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雪說完之後,目光才緩緩轉向言絡,眸色清涼,無漣無漪,當然,也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被點到名字的言絡眉梢微挑,從風清持的身後上前走到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被發現的侷促,淡淡一笑,理所當然,“錦公子身爲男子,約見我喜歡的人,言絡自然是坐立不安,無奈之下只好隨清持一起過來了!”言絡本就生的極美,現在這幅女子打扮,一顰一笑一淡然之間,都帶着說不出的風情。
聽着言絡一副深情款款而又冠冕堂皇的話,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副女裝的模樣,讓風清持的脣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錦雪眸色淡淡地瞧了言絡一眼,眼中似乎帶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意味,卻並沒有接他這句話,而是徑直又將目光轉向風清持,回答她的話語,“苗疆的冰心泉中,有一張寒冰牀,可護身體百年不腐!”
雖然早已經猜到答案,但是此時聽見錦雪親口承認風清持的心還是微微顫動了幾下,說不出來的涼意在一瞬間浸透四肢百骸。
“錦雪,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似乎被周身寒意籠罩,風清持出口的話,都涼淡如冰。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了風清持的手,流目帶了撫慰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兩人之間的動作,透過面具,可以看到錦雪眼眸有着一閃而逝的黯然之色,“爲了什麼……”說到這裡,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然後漫不經心地回答,“只是不想你化爲一捧灰塵而已!”
“可是我現在回來了,能不能不要再留着?”風清持的態度並不好,較之平常的淡漠,現在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冷寒了,一雙眸子更是沒有任何溫度。
錦雪一直念着自己,她很感動,只是,若是以這樣的方式愛着她,她覺得自己承受不起,也並不需要。
“不行!”沒有任何思考,直接吐出兩個字,話語中的肯切讓一旁的言絡和風清持皺了皺眉。
錦雪不簡單,而且他的身後還牽涉了整個苗疆,甚至於他們現在還並不清楚錦雪在焱鳳有多少勢力,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並不想和錦雪對上,如果能由風清持勸他將以前那具屍體焚燬了最好。
卻不曾想,即使是風清持開口,對方都拒絕地這個強硬。
一雙眸子幽幽地看着風清持,“那麼完美的一具身軀,爲什麼要毀掉?冰心泉可以護住百年呢!”話語說到最後,連語氣都拖長了幾分,帶着說不出來的幽然。
因爲錦雪帶着面具,風清持和言絡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那雙眼眸和聲音裡面,不難聽出,錦雪說這句話的表情,應該是愜意且享受的。
風清持心中微微一寒,心中升騰起一種令她覺得可怕的想法。錦雪不會對她以前的屍體做了什麼吧?!這個想法一出,饒是風清持臉色都忍不住白了白。
雖然現在只是一具軀殼,但是,到底是曾經的自己,她還是有些無法忍受,而且,她是被斬首示衆,腦袋和身體分家,那情形,看上去應該更加驚悚可怖!
言絡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眸中寒光輕閃。
“你不是我的對手!”看着言絡,錦雪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不過,若是翎墨願意隨我去苗疆,我倒是可以考慮毀了那具身體。”
“不可能!”風清持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擲出三個字,話語篤定且寒涼入骨,然後又添了一句,“那不過是一具軀殼,毀與不毀都與我無關,我現在是風清持。”
隨錦雪去苗疆,絕無可能。
錦雪細長的眸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緩緩勾起脣角,“呵呵……”低聲輕輕一笑,聲音有些莫名令人心頭髮寒,“你覺得那只是一具軀殼,但是有的人可不這樣認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風清持的眸子嚴厲了幾分,目光有些逼仄地看着錦雪。
“亦澈!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問完之後,將眼眸移到言絡身上的時候似乎古怪了幾分。
風清持眸光微微一縮,半眯着看着錦雪。
伸手將從亭外飄落在肩上的落葉緩緩拂去,依舊是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覺得亦澈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坐視不管麼?”
風清持削薄的脣微微抿起,沒有說話。若是亦澈知道了這件事情,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會去一趟苗疆。
“我不認爲你有對亦澈如何的能力!”錦雪或許很厲害,但是亦澈,也絕非泛泛之輩,即使亦澈去了苗疆,錦雪也不一定就有那個能力對他如何。
“我確實沒有,可是,有你這個誘餌,可就不一樣了!”錦雪眸眼半笑,聲音清淺地開口。
“你……”風清持盯着錦雪,雙眸冷寒徹骨。
言絡也是擰緊了眉梢,絕美的流目微沉了幾分,不知在想些什麼。
“錦雪,你到底想做什麼?”看着錦雪的目光,沒有一絲半點的溫度,聲音也是讓人如墜冰谷。
聽到風清持這樣問,錦雪的目光瞬間溫柔了幾分,勾脣緩緩擲出兩個字,“要你。”
“你休想!”
見狀,錦雪倒也不惱,看了風清持一眼,又別有意味地看了言絡一眼,輕笑出聲,“放心,你會同意的,我不着急!”
風清持本就冷寒的精緻面容猶如結了一層冰霜。
言絡的眸光則是微微一沉,連帶着心都沉了幾分。錦雪看向他的那一眼明顯意有所指,而自己和錦雪之間並沒有交集,唯一算得上的,就是離魂。
而且,當年寫有禁術離魂的卷軸,他手上只有殘卷!
並不完整。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就期待我們日後戰場之上見真章了!”收回落在言絡身上的目光,對着風清持淡聲開口。
風清持和言絡臉上都沒有任何意外之色,錦雪與述月合作,他們一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以後,免不了在戰場之上對上。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及膝的銀色長髮如冷月潑灑在他的身上,一雙眸子靜靜地看着面如寒霜的風清持,聲音溫柔繾綣地開口。
說完之後,直接從涼亭的另一條木橋迴廊離開。
風清持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眸子深沉了幾分,深吸了一口氣,纔看向身側的言絡,“我們回去吧!”和錦雪見面,這樣簡單輕易便各自離開,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握着風清持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緊。
“你怎麼了?手這麼涼?”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比起剛纔似乎有些微涼。
“沒事,可能是在這裡吹了太久的寒風!”言絡笑了笑,淡淡地回答。
風清持倒也不疑有他,畢竟剛纔她一直都在注意着錦雪的動作,他確實沒有暗中出手。
等兩人回到行雲止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風清持和言絡剛走進行雲止水,等候在邊上的蘭澤便急急忙忙地走上前來,也沒有注意到一身素青色衣裙的言絡,着急地開口,“風小姐,公子今天下午一直高熱不退!”
風清持皺眉,“林大夫看過了麼?”行雲止水有一位林大夫,而且醫術還不錯。
“林大夫說公子以前吃過太多藥了,身子與尋常人不一樣,很多藥他不敢亂用。”蘭澤聲音焦急地解釋。玄醫老人前幾日也就離開了,公子自己的醫術雖然好,但是現在心智畢竟只有幾歲,而且,高燒不退神智也不清醒。
風清持將目光轉向身側的言絡,“言絡,你先回房間吧,我去看看時七。”
聽到風清持的話,蘭澤這才注意到風清持身邊還站着一位青衣女子,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驚豔過後想起風清持對他的稱呼,臉上的表情就轉爲了驚訝,“言……言丞相?”言公子怎麼會穿着一身女裝?!
言絡倒是沒有理會蘭澤,而是直接與風清持對視,“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其實,他對於血緣至親看得很薄淡,可是,不知道爲何,在知道時七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時,心中還是升騰起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覺,那是哪怕知道了整個碧家都不曾有過的一絲一毫,不過,這種感覺,他並不排斥,甚至覺得時七小時候受了那麼多的苦楚,自己現在想要好好盡哥哥的職責!
風清持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好。”
人然後和言絡並肩朝着臨水榭的方向而去。
剩下蘭澤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沒有了風清持和言絡的身影,蘭澤也沒有再考慮那麼多,直接小跑着追了上去。
臨水榭。
時七正躺在牀上,似乎是剛剛睡着,素日白皙如玉的容顏,此刻有些潮紅。
風清持走到木牀邊上,伸手在時七的額頭之上探了一下,入手之處,一片灼熱。
微擰的眉頭這下擰緊了幾分,微沉着聲音問,“時七這樣高燒多久了?”
“大概有兩個時辰了。”蘭澤如實回答。“公子儘早還挺好的,就是中午用膳之後,他神色有些睏倦,然後便休息,我見公子睡了那麼久都沒醒便來喚他,然後才知道公子發熱了!”
他自己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也會一些簡單的醫術,用了一些退熱的法子,都不管用之後便去找風小姐,才知道她離開了行雲止水,然後蒼梧知曉這件事情之後又將林大夫給帶了過來,但是林大夫對公子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是讓他用毛巾幫公子擦拭身體退熱。
風清持收回目光,看向蘭澤,吩咐道:“蘭澤,取一個小勺和瓷碗,瓷碗中約莫兩勺溫水。”
蘭澤擔心時高燒不退導致脫水,所以之前就有餵過對方不少溫水,勺子和瓷碗都擺放在桌子上,聽見風清持的吩咐,拿出另一個杯子將瓷碗中多餘的水倒掉,然後端着瓷碗走道兒風清持的面前。
風清持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碧色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放在蘭澤的瓷碗中,赤紅色的藥丸很快便在瓷碗中化開,也將清水染成了紅色。”
“給他喂下去。”淡聲開口。
然後自己直接走到了一旁的書案前,取出一張宣紙,提筆俯身,不一會兒,蘇白的宣紙之上染滿了墨跡。
看着蘭澤將瓷碗放下,風清持取出宣紙,將上面的未乾的墨跡輕吹了一下,交給蘭澤,“去林大夫那裡取藥,煎一帖藥就行,三碗水煎成半碗。”
“是。”接過藥方,蘭澤急匆匆地離開,剛走出房間兩步,又忽然折返過來,對着風清持開口,“風小姐,那公子就先拜託你了!”見風清持頷首,才緩緩離開。
看着蘭澤離去的背影,言絡絕美的眸子幽深之中還多了幾分欣慰,“時七身邊的這位侍從倒是不錯!”
“嗯。”風清持輕輕擲出一個字。
看了一眼時七,從一旁的衣櫃中取出一塊乾淨的錦帕,在清水中打溼,替時七將臉擦拭了一遍,來來回回幾遍之後,纔將清涼的錦帕敷在時七的額頭上。
時七自己也是醫士,所以他這裡醫藥箱中的一切都很齊全。
從醫藥箱中取出幾根銀針,用燒酒清洗了一遍,然後纔開始替時七施針。
待風清持施針結束,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風清持精緻無暇的容顏之上,也帶了幾分疲倦之色。
言絡上前扶着風清持在椅子上坐下,“你沒事吧?”擔憂地問。
風清持搖了搖頭,“沒事。”
替風清持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又看了一眼牀上依舊昏睡着的時七,言絡的眉梢微微攏起,“他發燒似乎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一般人吃藥的話基本上就會好,可是時七,便是清持替他施針都有半個小時。
可見,不是一般的嚴重。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時七從小到大基本上都在吃藥,他的身體體質與尋常人也不一樣,不管是毒還是藥,很多對現在的他而言是沒有作用的,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如果生病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尋常的藥材對他不僅沒有任何效果,甚至可能有不好的作用。”這也是爲什麼林大夫不敢輕易對時七開出藥方的緣故,時七現在的身體,與很多藥是相沖的,他自然是不敢隨意下藥。
聽着風清持的話,言絡的眸子卻是微微一垂,裡面有些黯然,“從小到大離不開藥麼?”望了一眼牀上的人,低低地開口。
關於神醫瀲月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沒有聽過,只是那個時候對他而言,瀲月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是現在,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弟弟,再想起這些年時家對他的的所作所爲,他覺得自己滅了時家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他們,時七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風清持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緩緩開口,“你知道當時我去蒼穹山見到時七那次,第一感覺是什麼嗎?”
風清持微微停了一下,眸子有些悠遠,聲音都沾染了莫名的惆悵之色,“那個時候,時七坐在輪椅之上,眸子裡面清寒寡涼到沒有任何情緒,荒蕪一片,就像是一個假人。”
言絡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而且,那個老頭說,時七八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風清持的這句話,聲音是更加幽沉了。言絡對時七這個弟弟應該是很關心,所以關於時七的事情,她不想瞞着言絡。
“八年沒有開口說話?”言絡的聲音有些飄忽,“爲什麼?”
風清持搖了搖頭,“這件事情除了時七沒有人知道。”便是從不離時七左右的蘭澤,對此都不是很瞭解。
不過,她卻覺得,當年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對時七而言,應該是十分不好的事情,不然絕對不會八年都不開口說話。
言絡的眸子更加幽深沉寂了,如染了一層薄霧,令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情緒。
“時家以前對他太過,時七小時候吃了很多苦,你這個哥哥以後就對他好一點吧!”看着一臉沉默的言絡,風清持伸手輕拍了言絡的肩,聲音淡淡地開口。
言絡擡眸看了一眼時七,然後揚了揚脣,“嗯。”好不容易有一個自己承認的親人,他以後肯定對時七很好。
時七的神情,讓言絡忽然想到了自己,伸手攬住了正好站起來風清持的腰身。頭輕蹭了一下她的腰,低低地開口,“當年遇見你,真好!”他上輩子肯定做了一輩子的善事,才讓自己在那個時候遇見了她。
風清持脣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清透的鳳目帶了幾分輕暖與笑意,緩緩開口,“我也是,遇見你,真好!”
替時七將錦帕又換了一次水,坐在牀邊看着對方一直緋紅的容顏淡了幾分,才稍稍舒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言絡,“對了,時七可能還不知道你是他哥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從上次自己在蒼穹山和時七聊天便知道,時七應該是知道這個哥哥的存在,只是,他估計並不知道對方就是言絡。
聞言言絡微微愣了一下,絕美的流目難得出現幾分不知所措,看着風清持有些踟躇地詢問她的意見,“我……直接告訴時七麼?”
風清持目光有些複雜,語氣微沉地開口,“時七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哥哥,但是,似乎因爲素蓮的關係,對你這個哥哥的印象並不好。”
風清持的話語一出,言絡的臉色就微沉了幾分,“他們上一輩的事情還牽扯到我和時七身上!”聲音有些微涼。
風清持輕嘆了一口氣,“慢慢來吧,時七現在心智五歲,你平常多來陪他聊聊天,也許以後就好了。”看來言絡,對時七不是一般的重視,不過也是,從小到大,不管是阿痕,藍鈺還是暮絮鸞,幾個一起長大的同伴都有家人,即使已經過世了,他們也至少享受過家人的陪伴,唯獨言絡,從小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
甚至連名字,都是當時她爲言絡取的。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弟弟,自然是極爲重視的。
言絡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師姐……師姐……”牀上的人低聲囈語。
聲音很低很輕,連就坐在邊上的風清持都聽得不是很真切,緩緩靠近了幾分,“時七,你說什麼?”
“熱……好熱……師姐,我熱……”時七緊皺着眉頭,手下動作還在無意識地挑開身上的薄被,甚至撕扯自己的衣衫。
言絡見狀,皺着眉上前,眸色擔憂,“他沒事吧?”
風清持搖了搖頭,“這是正常現象,時七高熱一下午,不是一下子能夠退下去的,剛纔的高熱一直在額頭,我擔心燒壞他的腦子,便先將熱度散到全身。”
時七剛纔高熱,可是,只有額頭是滾燙灼人,渾身卻反而是冰涼的。
言絡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風清持換了一盆乾淨的清水走到牀邊,另取了一塊錦帕,交給言絡,“時七現在全身發熱,你幫他用酒精擦拭一遍,然後再用清水擦拭幾遍。”
言絡望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錦帕,呆了呆,倒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接過。
當蘭澤端着藥碗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眼前這一幕,一雙眼珠子都幾乎掉了出來,腳下一個不穩湯藥差點被打翻。
言……言丞相在替自家公子擦拭身體?!
然後看了一眼坐在邊上喝茶的風清持,蘭澤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明明之前言公子和自家公子還是屬於相互看對方不順眼的那種,言公子現在這般照顧自家公子,不會是打算暗中做些什麼事情吧?!不過是一瞬間,蘭澤心中已經飄出了各種想法。
不過,前天晚上,言公子好像就對自家公子不一樣,還囑咐自己好好照顧公子!
“再出神,你又得重新去熬藥了!”耳邊傳來風清持清清涼涼的話語。
蘭澤瞬間回神,靜候在牀邊,等言絡將一切都處理完之後才緩緩上前,還沒開始說話,面前就已經伸出了一隻手。
這隻手,很好看,修長白皙,如同玉雕。
“碗給我!”言絡淡淡開口。
蘭澤又是愣了一下,“言……言公子,還是我來吧!”對方忽然對公子這麼好,他害怕。
言絡卻是二話不說地從他的手中拿走了碗,坐在牀邊目光認真地喂藥。
待時七的高熱完全退下去之後,幾個人都已經摺騰到了大半夜。
“你晚上留個神,注意些時七!有什麼事情隨時讓人去找我。”離開之前,風清持囑咐道。
“好好照看時七。”
對於言絡對時七的態度與關心,蘭澤已經麻木了。他甚至都懷疑這位言公子莫不是看上了自家公子?!
這個念頭一出,猶如突發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都莫名覺得言丞相看自己公子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情意!
蘭澤瑟了瑟肩,再次看了一眼並肩離去的兩道身影,轉身回了房間。
“累不累?”看着風清持,言絡忽然開口。施針本就費神,在時七喝完藥之後,清持又施了一次銀針。
風清持搖了搖頭,“還好。”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語氣有些悠遠,“不過我倒是真的餓了!”中午並沒有吃多少,從流雲澗回來還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去了臨水榭,折騰到現在。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要餓死了!
言絡低低地笑了笑,絕美的眸光在月色下瀲灩生波,“走吧,我做飯給你吃。”
在風清持的面前半蹲下身子,“上來。”
“誒?”風清持微微一愣。
“我揹你!”言絡語氣妖嬈地擲出三個字。
風清持也沒有矯情,施針已經有些透支自己的體力。
上前趴在言絡的肩上,伸手圈住對方的脖頸。
言絡揹着風清持,一步一步極爲緩慢地行着,天幕明月皎潔幽然,將兩人的身影拉地很好,漸漸融爲一體。
時不時,還有兩人交談的聲音順着微風緩緩傳來。
一切,和諧到近乎完美,即使是在寒夜之中,都涌動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暖意。
言絡廚藝不錯,在廚房搗鼓了還沒一刻鐘的時間,言絡就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依舊是墨發青衣,纖塵不染。
“喏,吃吧!”將其中一碗麪條放在風清持的面前,自己也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言絡,有沒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風清持一隻手接過筷子,左手食指和拇指支開,撐着自己白皙光滑的下顎,清透的目光落在了言絡的身上,問。
做飯,雕刻,彈琴,對弈,謀略……
言絡好像都會,甚至上次去言府找他還發現言絡在做女紅,頓時就讓她訝然了。
言絡眸色清清涼涼地看了風清持一眼,不疾不徐地開口,“生孩子!”
風清持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跟你學的!”就在風清持有些無語的時候,耳邊再次傳來頗爲清淡的四個字。
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當年,逛青樓的時候在衆人面前豪氣沖天地開口,“本王除了不能讓女子生孩子,就沒有什麼是本王不會的!”
知道言絡是指這件事情,風清持臉色頓時就囧了!
言絡只是笑了笑,“快吃吧,等一下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風清持沒有再說話,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吃麪吧。言絡這廝對以前自己做過的那些混賬事情記得賊清楚。
------題外話------
言絡是個好哥哥!O(∩_∩)O哈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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