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閒不敢相信地看着手裡的鰻妖內丹,眉頭微皺,無奈又欣喜地搖了搖頭。
“他竟會這麼大方?這麼貴重的內丹還真是說送就送?”
不止是易閒,就連葫蘆裡的小嬰,也搞不懂青年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過,內丹既然已經到了易閒的手上,他纔不會管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反正不會再拱手相讓了。
“小嬰,我先把內丹放在懷裡,等到沒人注意的時候,你再出來把它搬到葫蘆裡去。”
“好。”
說罷,易閒沒去看易豐嫉妒得快要殺人的眼神,當着他的面把內丹放入懷中。
然後,易閒重新拿起木槳,探入水中,往回划着。
一路無話,易豐又坐回了船尾,眼睛時不時地往易閒的懷裡瞟。
海妖已除,海面重歸平靜。
三人並沒有用多久,便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函浪小汀。
易閒把小船牢牢拴住,率先走了下去,轉過身子,看着渾身溼透的易山:
“老爹……要不,我回去拿一張新的漁網過來?”
易山站在船上,笑着搖了搖頭:
“拿漁網的事兒就讓我去吧,還能順便換身衣裳,你在這兒等我吧。”
易山走下船,便向自家走去。
易閒並未急着再上小船,倒是伸了幾個懶腰,腦子裡卻在想着要怎麼樣才能讓小嬰把內丹搬到葫蘆裡去。
畢竟,易豐還在打着內丹的主意呢。
“哼,你這個掃把星竟然還會得到仙人的饋贈。”
易豐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易閒的耳旁響起,他不知何時下了小船。
此刻,他正站在易閒身邊。
易閒聞言,臉色垮了下來,轉身瞪着易豐,一語不發。
易豐有點兒被嚇到,但只要一想起家裡還有個母親給他撐腰,囂張的氣焰又冒了起來。
他伸出手指,肆無忌憚地指着易閒的鼻頭:
“仙人的饋贈,遲早會是我的。”
易豐說完,不再去看易閒的反應,甩了甩袖子,拿着他從不離手的蛐蛐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易閒對着易豐的背影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閉嘴的。”
易山、易豐都不在這兒,周圍的漁民們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無暇分心。
這對易閒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他重新登上小船,坐在船頭,背朝船塢,拿出了懷裡的內丹。
“小嬰,趁現在沒人注意,你趕快出來把內丹搬到葫蘆裡去。”
小嬰確定周圍真的沒人注意到這兒後,馬上從易閒的耳朵裡鑽了出來。
它飛快地捧起了易閒手裡的內丹,劃出一道淡白如螢的流光,迅速地鑽進了易閒的耳朵裡,把內丹安然無虞地放進了葫蘆。
這一切都做好之後,易閒鬆了口氣,也感到有些不解,便問:
“這顆內丹好歹也有手掌般大小,你是怎麼把它塞進去的?”
小嬰笑了笑:
“這個嘛,等您成爲靈脩後,自然就明白了。”
易閒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便索性不再糾結下去,反倒問起了小嬰的打算:
“我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裡,也瞭解過這方面。這顆內丹裡肯定有着豐厚的靈力,就算我現在是一個靈脩,在一定修爲的限制下也不能貿然服下它的吧?”
小嬰撐着腦袋,眨了眨眼睛,看着這顆散發出一圈圈淡藍光華的鰻妖內丹:
“您說得不錯,這顆內丹裡的靈力,絕對不是修爲較低的靈脩能承受得住的。”
“況且,您現在還不是靈脩呢。若是倉促服下這顆內丹,不僅沒有幫助,反而還會被內丹裡的靈力給撐爆。”
“所以……我想把這顆內丹的靈力慢慢地煉入到葫蘆裡,用以擴充葫蘆的空間以及加強它的衍生力。”
小嬰說完後,靜靜地等着易閒的迴應。
易閒捏着下巴,臉頰慢慢繃緊,看着平靜無瀾的海面。
對他來說,鰻妖內丹是個意外的收穫,但也不可因此否認它的豐厚靈力。
誰,都是有私心的,易閒也不例外。
更何況,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更加血腥、殘酷。
這些靈力,是他難以放棄的。
沉默許久,易閒的目光從海面移開,仰起頭來,看着頭頂這片蔚藍色的天空,呼了口氣,終是作下了決定:
“自你認我爲主,我還沒有送過你什麼見面禮。”
“而且,你還救了我一命。更何況,這顆內丹對現在我來說,也沒什麼用。”
“與其把它放在葫蘆裡,還不如讓你先用到該用的地方。反正,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離不開彼此,又何須分清彼此。”
小嬰還以爲易閒會糾結很久,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就作下了決定,這份魄力,倒是像極了舊主。
“您放心吧,小嬰已經認您爲主,就不會做出任何對您不利的事情來。”
易閒點了點頭,從船頭站起,轉過身子,恰好看見了已經換好衣裳,拿着新漁網緩緩走來的易山。
“咱們就先說到這兒吧,你先去煉化內丹,不過,也要記得把靈草照顧好。”
“嗯。”
說罷,小嬰便沒了聲音。
易閒下了小船,迎着易山走了過去。
他接過嶄新的漁網,笑嘻嘻地說着:
“這下子咱們可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海妖已除,管它深海淺海,都是咱們的腹中美食。”
易山笑着,拍了拍易閒的肩膀:
“說的是啊,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比以前好過多了。”
“那……”易閒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易山搖頭打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現在還早了些。”
“等到時機成熟,不用你說,我自會讓咱們父子過上安生的日子,不再遭人白眼。”
“現在,咱們還是快出海捕魚吧,一些拿回去,一些便擺到集市上賣了,給你換些散碎銀子。”
易閒拿着漁網,看了看一眼身上的破洞衣裳,點頭應了下來。
二人並肩登上小船,依然由易閒撐槳,往禹海駛去。
…………
函浪小汀,楊宅,楊翠房中。
易豐站在楊翠身前,眼中盡是嫉妒,就連端着蛐蛐罐的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着:
“娘,今兒我跟那個掃把星一起出海打漁,不知爲何竟惹怒了海妖。如果不是你兒子吉人自有天相,得到仙人相救,恐怕我已經被那個掃把星給剋死了!”
“最可氣的是,那掃把星不僅搶走了仙人要送給我的東西,還想着要把我推進海里,若不是老爹及時阻止,您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楊翠聽完,氣得眉毛倒豎,重重地拍了拍身旁的木桌:
“真是反了天了!他易閒是個什麼狗屁東西,不僅搶走仙人送給我兒的東西,還想置我兒於死地!”
“兒啊!你記住了!有娘給你撐腰,你就不要把那掃把星當一回事兒,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娘給你擔了!”
易豐不停地點着頭,臉色苦澀,心中卻是暗喜:
“娘,可你前些日子還讓我儘量不要去惹那個掃把星……”
楊翠冷哼一聲,五指緊攥:
“那是因爲先前那掃把星沒惹咱們,咱們要弄死他,絕對不能明着來。”
“可現在卻不同了,那掃把星都做到這份上了,咱們還讓着他作甚?”
易豐看着楊翠的模樣,曉得她已經動了真火,面上連連點頭,心中偷笑不已。
“易閒吶易閒!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本少爺鬥!”
楊翠捶了捶木桌,瞥了易豐一眼,臉色稍稍緩和下來:
“兒啊,若你無事了,便去玩你的吧。”
易豐點頭,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楊翠的房間。
易閒正跟易山捕魚捕得開心呢,哪裡料到易豐竟會如此搬弄是非?
看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也難怪,楊翠跟易豐在函浪小汀的名聲都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