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突然睜眼,嚇了高景行一跳,驚訝持續了短短一瞬,他就恢復如常,好看的眉眼一挑,微微笑道:“怎麼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呢。”蘇清歡盯着他,銳利的眼神彷彿要被她看穿一樣。
高景行心底本來就有事瞞着他,被她這樣看着,心底越來越虛,他乾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往自己肩上一壓,“很晚了,睡吧清歡。”
蘇清歡何等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他是在刻意迴避,她心下一痛,緊抿脣角,不再發一言。
高景行和她朝夕相處這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正在犯脾氣,她紊亂的呼吸就吹在他的頸邊,攪得他心亂糟糟的。
只是有些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她開口。
他收攏手臂,把她抱的緊緊的,低啞着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說,“蘇清歡,我可能會做一些讓你很生氣,很恨我的事情,但你一定要記住一點,高景行永遠都不會傷害蘇清歡,高景行只會愛蘇清歡一人。”
蘇清歡聽着,心底顫着,她猛地推開他,起身坐起來,“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高景行,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
高景行看着她哀傷的樣子,心如刀割,如果把實情告訴她,以她的性格,她絕對不會容許他違背自己的意願爲了她回去鳳昕國的。
他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心亂如麻,半晌,才低聲說道:“父王被玉清歌囚禁起來了,她以父王的安危威脅我,如果不隨她回鳳昕國,父王必死無疑。清歡,我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
他這麼反常,原來是因爲老王爺的緣故,只是她不懂,“爲什麼玉清歌非要你隨她回鳳昕國不可,她喜歡你,是不是?”
高景行搖頭,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這些事情,要從我娘說起。”
容笙?
“我娘其實不是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她是鳳昕國的公主,也就是鳳昕國帝君的同胞妹妹。當年,鳳昕國內亂,老皇帝爲了保全我娘和姨母,命人把她們送出了鳳昕國,誰知道,半路上遇到了搶匪,護送我娘他們的人都死了,我娘和姨母年紀太小,僥倖逃過一劫,卻被人賣進了皇宮,終身爲奴。”
之後發生的事情,高景行不說,蘇清歡也能想到,容笙和容茹遇上了高霖天,都愛上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高霖天,高霖天也愛上了容笙,後來爲了爭奪皇位,高霖天不得不尋求丞相的支持,於是娶了張婉,負了容笙。容笙心灰意冷,懷着身孕嫁給了高霖穹,坐穩帝位的高霖天未得所愛,只好娶了容貌相似的容茹以聊慰藉。
這是怎麼樣一個糾葛的愛戀。
高景行默默的說着,“鳳昕內亂平息,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處尋找失蹤的兩位公主,等到他們找到的時候,得到的只是她們已死的消息。”
“所以,他們知道了你是容笙的孩子,玉清歌和玉清玄來九昭的目的其實是爲了你。”
不對,還有綰夢!怪不得,玉清歌一直護着綰夢,非要把綰夢帶回鳳昕國,不是爲了別的,只是因爲她是容茹的女兒。
蘇清歡終於把一切聯繫了起來,她緩緩起身,挪到高景行的面前,“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傻丫頭,我不說,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除了我、綰夢和玉清歌她們,根本沒有人知道。”
“可是這不是好事嗎?我當初找到親生爹孃的時候,你也說這是好事,爲什麼你不願意回鳳昕國?”
高景行苦笑着坐到一邊,拉着蘇清歡坐在自己的身邊,拉過被子蓋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緩緩地說,“小煙國和鳳昕國不一樣,他們叫我回去,可不是爲了認親去的,鳳昕國一直想吞併九昭國,若不是鳳昕國當年內亂,恐怕不會等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找你回去,是想讓你反過頭來打九昭國?”
“現在九昭新君登基,局勢尚未穩定,這個時候出兵是最佳時機。”
怪不得,高景行不願意回去,爺爺認她,只是因爲她是他的孫女,他寵愛的孫女,可玉清歌他們認他,只是爲了利用他。
蘇清歡靠在他的肩上,眉宇染上一抹憂傷,“我記得你說過,我們的人生很像,確實很像,卻那麼不同。”
“傻丫頭,等我找到父王就會回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已經派人去找薛盛了,很快,就會找到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景行,我等你回來。”
高景行低頭,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發尖、額頭,他把她緊緊抱在懷中,“清歡,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
“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記得,記在這裡。”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暖暖的,澀澀的。
這一夜,二人睡的都不安穩,天剛亮,高景行一起身,蘇清歡就醒了,“要走了嗎?”
“沒有這麼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睡吧。”
蘇清歡拉住他的手,深深地望着他,“走之前,一定要告訴我,絕對不可以偷偷地走掉。”
“放心,不會的。”他俯身,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再睡一會吧,乖。”
高景行把凌喻和凌封叫到書房。
“主子有何吩咐?”
“凌封。”
“屬下在。”
“本王修書一封,你即刻返回緋城,把書信交到慕言殊的手裡,務必要快。”
“屬下遵命。”
“凌喻,你收拾東西隨本王一起去鳳昕國,凌封你把東西交給慕言殊之後,直接來鳳昕國找本王。”
“遵命。”
一切吩咐得當,高景行起筆落筆一氣呵成,慕言殊,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我已經努力轉移了玉清歌的目光,讓她以爲父王在我心中比清歡更重要,可我擔心,以玉清歌的機警,不會輕易上當,所以,務必保護好清歡。
慕言殊,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