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草

陛下的心情,竟然有這麼好?

安常見沈凌嘉笑的時候不多,幾乎無法遮掩的喜色,更是難得一見。

他不由得敬佩地看了一眼譚鳴鵲的屋子,想不到,那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竟然這麼厲害,能叫陛下如此高興?

“對,都是奴才的錯,絕沒有下回了。”

藉着沈凌嘉心情好的東風,他便賠笑着請了罪,在貴人們心情好的時候,只要不是犯大錯,越是笑眯眯地請罪,就越容易混過去。安常年紀不大,但去勢早,也算是根老油條了,在宮裡泡了這麼多年,深諳許多潛|規|則,自然不會主動撿罵。

“罷了罷了,朕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沈凌嘉揮揮袖子,果然沒有跟他計較。

他臉上仍帶着笑容,哪像是要發脾氣的樣子?

安常漸漸放心,便弓着身問:“陛下,譚姑娘現在是宮人的身份,想必也不可能撥調專門的宮女去伺候她,這不合規矩。不過讓她一個人收拾那麼多東西,這樣的事務一定太繁雜了,不如讓奴才去幫忙?既不用驚動別人,也不至於讓譚姑娘太辛苦。”

沈凌嘉投來滿意的目光,顯然很欣賞他的主動:“倒是可以。”

“那奴才這就過去幫忙。”按常理,安常本應該先跟他回到御書房,再等待他召喚,不過現在他面前突然伸出來一條捷徑,那安常不去抓住纔是真傻。

沈凌嘉笑吟吟地點頭,又道:“對了,你畢竟也是個上了品的太監,萬一讓旁人見到你幫她做事,難免引起風波。”

他最不希望就是譚鳴鵲的存在被秦兼月所知,在解決秦家之前,他必須割裂雙方的聯繫。

安常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他想不出主意,苦惱之餘又覺得他麻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自己想主意行不行?當然這話也就是在心裡面想想,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沒想到,沈凌嘉還真想出一個主意。

“是了,那件事倒是可以說。”沈凌嘉自言自語道。

“那件事?”安常聽得一頭霧水。

沈凌嘉回過神來,看着他,表情嚴肅:“若是有人質疑你幫她,你儘管說這是朕的命令。”

“是。”安常慌忙答應。

堂堂皇帝陛下插嘴去關注一個小小宮女,這樣的事情要是曝光,譚鳴鵲只會更受人圍觀吧?那定然不是她樂見的。雖然想到此處關節,可安常是爲討好沈凌嘉,自然不會反駁他的“好提議”,至於譚鳴鵲如何,跟他有何關係?

因此,他只是一味答應,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

沈凌嘉道:“若還有人不服,你就告訴他們,裡面那位譚姑娘曾經救過朕的命,若是有誰敢不服,就是嫌救朕的功勞不夠大!”

這麼大一頂帽子壓下來,有誰敢說不服?

就算是最看不順眼這不分上下尊卑的衛道士,也不敢說對皇帝的救命之恩不要緊。

安常心服口服。

他又忍不住想,沈凌嘉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若是假的,陛下對她的一番情意當真是不可估量;

若是真的,那麼他對譚鳴鵲的評價似乎要更高一層才行。

不管能救一個皇帝,還是救一個魏王,能做到這種事的人委實寥寥。

“是!”這次安常非常痛快地答應他,“奴才一定不會讓一些無聊人來打攪譚姑娘!”

他言之鑿鑿,讓人很難不信。

沈凌嘉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有幾分託付的意思。

尤其是安常頭腦靈敏,許多事情,不需要他說明白,安常就能懂。

想到這裡,沈凌嘉沒有馬上離開,他定定地望着安常,道:“朕有一個小小的任務給你,你能不能幫朕做?”

皇帝的金口一開,別說是發佈小小的任務,就算是隨口一說,也沒人敢怠慢。

安常誠惶誠恐地拜倒:“奴才必定肝腦塗地!”

“肝腦塗地?也不用你做到那樣。”沈凌嘉笑笑,“而且聽起來很不吉利。”

“是,奴才不再這麼說了。”安常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陛下讓奴才做的是什麼事?”

沈凌嘉道:“此話朕不會告訴她,但是朕要你替她記住。”

“奴才洗耳恭聽。”

“朕要你小心一個人,絕不能讓她接近昔寒。”

“不知此人是?”

“淑妃。”

安常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

……

冰輪宮。

淑妃居住的地方,華貴異常,是皇宮中最豪奢的宮殿。

雕樑畫柱,金檻玉地,甚至將活水接入正殿八開的大門兩旁,就爲了在屋內造出一個瀑布的奇景。

淑妃發話,下面的工匠便全部照辦。

皇帝只有她一位妃子,顯然,他還很寵幸她。她的命令,誰敢不從?在這最涼薄的宮廷中,人人都只追捧那些炙手可熱的,就算槍都搶不到,能遠遠看一眼都算是賺。

“喵~”

在淑妃的懷中,有一隻雪白皮毛的貓咪。

從前淑妃是不養寵物的,但據說前朝妃子都愛豢養些活物,小玩意,她便也學來,叫人呈上各種寵物,不同種類,不同花式,然後從中挑選了一隻。

雖然這種雪白的顏色總令她想起某個討厭的人,但確實可愛。

淑妃對這隻白貓愛不釋手,走到哪裡都抱着它。

白貓不算重,小小的一隻,淑妃一直讓人剋制它的飲食,所以它從來都是十分消瘦的,淑妃拿出去給人看覺得面上有光,也免得抱一隻肥貓太費力氣。

淑妃很少出門,她總是倚在正殿的貴妃榻上,慵懶地揉着白貓順滑的皮毛,一邊聽一些伶人唱小曲,彈小調。宮裡不缺這樣的人,沈清輝很喜歡開宴會,因此宮中一直養着一批歌女舞女,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人才。沈凌嘉忙於政事,除了納妃那次,從未舉辦過宴會,因此這些人便都便宜了淑妃。

今天清早她便叫了人來,在堂前咿咿呀呀地唱。

往日她都聽得搖頭晃腦,今日沒聽多久卻不耐煩地趕人:“吵死了,怎麼今天派來的都是些新面孔,是新人嗎?教坊司怎麼回事,派這種質素的歌姬來?”

“娘娘息怒!”

淑妃一怒,正殿中便跪了一地,那個被淑妃點名批評的歌女更是惶恐不已地伏在地上,不斷磕頭認錯:“請娘娘息怒,請娘娘恕罪!”

不多時,她便磕得額頭撞出了血。

淑妃嫌惡地看了一眼,擺擺手道:“夠了!”

歌女慌忙停下動作。

“你們一個個迫不及待跪在這裡,是要逼迫本宮嗎?真以爲法不責衆,本宮不敢處置你們嗎?”

“奴婢不敢!”此起彼伏又是一片請罪之聲。

“哼。”淑妃無趣地扭回臉,看着懷中的白貓,輕輕撫摸着,不說話。

當她安靜下來,正殿內所有人都不敢再出聲。

“怎麼一個個都不說話,怕了本宮?”耳朵裡聽不到聲音,淑妃卻仍然高興不起來,她掃視着整座宮殿,突然伸手點了一個人:“你過來。”

被淑妃點中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臉圓圓的,像個軟糯糰子。她纔剛剛服侍淑妃這種層級的貴人不久,平時都躲在一羣宮女中,這次突然被淑妃點中,整個人都慌張不已,不敢過去,更不敢不過去。

她磨磨蹭蹭挪到淑妃面前,“撲通”跪下:“請娘娘吩咐。”

“你長得倒挺可愛,年紀不大吧?”淑妃笑眯眯地問她。

“奴婢今年十二。”

“哦,十二歲。”淑妃想了想,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櫻草。”

“櫻草?”

淑妃眼神一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櫻草,讓後者更加緊張,渾身發抖。

“你叫櫻草?”她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

淑妃點點頭,笑道:“本宮覺得這個名字不錯,但還應該改一改,就改做螢草吧,螢火蟲的螢。”

螢草?

櫻草尚且是個詞,螢草是什麼東西,聽都沒聽過。

但櫻草還是順從地答應道:“是,多謝娘娘賜名,奴婢今日便改作螢草。”

“好!”淑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動着詭異的情緒,“你站到本宮的身邊來。”

螢草不敢遲疑,慌忙起身,走到淑妃身邊站定。

“今日起,你就在本宮身邊做事吧。”淑妃輕描淡寫地說。

她輕飄飄說出的一句話,卻重如千鈞,沒有人敢無視。

螢草立刻露出驚喜之色,慌忙跪下,連聲道謝:“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淑妃似乎心情很好,除了每每看到螢草的臉時,眼底偶爾閃過一絲怒意之外,看起來與平時開心的樣子沒有兩樣。

她將目光投向那個歌女。

歌女見到淑妃的笑容,滿懷希望地擡起頭,望着淑妃。

淑妃笑眯眯地打量着歌女的面容,終於張口,道:“你這雙眼睛真是漂亮。”

歌女不明所以。

“本宮要你一雙眼。”淑妃仍然面帶笑容,說出的話卻陰狠無比,“來人啊,給本宮挖掉她的雙眼,讓本宮看看挖出來是否一樣那麼勾人?然後再送她回教坊司,問問教坊司的人,送這種人來冰輪宮,是不是瞧不起本宮?”

偏心九死之局哭唧唧魏王畫神哭唧唧柳復菊孃的苦惱戒嚴若要人不知殺蒼蠅親征冤家路窄參過敏眼線、弓兵與執信人連環計(上)年紀意外連連風月事殺蒼蠅林丞相宮前列陣唯一的一個連環計(下)覃公公再逃解心結意外我有一個夢逃生客人奇蹟示衆一首歪詩潛入宗正寺食爲先初雪有心算無心妄匪奇蹟隔牆有耳柳姓示衆諾言初一鵲有詩焉前夜景唐獨享者詢問太妃心計初雪砍柴心頭之苦顧忌我想見你小醋罈子落英再入宮隔牆有耳風花雪月蠶殼針魏王一首歪詩期限遲來的信風月事孫大夫詢問鵲有詩焉繡娘長壽麪秦將軍哭唧唧畫神失聰渝州事了卷殘雲阮星小太醫渝州事變憔悴損心頭之苦刺殺步步高昇我有一個夢挖一個大坑不嫁也罷螳螂捕蟬陳情疑心否稟君休養第一桶金渾水大逆不道逆轉禮物潛入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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