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無比的嗓音讓莯流猛然一顫,身子瞬間僵直,轉身訥訥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風清持,“閣主,我……”低低地喚了一聲,想要解釋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聲音裡面也失了以往的冷靜,有着說不出的恐慌。
看着面前手腳皆是無措的莯流,風清持無奈地挑了挑眉,“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她一直想不通,爲什麼莯流會這麼怕她,難道她看上去很兇殘麼?
風清持自我反思中。
“閣主。”莯流低頭,聲音依舊很緊張。
風清持靠近了幾分,白皙的手撩起莯流垂在胸前的一綹髮絲,頗爲曖昧地上下把玩着,“我倒是沒想到莯流原來對我以前的事情如此上心?”
空中有一種極淡的清香,風清持眉梢半揚,將手中柔順的墨發放在鼻尖輕嗅了幾下,“薄荷味的!”
莯流一愣,神色之間猝不及防,卻又不敢亂動。
兩人靠得極近,莯流微微側首就可以看見對方白皙精緻沒有一絲瑕疵的側臉,優魅的輪廓流華自然,再往下是如玉雕一般精緻的鎖骨。
莯流的耳根微微一紅,臉也有些熱。
“很好聞。”言罷又湊近了幾分,在他的發間深吸了幾口氣。
莯流又是一愣,身子僵直像緊繃的琴絃,一動不敢亂動,垂在身下的手掌心因爲緊張微微滲出汗珠。
“閣……”蒼梧大大咧咧,衣袂生風地闖進來,在看見面前的場景瞬間將脣邊的話語嚥了下去,瞪圓了眼睛看着兩人,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就在他站在原地糾結的時候,風清持已經鬆開了莯流的髮絲,後退兩步神色淡淡地看着蒼梧,“何事?”
蒼梧看着風清持,又極快地看了莯流一眼,猶豫了一下緩緩道:“言丞相回來了!”
風清持只是點點頭,示意她已經知道了,淡淡地看着蒼梧,問了一聲,“還有其他事麼?”
蒼梧一愣,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反應過來又再次搖頭。
風清持狐疑地看着對方,“到底有還是沒有?”
莯流則是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側,神色清冷地看着。
“閣主,風雲依也在來帝京的路上。”蒼梧看着對方的臉色,小聲地說道。自從知道閣主就是安陽城風府的五小姐之後,對於風府的消息他特意留心不少。
風清持脣角劃出一個詭異地弧度,笑地詭譎莫測,“今天我看見了風凌依。”
喊的是風凌依,而不是三姐。
莯流和蒼梧自然也注意到了風清持的稱呼,二人都不傻,也就明瞭她對風府其實並沒有多少感情,不然當初也不會說離開就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那閣主,風凌依有沒有……認出你?”蒼梧皺着眉問。神色之間也不是擔憂,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就是複雜。倒不是覺得被識穿身份會如何,而是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並不希望那些人來打破這份寧靜安逸。雖然他內心也知道閣主來帝京是有目的的,這份安逸也許並不會持續很久,可是他依舊想守護好。
“她在懷疑我的身份。”而且,風凌依極有可能寫信詢問夢華顏與她有關的事情。
“那我們要不要?”蒼梧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咔擦的動作。
“你以爲皇宮是那麼好闖的?”風清持反問,“再者,風雲依來了帝京身份遲早會被揭曉。”其實對於這個風清持倒是不怎麼在意。
“那我們把風雲依一起殺了!”簡單粗暴的想法,直接果斷的做法。
風清持:“……”
莯流則是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着蒼梧。
“我覺得挺好的,這樣除了我們就沒人知道閣主的真實身份了!”
風清持臉色一黑,“我身份得是有多見不得人?”
蒼梧神色訕訕,“我這不是爲閣主着想,可以省去不少麻煩麼?”
“那你有本事就先把言絡幹掉吧!”風清持涼涼地擲出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蒼梧:“……”默默地閉嘴不說話,他那裡是言絡的對手!
夜。
清風徐徐,漫天星子,天幕之間有一彎細細的弦月。
風清持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一根細的白玉狼毫,案几上鋪開一張潔白的宣紙,筆輕輕揮轉,動作甚是隨意,臉上的表情頗爲漫不經心。
不多時,宣紙就沾染了墨跡,字很好看,筆鋒遒勁有力,龍飛鳳舞,字裡行間有着無法掩飾的矜貴傲然,只是密密麻麻一紙的字跡,卻只是寫了兩個字——亦澈。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筆鋒之下只有這兩個簡單的字。
窗邊傳來衣袂拂過的悉索之聲,風清持擡頭的瞬間,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就從半開的窗扉閃身輕快地躍進,清涼的晚風也隨着窗戶吹了進來,將案几上半開半合的書卷翻得嗦嗦作響。
風清持淡淡地看着來人,眼底眸色比夜間的晚風還要薄涼幾分,“左相對翻窗揭瓦這等事情做來還真是純熟啊!”一啓脣,嘲諷的聲音逸散在房間。
言絡揚了揚眉梢,對風清持的嘲諷視若罔聞,自顧自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你這裡的茶倒是不錯。”
看着言絡一臉享受的樣子,風清持有些心塞,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了一眼被風翻地嗦嗦作響的書卷,風清持握着邊箋反放着,起身在言絡對面的一個椅子上坐下,不鹹不淡地看着對方,“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言絡聳聳肩,流目裡面幾分慵懶幾分狹暱,“好歹我們曾經一起共患難過,交情匪淺,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麼?而且現在我們成了鄰居,自然是要串串門的。”
“有你這麼晚翻窗串門的麼?”語氣中特意加重了這麼晚三個字。
言絡不以爲意地看着風清持,揚脣淺淺一笑,語氣故作曖昧地說道:“我覺得這種方式更有情調。”最後兩個字的音還拖長了幾分,分外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