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山道幽靜,平素無人經過,山道盡頭的山谷據說是雲渺派的禁地,所以幾乎所有弟子都對這裡諱莫如深,只是如今狄遠既然已決定追上去,那這便也不再成爲牽絆他的理由了。
不過畢竟前面已經受了不小的創傷,即使吞下了效果不錯的鎮痛丸,狄遠還是覺得胸口一陣陣的隱痛,似乎內裡也受創頗深的樣子,雖然前面隱隱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此刻他卻只能儘自己的努力往那山谷趕去。
此刻的山谷中四個長老以及那個白衣女子跟六個黑衣人正打成一團,其中一個黑衣人持一柄銀鉤,揮動銀鉤,招式大開大合,卻鉤鉤兇狠異常,勁風凌厲,呼呼生風,這正是當日狄遠在後山萬竹園看到的那個高瘦男子。
只見其緊緊逼着那白衣女子,面帶狠笑,“姓白的賤人,既然你不肯交出那東西,又殺死我大哥,那今日便叫你血債血還!從死人身上一樣可以得到那樣東西。”說着手中銀鉤急挑,刷刷往那白衣女子身上鉤去。
那白衣女子這時卻是手持一柄藍光湛湛的長劍,看來不知道比當日那柄好上多少,見到那銀鉤鉤來,以她七層巔峰的修爲,卻也不怕,手握長劍,也不知道使了個什麼劍招,往那銀鉤各處着力之處急刺而去,只聽噹噹之聲不斷,片刻之後那銀鉤勢大力沉的招式卻被這奇怪的劍招化解了開去。
“你們七煞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何況在下身上並沒有你們所求的那樣東西,卻一再逼迫,當日煞狼之死也是死有餘辜,我如不下狠手,死的說不定就是在下了,哼!今日既然你們一心求死,公然闖入我派,那麼就別想再有僥倖!”白衣女子說着手中長劍再次舞成一團,藍光湛射間,驟然分作三團,往那高瘦男子刺去,正是當日在萬竹園中的詭異招數。
那高瘦男子也就七層巔峰的境界,見到此招刺來,眉心一跳,似乎對這劍招十分忌憚,連忙急身後退,手中銀鉤激舞,化作一條銀龍,突然往那三團劍芒上撲去,口中狠狠罵道,“這娘們還真是棘手!不過你也別得意,沒有完全準備我們必然不會如此公然闖上來,你們南甌國的星河派和魔宗堂的大幫人馬此刻估計正在你們大殿前做客呢,雲上老兒一時半會怕是抽不出身來!嘿嘿!”
邊上那紫衣長老一聽這話,一張滄桑的老臉之上頓時一白,後悔的說道,“早知道如此便不叫那紀無傷去通知掌門了,一起來了,至少還是六對六,哎,苦也!”此時的他正是一個人對着兩個黑衣男子,心中愁苦不已。
只見那兩人一個面貌俊秀,使一柄判官筆,倒像是一個書生,另一個卻使一柄銀叉,叉尖分作一對蛇杏,詭異異常。
只是這紫衣長老也是極爲了得,雖然嘴上叫苦不迭,不過內勁九層初期的他,一對肉掌也不是吃素的,對上這兩個人的奇門兵器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兩隻肉掌化作紫色,與那銀叉急碰之時,隱隱有金石之聲發出,威勢赫赫。
反觀那個書生,手持判官筆,左一筆右一筆似乎悠閒有餘,而其腳下步伐怪異,整個人看起來瀟灑倜儻,只不過此刻這人頭上卻滿是汗水,似乎應付的頗爲吃力。而另一個野蠻漢子,手中銀叉招式簡單,卻來勢洶洶,似乎每一下都帶着風雷之力,像是要將那紫衣長老戳穿一樣,對碰之間倒是勢均力敵。
只聽那紫衣長老怒喝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點尊老愛幼都不知道,特別是你這頭蠻熊,對我一個老頭都不曉得留點力氣!氣死我也!看招!”說着一對肉掌猛的揮動幾下,呼呼掌風帶着凌厲的氣勢卻驟然往那書生頭上拍去。
那書生見到這兩隻殺氣騰騰的肉掌,頓時嚇得亡魂直冒,他本就是以靈巧著稱的,這等威猛的功法怎能接下來?何況剛纔聽到老道的話,正想去援救那蠻漢,誰知那老道虛虛實實,竟然往自己身上拍來,心中大爲意外之下,也慌亂不已。
正在此時,邊上那蠻漢卻已經醒悟過來,忽然大吼一聲,手中長叉急速轉動,嗖的往那打來的雙掌抵去。
那紫衣老道咦了一聲,一掌看準在那銀叉上急拍幾下,另一隻手乘機迴轉往那蠻漢身上拍去。只不過剛要拍到之時,忽然邊上又伸出一支銀色判官筆,略帶柔巧的將這一掌盡皆化去。
那蠻漢驟然後退幾步,急喘了幾口氣,然後再次欺身上前,手中銀叉不敢放鬆,但是嘴上不由大罵起來,“死老道,真他媽的奸猾,這聲東擊西用的如此純熟,怪不得南甌國江湖上都說雲渺派有隻紫衣鸚鵡,嘴上說起來比手上厲害的多!煞狐,一起上,小心中了這老禿驢的詭計!”說着,銀叉配合判官筆一起往老道攻來!
紫衣老道一計不成,心中鬱悶,手中接招的同時,撇了一眼不遠處一個手持大刀的長老,叫道,“鍾濤,你這混賬,這把刀使了這麼多年,以你七層巔峰的修爲,到現在連那七層初期的小子還沒解決掉,快點,老道快堅持不下去了,再不來,老道變鬼也去拖上你老子鍾雲漢!”
被紫衣老道一說,那中年長老登時嘴角一抽,心中滿不是滋味,但是那紫衣老道跟自己老子同輩,還真不好不管,於是一咬牙,手中長刀忽然一分爲二,雙手一握,猛的氣勢轟然,往對面那個小個子男子砍去。
那小個子本就是被鍾濤打得左支右絀,此刻見到如此兇猛的刀勢,心中大驚,連忙架起手中銀棍,想要擋住這兩刀,只見那鍾濤大嘴輕咧,正在氣頭上,大喝一聲,“媽的,看老子把你的銀棍砍成淫棍!”說着,那兩道氣勢如虹,猛的劈到了那銀棍之上,只聽噹噹兩聲,也不知道那兩把大刀什麼材質,竟然真的將那跟銀棍砍成了三段。
那小個子男子心中大荒,乘着這棍子格擋,身形一閃就往哪銀鉤男子身邊靠去。
那銀鉤男子一見此情形,連忙大喊道,“煞熊,你先拖住那老道,煞狐,把師父給的那玩意拿出來,再不拿出來,今天哥幾個還真是得栽在這賤人和這幫子紫衣牛鼻子手裡了。”
那書生一聽這話,身形連閃,驟然退出三丈多遠,站定之後,臉上閃過一絲肉痛之色,隨即從胸口掏出一張黃色紙符來,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而那煞熊卻大吼一聲,聲音洪亮,彷彿一聲熊咆,臉上頓時騰起黑森森的氣息來。
紫衣老道一看這情形,大驚失色,失聲道,“化元壯氣大法!”略微一猶豫,一張老臉上紫紅之色開始不停閃耀交替,竟然和那煞熊有了差不多詭異的氣象。片刻之後兩人皆是一陣大喝,煞熊手持蛇叉,揮舞旋動,帶起呼呼風雷之聲,然後借勢生力,握住叉柄,往老道頭上赫然劈來。
老道屏氣輕喝,墩身凝神,雙掌上持,揮擊而起,絲毫不懼的迎向那銀叉。
轟的一聲巨響間,只見那銀叉受不住巨力,驟然彎折成一個直角狀,煞熊嘴角灑出一絲鮮血來;而另一邊紫衣老道雙手血跡淋漓,雖然看着頗爲悽慘,但是誰知他微微嘆息着,竟是不管雙掌傷勢,突然向那煞熊拍出一掌。
煞熊大驚,心中詫異這紫衣老道竟然如此厲害,在自己自傷的“化元壯氣大法”激發之下的全力一擊竟然還沒能夠震死他,此刻見到血掌揮來,剛想躲閃,誰知剛纔一擊,反震之力早就傷及內府,竟一下子牽動了傷勢,身形猛地一頓,正在這時候,那紫衣老道的一雙血掌狠狠拍在了煞狼身上,煞狼慘叫一聲,吐着血珠,飛跌而出。
這掌拍出,紫衣老道神色一黯,似乎瞬間就蒼老了十幾歲,一雙老眼竟然要擡不起來一般,那鍾濤一見此景,連忙舍了那小個子男子,回來一把扶住紫衣老道,不由苦笑道,“崔長老,你這又是何必呢?”
紫衣老道輕咳兩聲,揮了揮手,“鍾小子,別管我,先把那煞狐幹掉,他手上的東西,如果老道沒猜錯應該是仙符,乃是神仙手段,一旦激發出來,威力無匹,我們一干人都凶多吉少了。”
“啊!”鍾濤驚叫一聲,不由向那書生看去,只見其手中持符,唸唸有詞間,突然往那仙符上吐出一口精血,然後那仙符驟然長鳴一聲,頓時從小變大,化作六朵火焰,熠熠生輝,散發着可怕的氣勢。
鍾濤大驚,連忙拿起雙刀就要上前,誰知卻被紫衣老道一把抓住,只見其搖頭嘆息道,“遲了,沒用的!”
“哈哈,臭老道,你也知道遲了,這六合仙火符是家師從師祖黃鶴道祖那裡求來的,這次你們死定了!”那手持銀鉤的男子這時忽然陰聲笑道。
在場幾個長老和那白衣女子不由臉色慘白,這等神仙手段,哪怕是武藝再高,也恐怕是無濟於事的吧!
一時間場上竟然冷場下來,一衆黑衣男子神色興奮的看着那書生祭起仙符,而云渺派一邊卻看着那六朵火焰個個神色蒼白,不知所措。
這時候煞狐忽然悶哼一聲,似乎有所不支的樣子,片刻之後,只見其將手中仙符往前一推,那仙符驟然散做六道火焰,迅疾的飛向雲渺派衆人。
同時,雲渺派衆人在這仙符出手之時,一個個都身形閃動,迅速的四散而開,只有那白衣女子似乎神色慘白的站立在原地,竟然像是呆了一般。
那銀鉤男子見此情景朗聲大笑,“哈哈,瞧,那白衣娘們被這仙家手段嚇呆了!”
不過下一刻這男子卻如同見鬼一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只見那一朵火焰竟然從白衣女子身體中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然後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一蹦而散,但是那白衣女子卻早已經在二十步之外了。
幾朵火焰飛射之時,紫衣長老紛紛四散,只有其中一人運氣不佳,連遭兩朵火焰圍擊,不慎之下,竟被一朵火焰沾染上身,慘叫一聲之後,片刻間化作了一堆灰燼。在場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由暗驚,這仙符的火焰果然是威力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