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冷笑出聲,指甲一下一下摳着掌心。
揚着下巴以着最不屑的表情看着他,“都說失去的最讓人念念不忘,冷先生,該不會是我死了一次,你就突然意識到喜歡上我了?所以纔會接二連三的對我做出那些出格的舉動?”眸光,閃了下。瞳仁,愈發黑亮。
冷翼凝着她,神情有些莫測,半天后慢悠悠的回了她一句話,“你是從哪裡覺得,我喜歡上你了?”
他將問題拋回給了她,寧心僵了一秒,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既然不喜歡,就請放開我的手,不然你的行爲,會讓我對你產生誤會。”
“誤會就誤會吧。”冷翼戴上墨鏡,闔上眼,“我睡覺了,你自便。”
“……”寧心怒氣難消,使了全力都掙不開他的手,無奈,只好拿另一隻手扳他,“姓冷的,我們是要離婚的,你能不能有點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還有,你出車禍是因爲你醉酒駕駛,憑什麼要怪在我頭上?老天就不該你讓耳朵失聰,就該把你撞成癡呆!”
趁他閉着眼看不到,寧心痛快得大吐苦水。而,冷翼,眉頭跳了跳,啞着嗓子出聲,“別動,扯着我傷口了。”
“那你鬆手!”
“……”冷翼緊了緊她的小手,側身,騰出一隻手撫上她溫溫的小臉蛋,“乖,別鬧,我真的累了,讓我睡會兒覺。”聲線,剛毅中噙着溫柔。掌心的溫度,帶着股魔力,將她的情緒,一點,一點的,撫平。
寧心怔仲,直到他的手離開她的臉,她依舊愣愣的回不過神。臉,偏過。她看着他的側顏,那麼近,近到觸手可及,又那麼遠,遠到記憶都模糊……
她不喜歡他碰她,一半是因爲牴觸,另一半,是因爲,他的靠近,會讓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被他牽着走……
她擔心,也更怕,會在他這個坑裡,再跌倒一次。她,承受不起第二次那樣的打擊和傷害了……
……法國。充斥着刺鼻藥味的醫院病房裡,顧義因酗酒胃部大出血,此刻,正臉色慘白得躺在病牀上,牀邊,助理守着。
主治醫師連夜趕了過來,見顧義睡着,只好跟助理解釋,“先生,我這段日子一直在國外出差,回來後才發現顧先生的檢查報告出了問題,那胰-腺癌純屬誤診,等顧先生醒來你立馬喊我一聲,我跟他鄭重道個歉,這誤會鬧大了!”
“你是說胰-腺癌是誤診?”聽聞這個消息,助理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等顧義醒來,這個醫生,就真的該哭了。待顧義醒來,已經是翌日清晨。
他睜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牆面,眼珠子轉了轉,最後落在睡在沙發上守着他的助理身上。
只見他,面若桃花,脣角揚笑,似乎正做着一個很美好的春夢,舔脣翻了個身,滾到了地上,伴隨着一聲磁啞的“哎呦”。
顧義失笑,撐着身子坐起,饒有興味得瞅着他,“助理,你跟在我身邊那麼久,應該沒窮到找不到女人的地步吧?”助理扶着腰爬起,守了夜,臉
色憔悴的很。
他揉了揉臉,這纔看向顧義,“我的時間都用來爲你做事了,哪有閒情找女人。”
“睡覺的時候也想着我?”
“……”助理抓了抓頭髮,沒精打采的很,顧義招了他過來,等他在牀邊那椅上坐定後才肅了神色道,“我讓我爸收了心兒做乾女兒,等我走了,你好好輔佐她,就像照顧我一樣的照顧她,但是絕不能照顧到牀上去,不然我從地裡爬出來掐死你!”
“你讓你爸收她當乾女兒?”助理驚得跳起,“那她不是成了你妹妹了?你們還怎麼結婚?”
他反應激烈,顧義不動聲色的看向窗外,視線,被一片淡藍所充斥,“不結婚了,反正我都是要走的人了,結了婚,反倒拖累了她,還不如給她顧家女兒的身份,以後,她想嫁人了就嫁,不想嫁,身後,也有個保障,不會落到無處可去的地步。”
對於寧心,顧義是動了真情。看着這樣的他,助理唏噓,完了,這個誤會,真的是鬧大了!
他輕咳了聲,彎腰,撫了撫顧義的左胸口,“顧總,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要穩着點,彆氣得血管爆了。”
“……”顧義好看得皺了皺眉,眸光,落在那雙鹹豬手上,“把你的髒手挪開。”
“……”助理默默的收回手,深深吸了口氣,而後,閉上眼睛,一口氣將那話說了出來,“醫生說你的胰-腺癌是誤診,你不會死!”
話落,靜默。死一般的靜。助理偷偷睜開眼,只見顧義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的脣,動了動,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癌症……是誤診?”
誤診……也就是說,他沒有得胰-腺癌,換而言之,他不會死!而他,卻解了婚約,更讓寧心成了他法律上的妹妹!
斬斷了所有在一起的可能,現在,卻跟他說他沒有胰-腺癌,那,純屬一場烏龍?開什麼玩笑!顧義眸色陰戾,席捲着狂風暴雨,他看向助理,咬着牙問,“那個醫生呢?”
“在……在辦公室,應該……”助理被他的神色嚇得渾身打哆嗦,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縮着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顧義,當即拔了針頭,下了牀摔了門就出去,嚇得助理立馬跟上,按顧義這脾氣,很有可能會鬧出人命的!醫院過道上,殺氣沖天。
顧義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見着那醫生,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他一拳,“你TM把老子害死了!”醫生不明就裡,顧義來勢洶洶,他只能捂着臉躲閃着。
顧義連踹帶踢,後來索性騎在他腰上對着他的臉一拳接着一拳,其他人拉都拉不住,助理看的焦急,眼看那人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氣,怕鬧出人命,他咬牙上前,揮手一拳打向顧義!
正中他的面門!脣角都滲出了血!顧義被打的一愣,染血的眸子怒瞪向助理,“你瘋了!”
見機,助理繞到他身後抱起他就往外拖,“顧總,再打就出人命了,你冷靜點,坐了牢你就真玩完了!對了,寧小姐讓我給你捎句
話,她說等她處理完手上的事就過來找你!你不能讓她到牢裡去找你啊!!!”
助理這嗓子吼完,顧義僵了三秒,“心兒……不行,我得回家一趟,該死的,我喝什麼酒!”
風風火火的離開醫院,顧義趕到家的時候,安娜正陪着顧老爺子在打高爾夫球,他衝過去,緩了好幾口氣纔將話完完整整的說出,“那份協議心兒簽字了嗎?沒有籤對吧?她不像是聽我話的人……”
“簽了。”顧老爺子打斷他的話,睨了他一眼,一臉無奈。
顧義一聽,壓下的火氣又上來了,搶了顧老爺子手上的球杆狠狠的摔在地上,“我跟郭婷婷悔婚的時候,你千方百計阻止,我要跟心兒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是千方百計阻止,現在我要你收心兒當乾女兒,你幹嘛答應的這麼痛快!這次你阻止一次會死嗎!”
“啪”……手起,掌落,打他的,不是顧老爺子,而是安娜,他的母親。自顧義出生起,安娜從沒有動手打過他一次,她是開朗隨和的母親,顧義的事,她向來是放手不管,但是這一次,她是氣得不能不管了!
“我是把你寵壞了!你怎麼這麼跟老爺子說話!”安娜瞪眼,顧義捂着臉怔了怔,而顧老爺子,嘆着氣搖頭,“不合你的意,你不高興,合你的意,你又不高興,從今天起,我不管你了,就算你殺了人放了火,我也不會再去管你一分一毫!”
斥責,擲地有聲。顧老爺子氣得一眼都不想看,背過手轉身就走,顧義捱了一巴掌,規矩了許多,心中雖然有氣,當下還是軟了態度,叫住顧老爺子忸怩着開口,“心兒電話關機了,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顧義低頭,顧老爺子哼了哼,賞了他三個字,“不知道!”
“……”老爺子離開,顧義苦着臉拉住了安娜,“媽,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安娜冷着臉,不答,反倒問了他一句,“你嘴上的傷怎麼回事?被人打了?”
聞言,顧義點頭,想以可憐博取她的同情,不想,安娜哼了哼,和老爺子的表情如出一轍,“打得好!”
“……”顧義無語,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他氣走,懊惱得抓着頭髮,擡腿將那球杆踢得老遠,撞上了匆匆趕來的助理,疼得他抱腿在原地打轉。
“廢物。”顧義沒好氣的罵着,大步上前對着他擡腿又是一腳,“查到了沒?”
助理吃痛,捂着屁股哀怨得看着他,“查到了,寧小姐作爲顧氏集團在中國A市開立的分公司總負責人去了A市,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所以手機處在關機狀態。”
“去了A市?誰讓她去的?”
“董事長。”助理機警的後退,顧義神情陰鷙,A市,老頭子故意的吧!定了定神,他看向助理,“馬上去訂兩張去中國A市的機票,你和我一起去!”
“好。”
“……”
一個胰-腺癌造成了他和寧心之間最大的誤會。
可,顧義並不打算,就此放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