫從窗子上看到,有十幾個新來的船員被一個西裝革履的外國中年人領走了。
羅夫不知道這些人被領去那裡,要做什麼,沒有人告訴羅夫等人。
日子是一天天過去了,船員們被一批批領走,包括那十幾名女孩也被分批領走。
羅夫也曾用蹩腳的英語詢問送飯的守衛:“Can you tell me, this is where?”
”Where did they go?”
或許是那守衛當時心情好,一向態度惡劣的他竟然回答了羅夫的問話:“America!”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羅夫:“As for their ,it’s your turn to know.”
羅夫聽懂了前面一句,後面的羅夫卻不是很明白。
他起碼知道了,這裡是美國。
羅夫心中無限憤怒,該死的遠洋公司,該死的魯管事,該死的一羣人渣,竟然將他們賣到了美國。
羅夫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公司以招聘船員爲由,將一些青壯年騙上輪船,然後在船上通過殺人洗腦等一系列手段,將他們震懾之後賣到美國。
這他媽的跟當年的黑人奴隸貿易有何區別呢,不過是用了點手段,願者上鉤,更爲隱蔽罷了。
從他們對待那些女孩的身上可以看出,被領走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就羅夫自己都能想象出千百種悲慘的結局,更何況比想象更殘酷的現實。
羅夫也不敢再問什麼,怕惹惱那守衛,何況自己也不是很懂英語,守衛就算願意說,自己也是在聽天書,問了白問。
不到一週的工夫,大半新船員都被陸續領走了。
終於羅夫也同其他幾位船員被喊了出來,一名外國中年人像挑揀牲口一般,看看牙口,摸摸手臂。
終於將羅夫還有其他幾位挑了出來,很滿意地同外國大鬍子交涉完畢,然後便帶着幾人上了一輛麪包車。
除了司機,還有一名持槍守衛跟着衆人,麪包車沿着偏僻的小路一路行駛,羅夫看着窗外閃過的基本上都是荒野山林,不知道自己等人將被帶往何處。
車子行駛了兩天,那中年人帶的食物倒是挺豐盛的,麪包,香腸,牛肉乾等等,讓羅夫等人啃了幾天生菜葉的腸胃終於得到了滿足。
吃飽喝足了的羅夫卻是盤算着如何逃走,雖然在吃的上沒有虐待衆人,但是不管大小解,那守衛卻是將所有人看得死死的,只能在車子周圍看得到的地方解決,而且一次只能去一個人。
羅夫根本找不到機會,他知道如果有人逃跑,那守衛一定會開槍。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車子行駛到了一條沿河小路。
羅夫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守衛大約是水喝多了,讓司機將車子停下,自己下車去小解,羅夫看着大開的車門,以及坐在前面沒有回頭的中年人和司機,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守衛正背對着車子,吹着口哨對着河裡撒尿。
也許是電視看多了,羅夫想都沒想,靠近車門的他一下子就衝了出去,衝過守衛的身邊,噗通一聲,跳進了滾滾大河。
守衛只感覺身邊衝過去一陣風,嚇了一跳,等他看清是個人跳進河裡的時候,手忙腳亂地提起褲子,摘下長槍便對着河裡是一梭子。
而司機和中年人立馬各自下了車,中年人抽出手槍,對着另一名將腳跨出車門的船員腳下,砰地開了一槍,將那名準備逃跑的船員嚇得縮了回去。
中年人和守衛看着河面上泛起的一絲血色,中年人對着守衛說道:“算了吧,算我的,點真背。”
守衛聽到中年人這樣說,不甘心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老闆大氣,我會跟老大說的。”
中年人點點頭,幾人上了車,守衛對着那名想跟着逃跑的船員砸了兩槍tuo,罵道:“If you try to run, you will die! Yellow-skinned monkeys.”
收拾了下那人之後,守衛心情好了很多,便同中年人再一次上路了。
再說羅夫,那名守衛一梭子子彈很幸運地沒有打中羅夫的要害,卻是有一枚子彈擦過羅夫的右小腿,劃出了半釐米的血槽。
很自然地,流出的血便浮現於河面上,出現了一抹紅色。
羅夫雖然跳進了水裡,卻是忘了自己根本就是個旱鴨子,沒什麼水性。當初招聘船員的時候,羅夫還擔心自己是北方人,不會水。沒想到卻只是簡單問了下就錄取了,現在看來,只要是人就行。
落水的羅夫在水下無法憋氣,再加上被子彈掃射,慌亂中張口就想吸氣,卻是被灌了幾大口水。
很快,羅夫便被嗆昏迷過去了,身體隨着河水的流動向着下游翻滾而去。
也許是主角運氣,又或者連閻羅王也嫌棄,羅夫並沒有被淹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夫終於在河岸邊淺灘上醒了過來。
羅夫其實並沒有被衝多遠,漲潮的河水將羅夫衝到了岸邊,然後退潮時將羅夫留在了淺灘上。
當羅夫睜開眼看着天空刺眼的陽光,有種再世爲人的感覺。
羅夫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他擔心那守衛尋來,於是便準備起身繼續跑路。
可是右腿一陣疼痛傳來,讓羅夫跌到在了淺灘上,羅夫向着右腿看去,這才發現右小腿上那被子彈劃出的半釐米的傷口。
雖然傷口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也不再流血,但是那疼痛卻是絲毫不減。羅夫無奈,只好將溼漉漉的衣服撕下半塊,用力纏住腿上的傷口,讓其不再那麼疼痛。
壓迫之後的傷口果然好了許多,雖然仍有疼痛感傳來,但也不影響走路。
羅夫一瘸一拐地沿着河岸向下遊走去,他不敢離開河岸,羅夫怕自己分不清楚方向,拐向河上游,那樣的話萬一遇見搜尋的守衛就成了自投羅網。
羅夫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在山林間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
也許是看電視也有點好處吧,起碼羅夫不敢生火,雖然羅夫知道什麼叫鑽木取火。但是一旦生火,那不是給了搜尋的守衛指路明燈麼。
所以羅夫不管是掏到的鳥蛋,還是抓到的田鼠,全都只能生吞。
羅夫並不知道,守衛已經放棄搜尋,而是覺得羅夫肯定會被淹死在河裡,早就跟中年人帶着其他人上路了。
還好山林中總有些不知名的野果可以改善下羅夫生吞血肉的腸胃,永遠別去低估一個餓急了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終於,十多天後,羅夫走出了山林,而腿上傷口經過羅夫的清洗處理,早已經結痂,並沒有感染。
這也算是羅夫的幸運了。而此時的羅夫,早已經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活脫脫一個乞丐形象。
走出山林的羅夫,並不敢去同任何人接觸,他現在已經被魯管事等人的出賣嚇怕了。
在他眼裡,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
羅夫沒有身份證,當然那本假護照在落水的時候早已經被泡得面目全非。
所以羅夫十分茫然,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然而每當羅夫坐着休息的時候,總會有那麼幾個好心人丟給羅夫幾美分硬幣。
羅夫拿着這些硬幣到麪包坊換上那麼一塊麪包。也許是出於同情或者憐憫,老闆並不計較硬幣的多少,都會給羅夫一塊足夠填飽肚子的麪包。
就這樣,羅夫一路沿河向下行去,當然,總有沒有收穫的時候,羅夫便只好撿一些人們丟掉的食物來充飢。
羅夫當時不知道的是,他順着向下遊走去的這條河,名字叫做哈德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