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皓下了車,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藉着昏暗的燈光,他清晰地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紅疹。
酒精過敏的傑作。
在他的眼底深處,一個奇怪的東西很快過去了,一瞬間就恢復如初。
安綰葉的身體顫抖,隱忍地擰着眉毛。只有那雙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冰冷而堅定。
“讓開,我不想小澤被你的樣子嚇到。”
“白修皓,你答應我去看小澤的。”
安綰葉忍受着全身的瘙癢,直直地迎接他冰冷的目光。
“你對酒精過敏。不想死就趕緊去醫院。”白修皓的嘴比心臟還快,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脖子上的紅點,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捏成拳頭。
安綰葉忍着難以忍受的癢,看着他的眼睛充滿了怨恨,固執地重複着:
“我要看小澤。”
“你可以放手了嗎?”
“不可能!”
男人深邃的眼睛眯了起來,大手突然抓住了她,他的聲音很憤怒:
“你自找的。”
安綰葉“啊”的一聲,身體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到車前,腰部很疼。下一秒鐘,嘴脣上更疼,一股強烈而冰冷的氣息席捲而來。
安綰葉本能的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地放開了她。
她直起身來,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擡起手擦去脣間殘留的血跡。
在黑暗中,他像一頭憤怒的野獸,眼底迸出寒光。看來他是準備把她撕碎吞進肚子裡了。
“安綰葉,你咬過多少人?“
白修皓舔了舔嘴脣上的血,嘴脣上滿是嘲諷。
她清新甜美的氣息讓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的畫面。心底的一塊土鬆了。他皺眉,擠壓着心中的異樣感覺。
安綰葉心裡很難過,右手緊緊壓在腰被撞的部位,頭似乎要暈了,沒有力氣反駁他的嘲笑,依舊堅持咬牙:
“讓我看看小澤。”
話音一落,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眼前一黑,柔軟的身體倒了下來。
失去知覺前一秒,似乎有人急切地喊着“安綰葉!”。她的身體沒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陷入了溫暖的懷抱。
只是,她什麼也聽不見。
安綰葉醒來時,躺在病牀上,手裡扎着針,滴着藥水。
剛睜開眼睛,就被江心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安綰葉,你就是不把身體當回事。你知道你對酒精過敏,還喝酒。你以爲進了醫院就能看到小澤?”
安綰葉痛苦地皺起眉頭,江心一句話沒說就罵她。
“誰送我去醫院的?”
當她坐起來的時候,江心立刻擡起了牀頭,並且在她的背上放了一個枕頭讓她舒服一點。
“季柏林給我打電話,那時候他應該已經送你去醫院了。爲什麼這麼問?”江心眉宇疑惑,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安綰葉扯出一絲苦笑,低頭看着針的背面,她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無數的紅點,像天空中無數的星星,特別刺眼。
他討厭她到這種程度?
“季柏林人在哪裡?”
她淡淡地問。她在那個男人面前暈倒了。他怎麼可能允許季柏林送她去醫院呢?應該允許她暈倒在路邊。
江心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削了一下:
“他送你去醫院交錢就走了。我沒看見他。但是我聽值班護士說和你一起衝進醫院的那個人當時很緊張。他還反覆要求醫生確保你在離開前不會有事。季柏林一定被你迷住了……”
“知道了。”
安綰葉打斷了江心的話,突然想起了那個人的警告:“離季柏林遠點,我不會讓你毀了修月的幸福。”
心裡又是一酸,他在奉承她,五年了,覺得季柏林還能對她一樣嗎?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會像從前一樣深情。
遠遠地,一輛寶馬停在路邊。
白修皓的眼裡閃過一絲冰冷,緊緊的握着方向盤,慢慢減速,慢慢停下。
放下窗戶,看着季柏林大步走過來,黑暗中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一定很生氣。
果然,季柏林彎下腰,憤怒地問:
“修皓,你非要殺死安綰葉才滿意嗎?”
白修皓雙眼色一凌,腦海裡閃過剛纔她暈倒的情景,握着方向盤的手,猛然一緊,收回視線,又狠狠地說:
“別擔心,她不會死的。”
季柏林憤憤不平地盯着他,暴怒而無處發泄,咬着牙齒嘲諷道:
“既然你知道她不會死,還要送她去醫院做什麼?修皓,她在你面前暈倒了嗎?你真的感覺不到痛苦和恐懼嗎?你真的覺得對得起她嗎!”
“我不怕,也不疼。”
白修皓側臉部線條冷硬。
如果她沒有生下他的兒子,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季柏林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收起悲傷,語重心長地說:
“修皓,是時候放下你的仇恨了,你難道真的想要逼死她嗎。
但是直到現在,白修皓的眼神仍然沒有半分深情,只是無盡的冰冷。
白修皓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他擡頭看着季柏林,沒有被他說的話感動,而是冷冷地提醒:
“別忘了你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不要對老婆兒子做錯事。”
季柏林突然一怔,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白修皓一進家門,小澤就從二樓跑下來大喊:
“爸爸,你怎麼回來了?”
直到他的小身影撲到他懷裡,他才從“爸爸”這一聲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瞬間心裡充滿了喜悅、興奮、酸楚和難以形容的情緒。
昨天小澤還把他當仇人。今晚,他如此熱情地投入他的懷抱,接受了他。
白修皓帶着安以澤在沙發上坐下,問保姆他今天的情況。
保姆說安以澤今天是個好孩子。他一整天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個人吃飯,玩耍。
“爸爸,我明天想去上學。”
安以澤擡起他的小臉,看着他面前的英俊男子。他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透露着可愛。
白修皓嘴脣微勾,深邃的眼睛閃過一絲清澈,想起安綰葉因酒精過敏暈倒,她在醫院至少呆了兩天。
輕輕一笑地答應了:
“好吧,我明天帶你去學校,但有一個條件。”
安以澤撅着嘴,稚嫩的聲音略帶猶豫:
“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