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荊棘和葉落英被安排住在玉人居里。
玉人,取“見裴叔者,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一句。
門前掛着兩副對聯,左書“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右書“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這些句子都是用來形容美男子的。
而這地方……其實是蘇中正年輕時候的書房。
可見他那時候有多麼的悶騷多麼的自戀啊!
不過這對聯用在葉家兩兄弟身上,那還真是相得益彰,葉荊棘身材高大,氣質孤冷,望之,遙遙若高山之獨立。而葉落英容光如玉,笑容醉人,觀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蘇蘇奉老爹的旨意,前來跟葉落英套近乎,一路上沒見着幾個侍女,好不容易見着幾個,都長得熊腰虎背,腰粗膀圓,看起來就像一羣如花!
可見蘇中正的良苦用心啊!他生怕那些年輕貌美的侍女勾引自己的東牀快婿,所以送到玉人居里服侍人的,要麼是男人,要麼是如花,如果長這樣還能下手,那隻能說賢婿的口味略重略重了。
葉落英正在院子裡觀花開花落,聞聲側首,對蘇蘇溫柔一笑:“你來了。”
蘇蘇突然間就踟躕不前了。
她看過他沒穿衣服的樣子,也看過他穿小倌服的樣子,那時候她不覺得羞澀,可現在突然間有點緊張了。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此刻的感覺。
估摸着就是……相親。
雙手負在背後,蘇蘇踢了踢地上的花草,嫩黃色的繡花鞋上繡着穿花蝴蝶,與地上的蝴蝶花交相輝映,幾可亂真。
“你……你住得還習慣麼?”蘇蘇低着頭,一隻手指卷着鬢髮,一副小女兒態的問道。
葉落英楞了楞,然後笑容變得更加柔和,走到她面前,一步之遙,溫聲道:“這裡很好,謝謝你。”
明明是跟平時一樣的聲音,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聽在耳裡,卻覺得特別的溫柔悅耳,就像午後的陽光下,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奏響愛麗絲夢遊仙境,令人如墮仙境。
“哈哈,那就好。”蘇蘇繼續低着頭,手指將鬢髮捲成一個一個小圈,之後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好沒話找話說,“那你吃得還習慣嗎?”
雖然是毫無營養,毫無意義的對話,但是葉落英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她:“嗯,我本就不挑食,更何況你家廚子的手藝很好,做的水煮魚很地道,我很喜歡吃。”
“你喜歡吃辣的麼?”蘇蘇一臉欣喜,她終於找到跟對方的共同點了,“我也是啊。”
“那下次一起吃吧。”葉落英微笑道。
“行啊!”蘇蘇回答完,才反應過來,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約會?
相親――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這是現代相親三部曲,放在古代應該也行得通?
蘇蘇越想越不好意思,手指上繞的圈圈也就越多,她眼神遊移,有些緊張的說:“那好吧,什麼時候……”
說完,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急着約會,顯得太飢.渴,連忙補充道:“你說個時間,我好叫廚房多做幾個菜,別光是水煮魚,容易吃膩。”
“那便今天晚上吧。”葉落英笑着說,話裡的內容聽起來很急,但是這話由他說來,卻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不會讓人感到反感。
“好啊。”蘇蘇被他溫柔的目光俯視着,越來越無法擡起頭,只能低頭看着彼此的腳尖,繡花鞋與黑革靴之間,有着一步的距離,而這一步之間,落滿了繽紛的梨花,猶如春雪,純淨潔白,天真無邪,美好的猶如初戀。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可奇怪的是,雖然沒有人說話,但誰也不覺得沉悶無聊,只希望時光能夠駐足此刻,任憑梨花如雪亂,拂了兩人一身還滿。
直到蘇蘇的貼身侍女嬌桃前來找她,兩人才錯開一步,遙望彼此。
“晚上見。”葉落英站在梨花中,對她微笑。
蘇蘇終於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卻又很快低下頭去,聲如細蚊的說:“好。”
之後,兩人暫且分道揚鑣,一人留在玉人居內,另一人回到春曉苑中。
“大小姐,您的臉可真紅啊。”嬌桃扶着蘇蘇的手,一路走進院子裡。
“是嗎?是你的錯覺吧,哈哈。”蘇蘇咬緊牙關不肯承認,但桃花瓣瓣落下,她站在落花中,面頰微紅,色如春曉,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貌奪花色,傾國傾城。
嬌桃見她不肯承認,也不戳穿她,只抿着嘴笑,令蘇蘇心裡很是着惱,進了屋後,便把她跟其他侍女都趕走,可人家走到門口,又被她開口叫住。
“咳,那啥……晚上我要跟葉公子一同用膳,你讓廚房多準備幾個辣菜,記得,水煮魚!”蘇蘇吩咐道。
“哪位葉公子啊?”嬌桃掩着脣對她笑。
“你明知故問!”蘇蘇漲紅了臉。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嬌桃笑嘻嘻說,“大小姐心裡只有一位葉公子,又何須猜測呢?”
蘇蘇丟了個枕頭過去,但沒砸中,因爲嬌桃已經關上了房門。
她走後,蘇蘇立刻向後一倒,擡起胳膊,遮在眼上,喃喃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奇怪,讓蘇蘇有些無所適從,想要爽快的丟開,又有點捨不得,想要接受,可卻又覺得害怕……
“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蘇蘇忍不住唸叨出這句詞,然後放下胳膊,卻被眼前的男子嚇了一跳。
“你怎麼……嗚嗚!”蘇蘇剛要說話,就被對方擡手捂住嘴……這場景真是似曾相識啊,你說對不對,葉荊棘!
黑色武服勾勒出修長的身體,古銅色的肌膚底下似乎蘊含着某種爆發力,葉荊棘站在牀邊,大手按在蘇蘇的小臉上,蘇蘇的聲音便完全淹沒在他的手底下,只能發出小獸般嗚嗚咽咽的聲音。
“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葉荊棘重複了她剛剛那句話,然後眼神複雜的看着她,“蘇大小姐,你是在說落英麼?”
蘇蘇望着對方,頓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用兩隻手拼命扒他的手。
但葉荊棘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就扒不開。
“……這是不行的。”葉荊棘忽然俯下身,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就像一頭蠻荒嗜血的野獸,牙齒抵在她的喉嚨前,死亡近在咫尺,他用低沉冰冷的聲音說,“我不允許你跟我弟弟在一起。”
說完,他放開捂着她嘴巴的手,手指緩緩向下,扯開了她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