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何鳳看到,有一個看守走了,應該是去彙報了。
果然,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有一個人過來了,不過來人不是韓雲修。
蔣何鳳擡頭看了看,又低下頭去看腳下的柴草,根本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那人無聲成拳,冷冷的說:“琉璃尊主好大的架子啊!”
蔣何鳳安靜的垂眸,不知想些什麼。被她忽略的某人飆火了:“夜幕尊貴的尊主大人,不管你之前怎麼驕傲,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而已!給我看清楚你的身份!”把他們閣主傷的如此厲害,還妄想再逃掉嗎?若不是閣主要留着她來對付夜幕,她早就下黃泉了!
蔣何鳳擡頭,安靜的看着他,那雙眼睛,乾淨純粹,無悲無喜,好比世界上最美麗的黑寶石,又好像天上閃耀的繁星,熠熠生輝。在那雙清澈的眼睛裡,讓他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能給我一杯水嗎?我渴了。”蔣何鳳安靜的說。他很想一拳打到她那無辜的臉上!
怎麼可以這樣?他可是寒月閣的左護法,因爲閣主還在治療當中所以他來看她一下,結果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哪怕反脣相譏諷刺他兩句也好啊,要一杯水?這是要無視他到底的節奏嗎?就像他凌厲霸氣的打出了一拳,卻擊中了棉花,什麼氣勢啊力量啊都散乾淨了……
一腳踹在了蔣何鳳受傷的肩膀處,除了這樣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發泄自己的情緒。蔣何鳳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閃亮的眸子因爲痛苦緊緊的閉上,眼瞼不安輕顫。而那本來要止住血的傷口處,暈染出了更多的殷紅。
“給我好好看着她!閣主下命令之前,要她活着!”似乎不再想跟她說話,左護法冷冷的吩咐一聲就走了,焦急的樣子就像是要落荒而逃。他不敢再看她無辜的眼神。
下人恭敬應“是”,蔣何鳳嘴角勾起蒼涼的弧度。
千雲山蓮心殿
青龍把那份書信扔到桌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信件的內容,都知道了他們的尊主現在所經歷的絕望。所有人齊齊戰慄,壓抑的氣氛從蓮心殿中彌散開來。
無力的看着上位的青龍,靈貓的眼睛裡有某種晶瑩的東西熠熠生輝:“大哥,尊主還有救嗎?”
這一句話,就像一個重磅炸彈,在整座蓮心殿中炸響。
寒月閣的武裝力量絕非一個小小的殺手團可比,它在東翎國雄霸了那麼多年一定有自己的手段。雖說這幾年的風頭被夜幕搶去了,但是誰都不會否認,它巨大的號召力和堅固的背景。
寒月閣的信件,要夜幕出動能代表話語權的三個人,三天後去和他們談判。而這三天內要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白虎和朱雀去了鳳溪國辦事,四大護法只剩下青龍一人主持大局,在這三天內,他們還有時間去拯救蔣何鳳,不過得先確定她在哪兒。去跟寒月閣談判,是他們最後沒有辦法的時候纔要做的選擇。
“夜蝠,蜘蛛,白羽,你們三個,帶人暗查寒月閣總部是否有尊主的消息,其他人,分散開來,去寒月閣比較重要的據點探查,發動我們在東翎國所有的力量,速度快!一天之內,回到這裡彙報。”青龍嚴肅的下命令了。
“是。”所有人站起來,齊聲應諾,然後,幾乎是同時出動。
青龍的眼底劃過一絲暗流,尊主要回千雲山的這條消息,寒月閣是怎麼知道的呢,還專門在路上等待。
莫非是……
青龍眉頭一皺,也快步跑了出去,尊主會有危險,他根本坐不住。
黑暗中,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有多少暗處的猛獸要蠢蠢欲動,讓血腥沾滿他們慾望的翅膀?
夜幕的天,終究還是要變了。
這偌大的天下,恐怕也要有一場鉅變在蠢蠢擡頭。
林夫人根本沒有多聽他後面說什麼,只聽到了那聲他不知道婉兒是否在皇宮,耳朵就開始拒絕別的聲音了。
不知道,他怎麼能說不知道?
“易念,動用你能使用的力量,探查皇宮!我一定要確定婉兒的安全才能放心。求求你了……”眸中又開始凝聚淚花,林夫人這幾天,幾乎流完了這輩子的眼淚。
“可是……”林易念有些猶豫不決:“私自探查皇宮可是死罪,另外婉兒幾天前纔剛剛惹惱了皇上……”
“那又如何?”林易念還沒有說完,林夫人就冷冷的反問。對上嬌妻那心碎的目光,林易念突然什麼理由也找不出來了,只得擁抱的更緊,用自己的懷抱給她不可多得的溫暖。
林夫人緊緊的攥住他的衣襟,直到指間泛白。“易念,皓宇就這麼走了,我們還需要對他那麼恭敬以待嗎?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無論如何,婉兒不能再有意外。”不然,你要我怎麼活下去?
感受到懷裡的人兒已經潤溼了他胸前的衣襟,林易念也非常壓抑。林夫人這麼傷心,弄的他也手足無措起來。
“好,雅兒,我答應你,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一定保證婉兒的安全。不過,今天的話,你不要再說第二次。皓宇死亡的真相如何還有待查證,不要亂講話。”無論如何,那個人還是他東翎國的皇帝,有句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夫人緊緊攥住他的衣襟,淚水再次決堤。皇權那種東西,這次真的讓她傷心了……
塞外荒涼的小道上,一人騎着高頭大馬極速狂奔,把身後兩人遠遠甩開。夕陽拉長了一人一馬的影子,給正在前行的人鍍上了聖潔的色彩。
已經一天多了啊,昨天中午蔣何鳳遇襲,今天已經黃昏了。夜幕的那羣笨蛋怎麼這麼慢啊!董紫楓的心莫名的狂躁起來,不是蔣何鳳把他氣的那種狂躁,而是心好像在熱油裡滾了一遍的那種煎熬。
夜幕的混蛋,他們再不來他媽的他就受不住了啊!再去救她,不就是等於他先道歉了嗎?他還能有點男人的堅持嗎?
太陽越來越低,遠處的地平線已經從火紅慢慢黯淡下去,很快就要到夜晚了。她,好像還受傷了呢。
董紫楓狠狠的一拽馬繮,馬兒快速跑動,他好像是發狠一樣要把關心她的情緒甩出去,可卻如影隨形,什麼都辦不到。只能任由心中的擔憂愈演愈烈。
後面兩人默默跟着,雲逸轉頭,對身邊的影釗說:“你說皇上會去救皇后娘娘嗎?”
影釗看了看前方極速狂奔的人影,默默搖頭:“應該不會吧。”皇上這次,可是生氣了很久,到現在還沒平火,去救人?恐怕很難。
雲逸笑:“那我們打個賭如何?我出一個銅板賭皇上會先忍不住去救人。”
影釗尷尬的咳嗽一聲,一個銅板?雲兄你是怎麼面不改色的把這麼大的數目說出來的?
“那我就出十個銅板賭皇上不會救人。”影釗把雲逸說出的價碼提高了十倍,似乎這樣錢有多多似的。
雲逸哈哈大笑:“影釗,準備好你的十個銅板吧,我敢說你輸定了!”董紫楓的心思,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他怎麼會不知道,董紫楓一直在暗處關心着蔣何鳳的消息,而現在他們的位置,十里之內肯定有蔣何鳳!
影釗默默摸了一下口袋,無聲沉默,好像他沒有銅板那麼高大上的東西。
董紫楓突然調轉馬頭,冷冷的看着他的兩個屬下,雲逸和影釗也立刻拉馬停下,齊刷刷的改變了臉上戲謔的表情,一副“我很忠心”的模樣。
“雲逸,你很厲害啊!”董紫楓冷笑,微彎的脣,譏嘲的抿起。
雲逸一個激靈,心裡打鼓:“哪裡,是皇上教得好。”
董紫楓冷哼一聲,緩緩掃過兩人,涼涼的說:“下次打賭的時候,記得聲音小點!”
雲逸:“……”
影釗:“……”
皇上您當真無敵了!
“走!”董紫楓突然調轉了一個方向,快速離去。
“皇上,我們去哪兒?”雲逸不怕死的問道。
“還能去哪兒?讓你去贏那十個銅板!”董紫楓的聲音中,有着很深的怒。他都恨自己爲何不能再堅持一下,不過一天多而已,他竟好似度過了一年的光陰。處在那種煎熬下,董紫楓就知道,自己輸定了。
雲逸:“……”皇上您的樣子很像是受氣的孩子啊!
影釗從口袋裡掏出一錠銀子丟給雲逸,冷冷的說:“拿好了,多餘的錢先記賬上,記得是你欠我的。”
雲逸:“……你少這點錢嗎?”
影釗:“少。”
雲逸:“……”
夕陽西下,很快天空收起了最後一絲光亮。傍晚來臨了,很快就是黑夜。不過,這樣一個吵吵鬧鬧的黑夜,也不是什麼讓人接受不了的事情,對吧?心中有光,又何必在意夜的漫長?
蔣何鳳所在的地方,的確就是寒月閣總部所在,不過地點卻不是上次他們來的那個輝煌的宮殿。那只是寒月閣迷惑衆人的一種手段,他們生活的地方,沒有宮殿那麼高貴奢華,那做宮殿,也只不過是他們議事的場所。它的性質,跟夜幕的蓮心殿類似。
距這座議事大廳十里之外的一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落,才真正是他們駐紮的地方。寒月閣沒有夜幕那麼張狂敢把總部設在明處還囂張的趕走了三國的軍隊,低調的它,卻是在東翎國活的最久的勢力,不過,今夜過後,這個勢力還存在不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最起碼現在的東翎國皇帝陛下,有把它滅掉,把那些殺手挫骨揚灰的衝動!
三人換好了夜行衣,丟掉了容易引起注意的高頭大馬,用輕功悄悄隱匿在叢林中。那個小村落,現在正常的很,炊煙裊裊,有走在路上的人互相打招呼,談笑風生,已經做好飯的女人呼喊着自己家的男人和孩子,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跟殺手掛上鉤。
董紫楓眉頭緊鎖,掃了掃旁邊的草叢,那裡絕對隱藏了不少殺手,而村落中的人,雖然打扮很像普通人,但他們的氣質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隱藏了數量不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