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回頭看去,發現狄遠也隨即追了上來,心下慌亂中,不由身形急閃,數下飛掠,越過那條大道,一下竄入了大道另一邊的茂林之中。
狄遠見到那男子迅捷的身法,也是十分詫異,按理說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根本是隻能束手待斃,但是這個男子在額頭上拍上那血印之後,身體卻如絲毫不受傷勢影響的樣子,依然縱掠如飛,只是依着狄遠附加靈力之後的雙眼看去,卻還是在那個黑衣男子閃入林中的一瞬間,看出了端倪。
那黑衣男子雖然速度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在那骨折的右腳着地的時候微不可查的身形略頓,臉上也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來。
低頭細思之後,狄遠還是覺得以自己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只要不出現什麼特別的變故,還是能夠將他擊敗擒獲的。原本一般的江湖爭鬥,狄遠也不願意多插手,畢竟是非難分,但是此人卻邪毒異常,竟然靠吸人血來補充自己的實力,與被紀無傷斥爲邪法的外功相比起來,這纔是十足的邪法了。
狄遠本是流浪乞兒出身,一路之上,多遭欺凌,總是希望有人能夠拔刀相助,也對那些江湖俠士敬佩不已,久而久之,也心生正氣,見到這些真正的邪魔功法,心中惡感逾盛,所以才下決心一定要將那黑衣人除去。
腳下急點數下,身形飛動間,狄遠也跟着躍進那茂林中。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斜暉溶溶,霞雲晚照,依着樹林的縫隙,偶爾漏下一些不甚明朗的光線來,這樣的壞境的確是逃跑藏匿的絕佳場所,那黑衣人說起來也不愧是**湖了,絕對不是狄遠這樣新晉的菜鳥所能夠比擬的。
不過狄遠自從之前下意識的將靈力灌注到眼睛之中時,發現自己能夠看得清楚更多東西了以後,就一直時不時的用這種辦法勘察着周圍的一切異狀,同時雙耳煽動,對林中傳來的各色的聲音在心中做着細緻的分析。
心中默默思考着對策,狄遠腳下卻不停,依靠着前面黑衣人奔逃之時傳來的聲音以及地上狼藉的蹤跡,擦着高大的林木飛速的往前奔行。
前面的黑衣人此刻卻氣喘吁吁,雖然眼界中已經看不到狄遠的蹤跡了,但是憑着多年打拼下來對危險的敏銳感覺,他卻知道狄遠如同追蹤獵物的獵狗,正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一直吊着,不肯罷休。
心中不由暗暗苦惱,自己兩重血印法決疊加,雖然威力巨大,能爆發出來的潛力也是十分可觀的,但是到底說來這是一種禁法,很大程度上在消耗自己身上的身體潛能,不說爆發之後後遺症十分嚴重,單從時間上來說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畢竟前面已經爭鬥了這麼久了。
黑衣人如此苦惱的時候,狄遠也在對黑衣人的血印法決如此分析,心中不由定計,只要自己一直跟着那黑衣人不被他甩掉,那麼只要那黑衣人的詭異血印效力一過,黑衣人就幾乎是砧上之肉了。
正如此想着,前面卻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之聲,狄遠心中詫異不已,莫非前面已經有人進行攔截了?只不過還未等狄遠反應過來,那這陣打鬥已經在這片刻間結束了,那黑衣人的腳步聲卻再次遠去。
狄遠在樹木上面左右橫竄,倏忽之後便到了事發地點,此時這裡卻躺着一個身着麻衣的中年獵手,脖子上傷口和那孫雲一模一樣,還汩汩的流着一絲未盡的鮮血,只是整個人竟似乎只剩皮囊,看來正是那吸血邪法的襲擊。
看着此地的慘象,狄遠心中怒意更盛,但是惱怒之後又有些無奈,原本那黑衣人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了,誰想到卻在這裡碰到一個狩獵的獵手,正中下懷,吸血之後,多少能恢復一點,如此一來,追蹤之事又有些變得前途莫定了。
嘆了口氣,狄遠右腿橫掃,從地上掀起無數枯枝爛葉來,將那中年獵手的屍體掩蓋住,便一握雙拳,繼續不捨的追蹤了上去。然而跑了大約一里路左右,卻發現那黑衣人竟然莫名的不見了,毫無跡象,彷彿憑空消失一般。
狄遠停下身來,邁着輕細的腳步,在這周圍緩緩的查看起來,他也在當初入門之事的江湖常識學習中碰到過這樣的記錄,心思靈轉之後便知道那黑衣人新吸了鮮血之後,實力有所恢復,便想再搏一手,將自己在這裡除去最好,哪怕是能夠重傷自己,也是不錯的。
知道那黑衣人這般打算之後,狄遠便更加小心起來,附着靈氣的雙眼再次運起,仔細的掃視着四周有異樣的地方,正在此時,忽然雙耳一動,眼見一邊驟然飛出三枚飛鏢來,泛着砭人肌膚的寒芒,往狄遠喉間飛來。
雖然先前狄遠喉間能夠阻擋那黑衣人的血牙噬咬,但是並不代表狄遠希望別人往自己身上扔飛鏢,何況這幾枚飛鏢勁力非常,且鏢尖上面泛着幽藍的光色,分明是塗有劇毒,萬一損傷絲毫,那真是命懸一線了。
於是狄遠瞬間做出反應,身體往後一個空翻,便將三枚飛鏢躲了過去,但是剛着地便覺得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一種被毒蛇盯上的詭異感覺在心中倏然產生,不敢停頓再次一個翻身往右邊的空地翻去。
嘭的一聲巨響,狄遠急翻之間,往剛纔的地方看去,卻見那裡正插着一根巨大樹木,頭成錐狀,穩穩的插在地上,由不得暗道慶幸。
這時候腳尖着地卻再次傳來異樣的感覺,心中大凜之下,狄遠正想做出反應,但是沒想到前面兩次躲避之後正好是力盡未生之時,根本轉不過身來,腳下一空,陡然往下落去。
一眼瞥見下面的場景,卻是令哪怕是一直鎮定的狄遠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也不知道那黑衣男子從哪裡找來數根鋼刺,全部插在那土坑底下,佈置成一個完善的體系,將狄遠所有的死角都算計了進去。
狄遠在這危急之時,身體發出一陣陣奇異的紫色光芒,肌肉急顫,將身體扭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然後往那坑底掉了下去,只聽一聲慘叫響起,狄遠終究沒有躲過刺向左胸的一根長刺,撲倒在地上之後,從上面看去,左胸之下的土地被染得一片血紅。狄遠掙扎了幾下,便撲倒在地,沒了聲息。
這時候,周圍一叢灌木中忽然動了一下,然後那個黑衣男子一下子竄了出來,往坑邊一站,看着坑底的狄遠,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嘿嘿,說來也真是天助我也,在這個地方竟然正好找到一個土坑和一些製作陷阱的東西,現在想來應該是先前那個獵人兄留下的,我還真是該好好感謝他,不但提供給我新鮮的血液,使我傷勢好了不少,還留下這麼致命的陷阱。”
“這小子終究是菜鳥,這種場景在一些高手眼中一看就知道是佈置陷阱的極佳地點,可這小子卻沒有一點意識到,偏偏還仗着藝高膽大,莽撞的闖了進來,說來你死的還真是不冤枉,嘿嘿!”自言自語着,這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狄遠身下還冒着熱氣的鮮血,不由舔了一下嘴脣,“這小子竟然也有靈力,算起來,剛剛死了沒多久,這鮮血還沒有血毒,喝得!”
這土坑挖的並不深,看起來似乎像是沒有挖掘完畢的樣子,這黑衣男子心中嗜血的念頭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子就要往坑底下去,誰知剛蹲下就見身前青色身影一閃,然後耳邊響起一道凌厲無比的勁風,瞬間,一隻腳影在眼前越來越大,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臉上。
黑衣人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還未明白什麼事情,但是對此刻突來危險的謹慎,卻使他在猛的撞到樹木上之時,也不顧身體中的骨斷之聲,腳下一點,吐出一口鮮血,往一邊飛竄而出。
狄遠在坑邊站定,用衣袖抹去嘴邊的血液,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黑衣人慌忙逃竄的身影,嘴角掠過一絲嘲諷。
剛纔狄遠落到坑底還真是驚險之極,若是這土坑再深上幾尺,狄遠還真是要喪命於此了。當那鋼刺觸及左胸之時,狄遠下意識的將身上所有的靈力往左胸之前涌去,同時左胸前的肌肉猛的糾結起來。
縱使如此,這根鋼刺還是劃破了狄遠胸前的衣襟,在狄遠的皮膚上被劃出一道頗深的傷口,但是在這血跡出現的時候,狄遠卻忽然心中一動,想出了一個誘敵前來的辦法,那就是裝死,果然那黑衣人見狄遠掉到坑底,已然身死,警覺之心大降,加上嗜血的慾望開始左右起神智,狄遠一擊正中,也算是重創了那黑衣人。
此刻的狄遠身上青袍的胸襟上沾滿鮮血,還有一道明顯的劃痕,從中間滑到一邊,看起來十分猙獰。狄遠咬緊牙關,從青袍中拿出一根布條,把自己的胸前傷口斜上包紮起,又吞下一粒鎮痛丸,悶哼一聲,嗖的往前飛掠過去。
這次真的是不殺此人是不罷休了!狄遠心中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