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在身後關上,外頭的聲音就徹底戛然而止。
這也是雲韻樓的設計理念之一,超強的隔音手段,容易讓裡面的人有安全感。
蘇蘇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非常雅緻的房間。
牆壁上掛着草書,花瓶裡插的不是鮮豔花卉,而是翠綠欲滴的竹子,一股清雅的氣息撲面而來。
哪兒像是一個小倌的房間,倒像是書香門第小少爺的書房。
房間裡有兩名男子,一個是打手,另一個作小倌打扮,容貌雖不錯,但是年紀已經有些大了,青樓裡養這種年老的小倌,不是爲了讓他們接客,而是讓他們調.教新人。這人顯然是認得蘇蘇的,見她,立刻諂媚笑道:“喲,這是什麼風,居然把您給吹來了,難怪今兒早上,奴看見窗外有喜鵲叫呢。”
一個大男人媚眼如絲,自稱奴……蘇蘇抿抿嘴,把快到嘴邊的胃酸又給嚥了下去,硬邦邦道:“行了,你們出去吧。”
小倌猶豫片刻,摸着手裡的鞭子,一臉爲難道:“可這新人還沒調.教好,待會若是衝撞了蘇大小姐,我們這羣人就該死了。”
“沒事,我就喜歡他這個樣子,調教好的我反而不喜歡。”蘇蘇這句是實話,看到一羣陰不陰,陽不陽的男人對她搔首弄姿,她就頭疼,如果天天看到這種人,她肯定會報復社會!
“原來如此,蘇大小姐您口味變了,喜歡上這種青澀調調了。”小倌恍然大悟,朝蘇蘇飛了個媚眼,道,“那奴就出去了,請您好好享受吧。”
不是每個女客都喜歡推男人,偶爾也有些特別的女客,喜歡被男人推,他見蘇蘇一身豔俗如娼婦的打扮,以爲她今晚也要玩被人推被人虐的遊戲,於是懂了,帶着一種詭異莫名的笑意,拉着打手離開了。
臨走時,小倌還隨手一掀,把籠在牀上的紗帳掀起來。
畫着疏竹的紗帳飛起落下,籠在蘇蘇身上。
她站在牀邊,肩膀上堆着青色紗帳,看着帳幕裡躺着的那個少年。
那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美少年,平躺在牀上,雙手雙腳分開,用白綢綁在牀柱上。
他未着片縷的身體就這麼呈現在蘇蘇面前。
唯一的遮掩物,就是眼睛上蒙着的那片黑布。
白色的身體,黑色的布匹,以及微微張開的脣,輕輕呼出的熱氣,這些東西分開來看都沒什麼,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副極爲淫靡的畫面,讓蘇蘇的眼睛一下子不知道看哪裡纔好。
“咳咳咳!”蘇蘇連忙咳嗽一聲,心裡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後聲音有些發顫的對他說,“葉落英是嗎?我是來救你的。”
牀上的少年,也就是葉落英沉默片刻,才鎮定的開口道:“那麼,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什麼?”蘇蘇疑惑臉。
“開始救我。”葉落英勾脣一笑,“比如,先解開我手上的繩子。”
“噢噢噢!”蘇蘇回過神來,連忙去扯他手上的白布,但是這布是調教小倌親自綁的,看起來是活結,其實比死結還難解,她解了半天,沒解開,只好翻箱倒櫃,找了把剪子出來,回到牀邊,咔嚓一聲,剪開他腳上的白布,手上的白布。
白布落地,葉落英活動活動手腕,然後擡起手,扯下自己眼上的黑布,露出一張極爲清俊的面孔。
他跟葉荊棘長得很像,乍一看看去就像是小一號的葉荊棘,兩人一個是青年版本,一個是少年版本,無論是身量眉眼都非常相似。
但當他轉頭看向蘇蘇的時候,蘇蘇就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像了。
葉荊棘的眼神不會這麼清澈乾淨,葉荊棘不會用這麼溫和的眼神看她,葉荊棘看她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而葉落英看着她的時候,專注,溫柔,感激,就像在看從天而降的珍寶,就像在看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我剛剛還在想,上天會不會派一名天女來救我。”他忽然伸出手,攏了攏蘇蘇鬢旁碎髮,聲音淙淙如流水,清澈悅耳,“然後,你出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