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她思忖着,面上,卻仍是一副死扛到底的鎮定模樣。
“我自然知道不能輕易相信人,尤其是你!”
貫徹着這個原則,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哪怕冷翼再寵着她,順着她,她都當這些是溫柔陷阱,背後,說不定又藏着一個天大的陰謀!她的心,防守的很好。然,她終究低估了冷翼的陰險程度。
至於是什麼,到了第二天上班,她終於明白冷翼那番話是怎麼個意思了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辦公室的門,大敞着。沒有花,沒有卡片,更沒有他要跟她說的早安語。寧心以爲是她那天的話起了作用,以爲,冷翼已經徹底的對她死了心。只是,突然的沒有,讓她不知不覺間養成的每天上班收到一束玫瑰花的習慣起了不適應。時針,指向九點。
今天,想必是真的沒有了。寧心揉了揉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工作,適時,主任走了出來,撫掌三聲,吸引着全辦公室同仁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他開口,“今天,我要宣佈一件事,我們雜誌社被一個集團收購了,以後呢,我還是你們的頭,只是不是終極老闆了,等會兒呢那個大Boss會親自過來,大家精神飽滿點,來來來,站成一排,來迎接我們的新老闆!”新老闆?雜誌社……易主了?寧心訝異,變故,實在來的太突然了。
“主任,你把雜誌社賣給誰了?”
……所有人放下了手頭工作,擡頭挺胸收腹的迎接新老闆的造訪。寧心站在最末尾,有些心不在焉的,這個主任也真是的,偷偷的把雜誌社賣了也不跟大家說一聲,好歹也是自己親手打拼出來的孩子啊,就這麼拱手讓人了。
要是她,就算資金鍊跟不上,也是一百個捨不得。怎麼着也得再拼一次吧。寧心心中腹誹着,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應該是新老闆來了。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着,希望給新老闆一個最好的初面印象。唯獨寧心,滿心滿臉的充滿了敵視。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可惡趁火打劫的買了雜誌社!腳步聲,漸行漸近。透過磨砂的玻璃門,隱約可見西裝革履的男子。開道的,是兩個黑衣男人。
而後,探進一張俊朗的容顏。臉頰上,嵌着兩個大大的酒窩,那笑容,仿似燦爛的陽光,讓人如沐春風。恍如,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感覺很親切。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霍枝。他的手中,捧着一個盆栽,是紫色風信子。花語:得到我的愛,你一定會幸福。
這是其一,另一種意思則爲:道歉,後悔。寧心似乎猜到了什麼,但,那念頭,轉瞬即逝,當她看着冷翼逆光而來,如天神降臨般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眸光,出奇的平靜。
不說話,她只這麼靜靜的看着。看着他向她走近。看着他將那盆紫色風信子交到她手裡……對不起。他對她說。很好聽的發音。
寧心卻聽得澀的很,擡頭,那眸底的光,無波無瀾,“你是新來的老
板,那麼,我也該辭職了,感謝你,讓我失業了。”他收購雜誌社的目的,應該就是趕她走吧。那麼,她就如他所願。走,也要走得瀟灑。主動提,總比被他辭來的痛快。寧心轉身去收拾東西,冷翼拉住她,順勢,將一份文件塞進她手裡,“我也很希望你辭職,但是,先看了這個再決定辭不辭,我可不希望等你辭了之後又說我在坑你。”
“……這是什麼?”
“你的勞動合同。”
“我的勞動合同?怎麼會在你手上?”寧心攏眉,恍悟間看向主任,“主任,這是你給他的?”
“那個……我……哎喲,我肚子好痛,先去趟衛生間啊。”主任藉口閃人溜得飛快,寧心見他這般,心中大致也瞭解了,癟嘴小聲嘀咕了句,將風信子重重的擺到桌上,瓷白的指,在翻開合同之前被冷翼握住。
“如果覺得這合同不公平,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等着收我的辭職信吧!”
“確定?”
“YES!”
“……”冷翼只笑不語,緊了緊她這隻氣得顫抖的小手,那神情,喜怒難辨,也更加的……高深莫測。冷翼單手抄兜,高貴優雅的踱步進入那件略顯簡陋的老闆辦公室。霍枝跟在他身後,經過寧心身邊時,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寧小姐,冷少這人陰的很,他喜歡你無可厚非,但是,他那求愛的招數,確實損了點,你多少提防着點。”
“……謝謝。”寧心禮貌的敷衍了句,想着冷翼慣使陰招,這霍枝,跟在他身後就是個幫兇,一丘之貉,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心中腹誹着,然,霍枝卻沒猜準她的心思,只一味巴結着她,“寧小姐,我真的是爲你好,我幫他做壞事對付你,也是被逼無奈,但今天過後,我良心發現了,如果我得罪了冷少,你可得幫着我點,千萬別讓他斷了我的手腳,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
“好了好了,我記得你沒結婚吧,下有多大的孩子了?”寧心實在聽不下去,揉了揉耳根子打斷他,“霍枝,我知道你做的壞事都是聽他的,我也不怪你,畢竟人在江湖是身不由己,你也別跟我解釋了,我現在自身難保,哪還保得住你。”
“現在冷少最聽你的話了,寧小姐,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救我啊!”
“……”寧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暗想着他是不是聯合了冷翼又在搞什麼鬼,滯了幾秒,她隨便應了幾句,便見霍枝開心又滿意的進了辦公室。她只能——無語。轉身,回到辦公桌,寧心睨了眼那盆風信子,眸色,不由得晃了晃。穩了穩情緒,她才凝神翻開了勞動合同。只第一眼,便讓她驚愕當場。她什麼時候……跟冷氏集團簽了合同了?心,咯噔一聲,停跳了一拍。
那捏着紙張的手,忍不住抖了下,連帶着臉色,也瞬間煞白了下去。合同,翻至最後一頁。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着,此份勞動合同,爲期十年。若乙方強烈
要求解約,則需以結婚證換取辭職信的批准。結婚證上的名字,必須是冷翼和寧心。另附:兩人的身份證號碼。
末尾處,甲方的紅色公章,鮮豔奪目,而乙方,赫然是她的親筆字跡,有些潦草,是那天,她接了冷翼的電話匆匆寫下的。想不到,一個不留神,竟然被他擺了那麼一道!這霸王條約,簡直不能忍!
寧心氣的牙齒都在上下打架,張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氣沖沖的拿着勞動合同小跑向辦公室。門,被摔得哐當作響。當着他的面,寧心狠狠的將合同甩到會客茶几上,“冷翼!你太過分了!!!”水眸,充血。顯然,被氣的不輕。冷翼交疊着腿靠在沙發上,眸,慵懶的擡起,深意難測的落在她氣得絳紅的小臉上——
薄脣,微啓。緩緩的,極富挑逗的吐着菸圈兒。冷翼噙笑,指尖,點了點菸灰,而後,饒有興味的打量捕捉着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剛纔信誓旦旦的要寫給我看的辭職信呢?”
“你!……”
“霍枝,給寧小姐倒杯水,讓她順順氣,別沒罵着我自個兒的哮喘倒先犯了。”那輕飄飄的話語,足以氣死人!還不帶償命的!寧心被氣得,總覺得自己壽命都短了幾年,擡手,憤憤的打掉了霍枝遞過來的水,“你這麼欺負我有意思嗎?!我到底哪裡礙着你了?!”他,就不能讓讓她嗎?!老是這麼欺負她,也不嫌害臊!
寧心慍怒,拳頭攥得緊緊的,要是她能打,早就一拳揮過去了,只可惜,她就是隻紙老虎,而冷翼,卻是個真老虎。動動口,就能把她整個兒的吞了。寧心真的是氣急了,牙齒,磨得咯吱響,然,冷翼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着她,輕挑眉梢道,“我就是喜歡欺負你,怎麼着?咬我啊?”
話落,霍枝還很配合的“汪”了一聲。怎麼看都是一個惡霸地主拴着一條喪家犬欺負良家……少女的場景!
寧心惡寒,鬱在胸腔中的那股火氣,一個勁兒的往外冒,她擡手,捂着心口,明明很用力的在呼吸着,但,仍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缺氧的窒息感,如張密不透風的網,直直的逼過來!
臉色,逐漸慘白。
冷翼看出她的不對勁,鎖眉間,自懷裡掏出哮喘藥倒了幾粒進手心裡,而後,端起水杯朝她走了過去。“我坐在這任你打任你罵,連傷藥都準備好了,偏偏你只顧着氣自己,這麼傻的作踐自己讓我心疼嗎?”
冷翼將藥遞至她脣邊,眼角,微微挑高,示意她吞進去,而寧心,顯然不想買他的帳,指着他“你、你、你……”,半天也罵不出另外半個字。最後,一口氣沒上來,眼白一翻,直接被氣的暈了過去!嬌軟的身體,無意識的向後仰。冷翼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眉峰,緊緊的蹙起,拍了拍她嫩嫩的臉頰,“心兒?”別是跟他裝的吧?
現在他的心兒可是精明的跟一隻小狐狸一樣……
遇到事情,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