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不會長久,最終要被打破,這時就看誰的後勁足,誰的源頭更加充沛。此時,丁一的意念正處於被刑天的意念融合狀態,也到了平衡點,信念之力一旦不足,就將被刑天融合,而信念之力佔優,就能回到精神之中,恢復意識。
成敗就在瞬息之間,刑天的意念瘋狂,刑天之足的意識被強勢轉化成意念,點滴不剩。丁一的信念也瘋狂,冰山盆地的萬物生靈,受到的提示更加強烈,更加迅猛。木族人因此不惜耗費生命,心頭泣血,絲絲血跡從嘴角滲出;動物爲之皮毛色暗,精神萎靡;草本爲之鮮豔不再,葉落枯黃;冥頑爲之不見潤澤,失去光彩。
信念匯聚如此強勢,冰山盆地竟然因信念匯聚,暴發出山呼海嘯之聲,平地驚雷炸響之勢。刑天幾乎近似神識的意念,強悍如撕,乃至耗費整個冰山盆地萬物生靈的性命,才能與之一搏。
最終平衡被打破,因爲刑天之足的意識已經全部被轉化,刑天的意念,再無補充。如果再多一隻腳,或者遇到更強大的刑天之心、刑天之腹、刑天之眼,還不知道結局如何。
因爲冰山盆地萬物生靈以消耗生命爲代價,平衡才向信念傾斜,才向丁一傾斜。木虎的回憶說,木族人普遍耗費了三四年的壽命,無天、老樹回憶稱,動物視強弱,也普遍耗費了十之有一的生命,草本普遍經歷了數個寒暑,才恢復生機,冥頑恢復本身色澤的時間就更長。
小舍內,信念之強幾乎要實質化了,最初的一點鬆動,正是丁一初始感知、牽引的信念拉扯的那點意念,這些信念的形成時間最長,本體發出的信念最多,聚集一起強勢牽引,爭執之下,首次將丁一的意念往回拉動了一點。
雖然這一點,是那麼的微不足道,甚至如同那點不可見的信念的距離,但正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給了信念無比的信心,冰山盆地萬物生靈再次受到提示,更多的信念因此產生,強勢匯聚。
而遠在憲翼深淵的曲折小徑,此時也有龐大的信念,正如同河流,向着木荒方向匯聚。信念無形,卻因爲太過龐大,終於引起了某位強者的注意,十萬大山中,唐家曾經的祖地,一位神秘人發出驚歎,“此子或許可成!”驚歎之後,又歸於沉寂。
強大的信念,終於佔據上風,刑天的意念再無法拉扯住丁一的意念,刑天的意念飽含不甘心、不屈服,這時見丁一的意念即將被拉回,僅存的一點希望要破滅,竟然作出孤注一擲、放手一搏之舉。
它放棄了拉扯,選擇要在信念將丁一意念拉回之前,將丁一的意念融合,畢竟就差那麼一點就要融合成功了。這就是刑天殘餘意念的不足,也因此才被黃帝所用,無主意念只是一種執着,一種堅持,沒有思維,不會思考,只有原始執念。
如果有思維、會思考,刑天的意念就知道,要麼放棄,要麼堅持,因爲意念迴歸是本能的,是瞬間的,是無視時間無視空間無視阻隔的。誰見過意念穿越時空有速度、有時間的?誰見過意念迴歸精神被山所擋被海所阻的?
更因爲意念迴歸精神,是迴歸本源,這時候強勢融合,勢必被丁一的意念帶回丁一的精神。誰又見過精神中,能存在別人的意念,能包容別人的意念的?
結果可想而知,刑天的意念一放棄拉扯,就立刻出現在了丁一的精神之中。連同丁一的這一點意念同時迴歸丁一精神的,還有想要行融合之事的刑天那點意念。因爲是跟隨丁一的意念而回,所以並未被包裹精神之外的信念阻擋。
本來,刑天的意念就一直想侵蝕丁一的心神,此時,這點刑天的意念終於如願以償,但刑天的意念卻高興不起來,爲什麼?因爲進來的太少了。海量進來叫侵蝕,那麼一丁點進來叫送死。
信念是什麼?是萬物生靈的敬仰,是萬物生靈的奉獻,包含的全是精神寄託,因此純淨無比,號稱可以淨化一切雜念,包含的全是自願犧牲甘於奉獻,因此產生念力,號稱比法則更神秘、更強大的力量,能夠醫治法則之傷。
小舍空間,爭奪丁一的意志,信念分散存在,淨化力不顯、念力不顯,但是回到丁一的精神就不一樣了。無數信念匯聚這麼小的一個空間,它的淨化力、念力,就凸顯出來,所謂衆志成城,就是這個道理。這種淨化力、念力,與信念的積累成正比,時間越長積累越多就越顯明,就越強大。
丁一的信念累積的時間不短了,因爲清除暴虐之氣的緣故,現在,丁一的信仰者,遍佈冰山盆地,包括其中的萬物生靈。如果再加上曲折小徑,就更多了。信念積累深厚,已經可以抵禦刑天意念的侵蝕。
現在,外面大量的信念正與刑天的意念拉據糾纏,與刑天海量意念相比,跟進來的那點意念微弱到幾乎可以不計。刑天跟進來的意念高興不起來,是因爲它一進來,就發現在被淨化。
這種淨化是信念對精神本源的一種本能保護意識,誰進來都一樣,都要被動接受信念的洗禮,最終化爲丁一的精神本源。當然,如果侵入的意念,能夠抵抗這種淨化,就變成侵蝕了。
這種侵蝕又有不同情形,如果精神被侵蝕的速度超過了信念淨化的速度,超過了信念治癒精神的速度,侵蝕就成功,反之,侵蝕就失敗。
刑天侵入的這點意念實在太少,說起來時間很長,實際上只在瞬息之間,就被丁一這些年來累積的無數信念,淨化掉了,化成了丁一的精神本源。
丁一的這點意念迴歸,代表着意識恢復,轟然之間,所有經歷所有記憶全部涌入,如此突然如此迅猛,乃至丁一身體出現一陣劇烈震動。緊閉三年之久的心扉,猛然打開,緊閉三年之久的雙眼,猛然睜開,引得身體搖晃,差點栽倒。
散佈小舍的意念,全部強勢恢復記憶,從被融合狀態清醒過來,充斥整個空間。意念恢復記憶,與之前就大不一樣了,刑天的意念不但再無法融合,連與丁一的意念分離都無法做到。
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丁一的手中,他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帶着刑天的意念強勢迴歸精神,一種是自動與刑天的意念分離,強勢迴歸精神。
丁一雖然感覺到帶着刑天的意念強勢迴歸,有信念的幫助,有自己的意念強化,有精神的巨大本源補充,煉化刑天的意念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他不願冒險了,這次吃的虧太大。恢復意識之後,記憶如潮涌來,化身刑天經歷刑天的一切,歷歷在目,信念與精神同爲一體,通過信念又感受到了意志爭奪的殘酷。
煉化刑天之足,他太過急躁,準備的太不充分,考慮的太不周到。他對修爲的差距,完全沒有正確的理解和準確的估計,只是在瞬間,就是聽完老樹敘述,進入小舍準備煉化的瞬間,就被刑天的意念侵入。準確的講,還沒有開始煉化,只是思緒因刑天悲情稍微分散,就被侵入。
如果沒有信念阻擋,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沒有信念幫助,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丁一小心了,哪怕是一丁點險都不願冒,他選擇了另一種方法,參照之前淨化侵入精神的那一點刑天意念的做法,有意識的控制意念迴歸。
於是,分散小舍空間,融合了丁一意念的狂暴刑天意念,被分批帶入精神,分批進行淨化,分批成爲丁一的精神本源。等到所有的刑天意念被淨化成精神本源,丁一發現,修爲自然而然提升到了四煉層次。
修爲提升,本是應該高興的事,丁一卻並不見如何欣喜,唉,提不起修爲,修爲層次再高又有什麼用。不過,卻不用再擔心無天了,沒有了修爲層次的壓制,丁一自信,無天已經無法傷害自己,如果加上陣法,丁一自信,無天無法與自己對抗。
刑天意念被煉化,小舍暴虐之氣爲之一空,丁一感受之下,發現精神如此渾厚,有如實質化,竟然是要突破五煉的先兆,如果感悟到元素之力,說不定真就直接突破五煉了。丁一隻是想想,卻並不敢真的突破,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身體問題一日不解決,就一日不能進入五煉。
用兔子的話說,身體是一切的根基,是精神修煉的源頭,是吸取天地能量的媒介,是貯存修爲的載體,未煉神先煉體,如此才能不誤感悟,不留缺憾,不失偏頗,水到渠成。兔子提醒丁一,神煉在前體煉在後,極易造成身體無法承受能量,輕則身體受損,重則身體必爆。
由此,丁一想到刑天,不管是被動廝殺的緣故,還是主動作爲的原因,肉體成聖在前,精神成神在後。雖然中道而亡,肉體沒有完全成聖,精神更未能成神,但在如此逆境下,還能堅持做到體煉在前,神煉在後,殊爲不易,再次感嘆刑天,真是不世的天才,生錯了時代,選錯了時間。
但是,一番感受下來,除了發現精神壯大之外,並沒有其它收穫,意念沒有思維,不帶記憶。雖然丁一被動化身刑天,經歷刑天的一切,只重新認識了刑天,糾正了一些誤解,其它並沒有多少收穫,刑天結識的好友,認識的故舊,經歷的傳奇,隨着自己恢復記憶,也奇怪的消散大半,有些連名字都無法記起,有些連片斷都非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