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黑雲壓城城欲摧

敦王府大廳, 小綺跪在地上,把霖鈴郡主失蹤前後的事告訴在場所有人。她急得哭起來:“王爺,王妃, 依你們看, 郡主到底被誰抓走了?抓到哪裡去?她會不會有性命之危?”

敦王妃跟着掉淚, 說:“王爺, 咱們女兒最後見的人是歌妃, 現在女兒失蹤,一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敦王重重地擊案,說:“豈有此理!她召咱們女兒進宮, 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他瞅了瞅坐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楚良鵬和楚天闊,徵詢他們的意見, “楚大人, 你們說該怎麼辦?”

楚良鵬啓齒, 回答:“敦王爺,我的拙見是, 霖鈴郡主的失蹤應該與歌妃沒關係,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至於做這種引火燒身的蠢事。”

小綺不顧尊卑,反駁說:“楚大人,你不必替你兒子開脫。歌妃找郡主入宮, 就是爲了楚少爺, 當時我站在門外, 隱約聽到她倆爲了楚少爺起爭執。歌妃威脅郡主必須離開楚少爺, 不然她就會對郡主不利。”

楚天闊聽着, 難受地閉上了眼睛,他咬牙切齒說:“我去問清楚她, 如果是她劫走郡主,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她交出來。”

楚良鵬感嘆說:“天闊,就算你去見她,也未必能問出個結果,何必使自己再次陷入感情漩渦?”

楚天闊搖頭,說:“爹,霖鈴郡主不知有沒有危險,我只有這一條路了。”他對敦王說,“敦王爺,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她一面,當面問清楚她?”

敦王看楚天闊比較有誠意,便說:“你呆會隨我入宮,本王先向皇上言明此事,聽聽他的見解,再想辦法讓你去見歌妃。”

雪歌在御花園,與皇帝把酒言歡。她激動地握着趙成旭雙手,說:“皇上,你果真要從先帝的陪葬物中取出南唐玉璽送給我?”

趙成旭認真地說:“君無戲言!聽聞南唐玉璽是和氏璧所雕,先皇鍾愛之極,但它既然是沐家家傳之寶,朕就把它送還愛妃,不過得等到三個月後,朕去太廟祭祀,稟告先皇,再取出它。”

“嗯。”雪歌大爲感動,這是她一個心願,趙成旭幫她完成了。他對她畢竟很好,甚至癡迷到無可救藥,就像姜芒一樣。

李釧急匆匆跑來,將敦王與楚天闊的來意稟明趙成旭。

趙成旭皺眉說:“霖鈴郡主失蹤了,這怎麼回事?”

雪歌也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腦袋,她先給趙成旭打預防針,說:“皇上,看來敦王和楚公子一定以爲郡主的失蹤與我有關,要來興師問罪。”

趙成旭安慰她,說:“愛妃不用擔心,朕相信你的清白。”

“叩見皇上、歌妃!”敦王和楚天闊齊齊行禮。

“免禮!”趙成旭讓他們起身。

雪歌靜坐一旁,這是她在宮裡初次見到楚天闊,那個曾經與她最親密的男人,此時卻向她俯首稱臣。她心頭哪會好受?

“皇叔,朕馬上遣人尋找郡主,你放心吧。”

“皇上,本王斗膽,能不能請歌妃娘娘透露一下,與我女兒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敦王又跪在地上懇求趙成旭。

雪歌滿腹委屈地說:“敦王爺,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傳郡主入宮,絕沒惡意。我只是把一隻玉鐲送給她,作爲她和楚公子即將大婚的賀禮。她出皇宮後突然失蹤,我也是一頭霧水。”

敦王只好說:“本王相信娘娘。”之後他又對趙成旭說,“皇上,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講,不知可不可以?”

趙成旭不好回絕他,便回答:“當然行。”他望着雪歌,說,“歌妃,你和楚少卿先退下。”

雪歌和楚天闊心頭一動,他們相會的契機又在眼前。不過,前塵往事,是否早已恍如隔世?

雪歌先走出御花園,她的心情很激動。

楚天闊尾隨其後,忽然他趕上去,不卑不亢跪在她跟前,說:“卑職有話想問娘娘。”

雪歌環顧四周,假裝正經地說:“你隨我來!”她把他帶入雪歌宮。一到自己的宮殿,她便遣散侍從,卸下所有華貴的僞裝,她只要暫時做他的女人。

“天闊……”雪歌深情地呼喚他、抱緊他,踮起腳尖,她摟住他的脖頸,主動獻上她的吻。

他有那麼一瞬間失去理智,沉淪在她的溫柔鄉里,忘乎所以地接受她的深吻。他的初戀,他一生最深的愛戀,即使她是帝皇的女人,那又何妨?他們都是撲火的飛蛾,但求溫存,不計後果。

“天闊,時間不多了!”雪歌顫抖地牽起他的手,走向牀榻。她想讓楚天闊知道她並沒有忘記他,甚至讓所有誤會都煙消雲散,最直接、最強烈的方法,無異於用她花瓣般的身體,留住他的心,讓他看清她的靈魂。這個男人,她要他永遠都屬於她,他能碰的女人只有她。

楚天闊鬼使神差壓在她的身上,呼吸瞬時變得急促起來,他的手掌就停在她的大腿間,而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看似在用盡力氣抑制內心的慾望。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他倏忽清醒過來,慌忙從牀上起身,理了儀容儀表,他又恢復了剛纔冷漠的神色。他質問她:“郡主的失蹤,是不是與你有關?”

雪歌見他不爲她所動,嘆口氣說:“我要說的已經說了,她的失蹤與我毫不相關。”

楚天闊仍搖頭,說:“我不相信。你找她入宮,到底說了什麼?”

“我是要她離開你。”雪歌本想連她懷有他骨肉的秘密都告訴他,但她很快拿到南唐玉璽,她還等着覆滅宰相府,在這時她絕不能離開皇宮、離開趙成旭,所以她只能吞下這個秘密。

“今天我纔看清你的真面目,你真是個自私的女人。”楚天闊氣沖沖說着,他悔不當初,正要一走了之。

雪歌從背後抱住他,她像個小女人一樣,抽泣說:“天闊,是你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你以爲她和你成親,是真愛你嗎?你錯了,她不過爲了報復我。她還冤枉我害了你生父,想讓咱們反目成仇,這就是她的居心。”

楚天闊果斷掰開她的柔荑,回頭怒目相視,他喝道:“我不許你侮辱她。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她的失蹤與你有關,我絕不會放過你。”他再不停留,直接出門而去。

敦王和楚天闊無功而返,整整一個月,敦王府和御史府忙裡忙外,翻遍東京地皮,就爲尋找霖鈴郡主。可惜,霖鈴郡主果真消失無蹤。

東京的局勢越來越奇怪,楚良鵬仰望天際,只見紫薇星暗淡無光,回想起近日來皇宮中的氛圍,他知道離他預測的那個時段不遠。

“就要變天了!”楚良鵬憂心忡忡對楚天闊說。

“爹,我也感覺到了。”楚天闊慎重地提道,“宮裡最近頻繁調職,御林軍換了新人,皇上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嗯,我的好女婿,如今他正春風得意,打算君臨天下。”楚良鵬也不知在斥責還是讚賞姜芒,雖然他是他的女婿,楚良鵬也從不否認姜芒是個有魄力又心狠的人,可惜他這個做岳父的對女婿,始終不冷不熱。楚良鵬的目的很明確,覆滅宰相府,所以他的女婿,也是他的敵人。

“義父,難道是大侯爺抓走了郡主?”楚天闊恍然大悟地說,“他故意以郡主的失蹤,引開我們的視線,讓我們乾着急,他好籌謀他的大計、布控他的人馬。他還讓我們誤會雪歌,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也只有這個解釋,所以我跟你說過,千萬別亂了分寸,郡主暫時不會有性命之危。”

“義父,那我們該怎麼應付?”

“咱們最要緊的依舊是先找到郡主,對於形勢我們纔不會處於被動的位置。”

“可是該從哪裡找起?”楚天闊陷入迷茫。

“我想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楚良鵬記起自己的女兒,他幾乎忘記他還有一個女兒。

“很久不見姐姐,不知她過得可好?”楚天闊不忍地說,“義父,罷了!我們還是別把姐姐拉下水,她該得到安寧的生活,不該爲父親和丈夫而左右爲難。”

“天闊……”楚良鵬厲聲打斷他,“記住義父一句話。成大事者,絕不能心慈手軟。你姐姐是我將她送入宰相府,她應該發揮應有的作用。覆巢之下無完卵,誰都無法置身事外。不管以後你遇到什麼樣的勁敵,都不能對他仁慈。”

“我明白!如果我懦弱,根本保護不了我想要保護的人。”楚天闊想起了雪歌、楚畫錦和霖鈴郡主。那些與他息息相關的女人,全不在他的庇佑下。

楚良鵬仔細分析形勢,他娓娓道來:“姜家父子狼子野心,他們早就擁有富可敵國的金庫和強大的的兵器庫,咱們區區御史府,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因此,若真到了變天之日,咱們唯一能做的還是等!”他出的主意並不高明,卻很實際。

等?就是忍!忍字頭上一把刀!楚天闊按捺住體內的熱血,拼命讓自己冷靜。以後會有怎樣紛繁的局勢?他又能否找到霖鈴郡主?御史府和敦王府會如何反抗姜家父子的奪權?而身在皇宮的雪歌,當姜芒推翻舊的皇朝,踏入雪歌宮時,她將會有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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