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講述結束,丁一正要起身時,忽然心生無盡恐慌,身影立刻消失。丁一消失,融合體內的西施沒有了寄存,重新現出身形,身形一現出,又立刻消失,在無盡遠處,重新與丁一融合。
隨着西施消失,他們剛纔的停留之處,出現了輕微的空間震盪,隨即又恢復平靜,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這個細小的變故,卻帶來青蔥嶺的鉅變。
沙洪元再不用靜立了,難題得解。因爲圍困青蔥嶺的衆強,紛紛退去,速度之快似乎早就在等這一天。窮仔、孔秀秀彷彿沒經過此事一般,重回崆峒。無天再無法在無間道立足,帶着一衆親信,投奔扶桑山。
衆強離去,青蔥嶺一刻等待也沒有,幾乎追隨衆強腳步,武當、少林、峨眉、崑崙四派之人紛紛返回,大秦帝國一衆強將,在威帥丁亙威帶領下,也紛紛回到咸陽。
無天帶走無盡歲月積澱的底蘊,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神光學院。在張三丰的建議下,渾蛋、渾球被委以重任,重建神光學院。
近八百年圍困,一朝得解,奇怪的是十萬大山和四野五姓並不見失敗後的沮喪,青蔥嶺也不見危難得難的喜悅,一切都如常平靜,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是很奇怪的事,本該沮喪的沒有沮喪,本該喜悅的不見喜悅。其實也好理解,一方受命而來,有壓迫在身,勝則完成任務,同時消除潛在威脅。一方生死相爭,有難以想象的強大敵人,暫時得解危困,隱憂依然存在。
青蔥嶺平靜了,四野八荒也同樣平靜了。這一天,南野最南,靠近南方火荒的煙州,一如既往熱鬧,攤點的叫賣聲,商販的吆喝聲,走卒的暴喝聲,家婆居婦的討價還價聲,茶館酒樓的迎來送往聲,此起彼伏。
百姓安居,庶民樂業,修煉界的動盪,並沒有牽扯平民,他們平靜的生活,沒受絲毫打擾,一如既往的普通,一如既往的尋常,終日爲生計忙碌,終日爲柴米操勞。
鬧市之中,有兩個小孩,顯得特別與衆不同,七八歲年紀,一男一女,男童面目清秀,女童長相可人,更是見識不凡,出口驚俗。原來兩個正在給人算命,預測福禍,尋蹤斷物,無一不靈,無一不準。
更爲奇特的事,圍坐他們身邊,能得心神平靜,腦海中似乎有無盡教誨出現,在敘說天、地、人和諧共生,在講述運勢積累機緣造化,又似乎有梵梵之音響起,在清洗貪慾惡念,在平復哀痛憂傷。
還有神奇,只要這兩個小孩出現,整個城市似乎都籠罩在一片祥瑞之中,他們停留的越久,這種感覺就越明顯。爭鬥不會起,爭吵自會息,爭執自消解。哪怕是之前有嫌隙之人,此時見面也會笑臉相迎,互致問候,從此冰釋前嫌。
此時男童正爲一老漢算命,辨五官看手相,言其過往,識其以後。因爲五官有十二宮,有寬窄消瘦厚薄。手心也有九宮,有線條複雜,有潤豐澤清之別。中爲坤,八門分列,可辯本體奇門遁甲,從而推斷過往未來。
五官之十二宮。官祿宮在前額居中,爲離位居景門。福德宮在前額兩側,左爲坤右爲巽,分別居死門和杜門。遷徙宮在兩端眉稍,左爲兌右爲震,分別居驚門和傷門。妻妾宮在兩眼眼角,左爲乾右爲艮,分別居開門和生門。相貌宮在下額正中,勞役宮在嘴脣之下的下額兩側,爲坎位居休門。
還有親友宮在兩眉之上,命宮在兩眉之間,田宅宮在眼瞼,俗世男女宮在眼下,疾厄宮在兩眼之間,財帛宮在鼻樑之頂。這六宮聚於五官正中,以坤爲位。
手掌有九宮,左爲陽右爲陰,因此男左女右。靠近手腕一側的厚實處爲乾宮居開門,喻開端寓吉利。靠近手腕正中爲坎宮居休門,喻修養生息,寓安居樂業。拇指根部爲艮宮居生門,喻血脈傳承,寓種族繁衍。
拇指與食指虎口爲震宮居傷門,喻刑罰訟獄,寓疾傷痛病。食指之下爲巽宮居杜門,喻晦黴衰消,寓閉堵塞墓。食指與中指之下離宮居景門,喻美滿幸福,寓騰飛顯達。無名指與尾指之下爲坤宮居死門,喻歸宿停留,寓亡止終結。尾指之下爲兌宮居驚門,喻蕭條凋蔽,寓是非口舌。
女童則是給一位美婦算命,同樣識了其過往,斷了其將來,有災妄趨避提示,有氣運積累指點,敘說同樣精彩,講述同樣生動。引來美婦滿意,引來旁人讚許。
有人映堂發暗,厄運相隨,他們在指點如何消隱。有人眼角昏沉,家有不和,他們在教導如何化解。甚至有人說家牛不見,財物失蹤,他們也能指出現在何處,因爲可據當時八方八門,求奇門遁甲而解。準確如此,衆人皆以爲神。
兩個孩童從不分離,彷彿一體,自始至終不離寸步。他們也作凡人舉動,有食有飲,有居有起。食飲則必同桌同凳,居起必同臥同眠。因爲兩人帶着祥瑞之氣緣故,從不遇傷害,從不遇欺辱,甚至食飲居起,都沒人向他們索要分毫。
不過兩個卻喜小飲,那種酒香,世間從未得聞,僅是酒香就能使人沉醉,每次不多,就一小盅,最多兩三口。或許酒太烈,或許人太小,偶爾有人得聞,兩個同寢之中,常有不小的打鬧動靜,常有女童嚴厲喝斥。
這兩個孩童,正是丁一和西施。具區深淵受驚嚇,丁一立刻消失,西施立刻融合,出現在了南野。出現在何處,丁一併沒有刻意選擇,而是任其隨機出現。有了心的理解,他們不急於迴歸,不急於俗事。要在紅塵在歷練,以得心境穩固。
丁一當然有事要做,暫時放下,在他看來都不急。當然有計劃,首先就是紅塵歷練,得心境穩固。接下來就是隨機而定,不刻意強求,不急在一時。
有如此底氣,不怕危險,正是因爲有了強大實力作保障,正是因爲有了虛無認可作後盾。他們不知道的是,具區深淵的神奇消失,令學怪措手不及,徹底打亂了他的平靜,想法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救治窮仔孔秀秀,三清山尋獲七彩寶蓮和創世之眼,救出八大神獸瑞獸,探尋琉球島日月潭,辨識陰曹地府是何空間寶物,進曲折小徑得靈訣,繁榮府取回古風玉娘冰棺,會見鑒真、弘忍、張三丰,還有帶西施入巫山雲雨,這些都是要做的事。
但都不急,有什麼可急的,過江沉迷千來年,青蔥嶺依然是青蔥嶺,天地依然是天地,解決了身體根基受損這個大問題,其它都不是問題。
在丁一這種不急中,他不知道他的肉體,已經暗生許多難辨真僞之物,類似雲蛟湖底信念之爭的冗餘,經歷了一千多年的積累,似乎還覺得不夠,還在積累。又或者還要等待合適的時機出現,在蓄勢待發。
因爲是自身的肉體產生,不被丁一的身體抗拒,不被神念發現,不被丹田原始本能阻止,都當作了自己的東西,同樣看待。而丁一也沒有細查,一切都在靜悄悄的改變。
兩個紅塵歷練,選擇的就是算命。這是丁一的專長,來源於《易經》理解,正好在凡人中使用。同時因爲成就了地火境實力,天道《經藏》、地道《律藏》、人道《論藏》,已經強大到可以自行講經授道的地步,算命的過程,其實也是講經授道的過程。
丁一隻能給男性算命,這是西施規定的,要當作王者威嚴遵循。丁一不敢擅越,只能惟命是從。要飲酒要寢居,也是西施的意見,既然紅塵歷練當作凡人舉動。至於同寢之中,世人認爲的孩童打鬧喝斥,具體爲何,只有他兩個知道。
歷練紅塵,男童稱女童爲“娘子”,女童稱男童爲“相公”,這也是西施的主意。自稱“娘子”,是因爲娘帶子,要見王者威嚴。稱丁一爲“相公”,是因爲他是公相,要作貶低,要作羞辱。
兩個每到一地,時間不長也不會太短,視人多人少而定,視女童心情爲定,多時數年,短時數日。村落停,城鎮停,州府也停。神奇的是,哪怕是州有神煉強者,也從不現身干涉。
紅塵歷練,被兩個不計時日。遊歷之中,他們的身影遍佈四野,首府去了,東孫鎬京府,南丁繁榮府,西沙寶來府,北白洛陽府,還有唐家的東江商會,他們都去了。沒有一個強者出現,沒有任何勢力干涉,哪怕是出來詢問,出來看熱鬧都沒有。
兩個在南野東江的唐家總商會停留時間最長,因爲那裡有唐家海市,果不其然,接天連地難見盡頭。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豪華的高入雲端,雕樑畫棟,簡陋的攤塊破布,擺上幾樣東西,就成攤位。
兩個就這樣遊歷,無人過問。南野到了原祖地高老莊,以及東江府、西江府、南山府、北山府、熵州、煬州、烴州、烊州、炫州、熔州、爐州、炬州、煉州、煌州、燭州、熾州、爍州、烽州、焰州、煙州。
南丁一莊五府十六州,一個沒落下。還有數不盡的村落,這是丁一的堅持,徵得了西施同意,得到了她的理解。因爲這裡是丁氏發源地,是古風成長的地方,要作尋根之旅。但這次兩個沒有進首府索要古風、玉娘冰棺,認爲時機還不成就,心境強大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東野到了東孫祖地花果山,此花果山非瓜田李下的花果山,只是一種懷念,照模照樣建成花果山、水簾洞模樣。又流轉了東孫的桑乾城、繁峙州、陰館州等地方。
西野停留時間也久,這也是丁一的意見,得到了西施認可,因爲這裡是西施的故鄉,遊歷時間最能得心境歷練。流沙城又去了一遍,還有班氏城、獨谷孤城、旋鴻州、平舒城、陽原州、代城、廣昌城、當城、空候城、潘州、洛城。
也是一個沒落下,盡數被丁一帶着西施遊覽。丁一感覺,在西施的故鄉與西施同食飲、同寢居,更能得獨特感受,更有別致的風味。
尤其是流沙城中,兩個翻雲覆雨,乃至忘情忘性,有數日沒有出現鬧市。兩個還重遊了夢蘿山,在民居寄宿,民居簡陋,不能隔音,動靜太大,甚至引起村民黑夜探視,以爲兩個孩童有何不妥。
爭執最兇猛的情景,出現在那個懸崖下的深澗,西施又重新化身水底隱藏,要丁一恢復場景,結果丁一再次看秀影點點出現時,沒有忍住,奮起了神勇,使情景打斷。西施堅持,數次要得,丁一竟然數次失控。帶起無數次水勢洶涌,攪得澗底魚類,數年不得安生。
後來西施終於得嘗過去的真實體驗,因爲丁一終於感覺激情發泄完畢。再現得相當真實,幾乎與當初毫無二致,因爲曾經被他們反覆敘述了無數次。不過那個神奇的洞穴,不再神奇,並不能再入混沌之地,轉而在流沙河中出現。
北野兩人停留的時間最短,但這也是相對而言,因爲北野同樣廣闊無垠。他們遊歷了北白的且如城、馬城、琦城,城池遊歷雖少,但是村落停留時間卻多。因爲夢蘿山村莊寄宿,他們發現了借宿民居的無盡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