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付敏的手指依舊緊緊的抓着她衣服的一角，她的肩膀在微微的顫抖，離得這樣近，她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啜泣聲。
原本堅硬的內心忽而軟了下來。
蘇清歡輕輕嘆息了一聲，付敏，你若是個心思狡詐，手段狠毒的女人該多好。
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就像每次高景行揉她的那樣，輕輕的、柔柔的。
果然，付敏突然就停止了抽泣，連身體都不再顫抖了，她仰起頭，呆呆萌萌的樣子，好像一朵嬌弱的小雛菊。
她抹了抹眼淚，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帝姬姐姐，是不生我的氣了嗎？”
蘇清歡苦笑，“我什麼時候生你的氣了。”
“沒有，沒有，是阿敏說錯話了，帝姬姐姐沒有生氣。”
餘光看到被她攥的皺皺巴巴的衣角，蘇清歡重重嘆了口氣，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根本不知道該拿付敏怎麼辦。
看着她紅彤彤已經腫起的眼睛，她有些不忍心，“西禾，拿點消腫的藥膏來。”
西禾一愣，小姐剛纔說了什麼？讓她拿消腫的藥膏？給這個小丫頭用？
她無法置信，轉頭低聲問雲峰，“剛纔小姐說的確確實實是消腫的藥膏，不是毒藥？”
雲峰也是一臉迷茫，他聳聳肩，“確確實實消腫的藥膏。”
天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姐居然對陌生人也這麼好了，西禾覺得她的世界都扭曲了，難道繡荷包還能把一個人的性格給繡歪了？
西禾恍恍惚惚地上樓，再下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精緻的白盒子。
她雙手遞到蘇清歡的面前，誇張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消腫的藥膏。”她咬字很重，不緊把聲調提高了，還把尾音拉長了。
對她反常的舉動，蘇清歡早已習以爲常，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她接過藥膏，對付敏說道：“這個藥膏消腫很管用，塗上有半盞茶的功夫，你的眼睛就好了。”
“小姐，這是消腫的藥膏！”
西禾突然在蘇清歡耳邊嚎了一嗓子，嚇了蘇清歡一跳，她蹙起眉，“我當然知道這是消腫的藥膏，你沒有必要重複這麼多遍。”
是她想重複這麼多遍嗎？她只是不敢相信，蘇清歡會對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丫頭這麼好。
“哈哈哈……”一陣銀鈴般地笑聲響起。
蘇清歡和西禾同時轉頭，付敏低着頭，手捂着嘴，笑的天真爛漫，這樣由內而發的笑容最能帶動人，蘇清歡也忍不住揚起一抹淡笑，眼底一片溫柔。
付敏眉眼彎彎的，她擡頭，笑着說：“這個姐姐好有趣。”
西禾眉毛一抽，“我有趣？信不信我殺了你？”她說着，凶神惡煞地瞪圓了眼睛，揮舞着兩隻爪子作勢要抓她。
付敏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不會的，帝姬姐姐這麼溫柔，帝姬姐姐身邊的人自然和帝姬姐姐一樣溫柔，你不會殺我的。”
蘇清歡溫溫溫溫……柔！
西禾和雲峰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上，她溫柔？哈哈哈，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蘇清歡也是差點一口氣沒喘勻，被嗆的連連咳嗽，她是從哪裡看出她溫柔來的？
“小丫頭，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居然說她溫柔，等你哪天被她賣了，就知道她有多兇惡了。”西禾衝着她做了一個鬼臉。
付敏噘着嘴巴，信誓旦旦，“帝姬姐姐纔不會這麼做呢，帝姬姐姐是好人。”
連着被帶了兩頂高帽，蘇清歡都覺得暈暈乎乎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誇讚，真是讓人有些不適應。
西禾聽着，只覺得一陣惡寒，“她是小煙國的帝姬，你知道小煙國吧，以毒聞名，她可是毒頭，你就一點都不怕她？”
“不怕！”付敏抿着脣，有些惱怒，“人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的，不能因爲姐姐生在小煙國，你就這麼說她。”
“我怎麼說她了？”西禾無語，“我可是從小就陪在她的身邊，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當然清楚了，到是小丫頭你，你才認識她多久。”
“我今天是第二次見姐姐。”
“第二次？就敢說她是好人？”
“姐姐就是好人，姐姐對我很好，我不許你說姐姐壞話，你個壞人！”
西禾囧，她不過就是實話實話，怎麼就變成壞人了，她無語地看向蘇清歡。
蘇清歡同樣是一派茫然，她什麼時候對付敏好了，她只記得自己給付敏下過藥，讓她睡着了，除此之外，她好像什麼都沒做過吧。
“帝姬姐姐，阿敏知道，你是好人，就算你以前做過什麼，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纔不是她說的那樣，在阿敏眼裡，帝姬姐姐是最溫柔的人。”
付敏的目光是那樣的真誠，單純的眼神，讓蘇清歡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實話，對她應該是很深的打擊吧，可是說假話，她又實在做不到。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付敏的頭，“阿敏，姐姐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姐姐不會做傷害阿敏的事情。”
聽到蘇清歡的話，付敏瞬時就笑了，“姐姐不會傷害阿敏，阿敏也不會傷害姐姐的，他們都說姐姐喜歡景王，阿敏不會嫁給景王的，阿敏不要姐姐傷心。”
蘇清歡壓根沒想到付敏會說這樣一段話，真誠簡單的話語，她說不感動是假的，可一想起玉清歌的爲人，她心思不由得一沉，“你說什麼呢，這種事怎麼可能是你能決定的。”
“阿敏當然能決定，爹爹最疼阿敏了，只要阿敏死都不要嫁給景王，爹爹會幫阿敏的。”
“你不要胡鬧，這事是陛下親自下旨賜婚的，不是你爹爹說不就能行的。”
付敏搖頭，“總會有辦法的。”
“阿敏，你要是還想叫我一聲姐姐，就不要胡鬧。”
“阿敏就是因爲把帝姬當作姐姐，纔要爲姐姐着想，阿敏只問姐姐一句話，還希望姐姐如實地回答阿敏。”
“你說。”
“姐姐喜歡景王嗎？阿敏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