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雪越下越大了,拉着宋將軍將涇城遊玩了個遍的死佳華郡主終於是對這千篇一律的雪景沒了興趣,爲了能夠成功的加給董紫楓日後與董紫楓過上幸福的生活,閒着無事可做的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到了蔣何鳳的身上,有她四處佈下眼線的打聽,董紫楓是爲何去的草原也讓她打探了出來,這就成了她與蔣何鳳對話時的一個自認爲十分管用的把柄,總是掛在最邊上沒事就不忘提醒蔣何鳳兩句。
“我把三堂兄逼到了涇城,可有些人卻讓他去了草原,涇城到底還是大賀的地界沒有危險,可草原我可聽說現在正是兇險萬分就算是草原牧民也不敢橫穿草原。”與蔣何鳳爭嘴鬥舍久了,佳華郡主這毒舌的功夫也大有提高,與蔣何鳳說起話來總是尖酸刻薄帶着濃重的攻擊打擊味道。
佳華郡主這自我感覺良好的口才提升也並沒有讓蔣何鳳多狼狽,她只是一時難以適應開始整日圍着她打轉的佳華郡主,無論是她去哪裡佳華郡主都會出現在左右,就算是她閉門不出佳華郡主也能夠無由的就在她屋子裡賴上一整天,佳華郡主顯然是將她當做了鍛鍊口才的對象了。
“佳華郡主是逼,我可從來沒這樣逼過你三堂兄,佳華郡主閒着無趣的話還不如去看看士兵操練,那裡還會比較熱鬧!”
蔣何鳳在佳華郡主長篇大論的時候都只會沉默的聽着或者無視,等到她沒了言語再開口,今日佳華郡主興致盎然十分昂奮一大早就來找了她纏着她不願走了,這一坐就是一天蔣何鳳也有些覺得腰痠背痛了,現在天色也已經黑了到了她睡覺的時候了,佳華郡主還不知好歹的在這裡呆坐着實在是讓她有些憤憤。
“舞刀弄槍的有什麼好看的,誰讓你們都不告訴我三堂兄現在的消息。”佳華郡主對蔣何鳳的不耐也理解,她這幾日纏着蔣何鳳的時候也沒少看蔣何鳳的臉色,不過這一日是遲早都會來的,她也不介意蔣何鳳對她的態度。
“消息從草原傳回來少說也的九十天,他統共也就去了十天,如何能傳回來消息,你不要胡攪蠻纏了!”
蔣何鳳真恨不得敲開她的腦瓜子看看裡面都裝着一些什麼。
“十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虧得你也坐得住,三堂兄現在是爲了你生死未僕。”佳華郡主一副長輩大人的樣子教導着。
“夜都已經黑了,佳華郡主還是先回去吧!若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蔣何鳳實在是不想與這樣的人槓下去了。
看蔣何鳳妥協退讓,佳華郡主得意洋洋的露出了笑容居高臨下一般的道:“消息一到立即通知我。”
蔣何鳳如搗蒜一般的猛點頭讓樊素送走了這個瘟神。
董紫楓一走已經有了十天了,草原入了冬就是險地,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在佳華郡主面前她能假裝莫不在意,一人獨處時她也隱隱擔憂,她的毒她自己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董紫楓也不能出什麼意外。
“小姐,人已經回去了!”樊素進門將屋門反鎖。
“這幾天你好好看一看,莫要讓她再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佳華郡主的到來不但是她的噩夢,潑辣刁蠻的一位郡主哪裡能適應邊關的清苦生活,涇城這駐兵營裡的將士也多被她攪得頭疼不已,就是最擅長訓人的宋將軍,對這位不能訓斥的貴人也只能是儘量的予給予求。
“小姐,這都已經是第十天了!”樊素面容難掩擔憂。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樊素轉身去開了門,將是宋將軍趕忙退後一步行禮。
宋將軍並沒有帶來董紫楓的消息,他帶來了一個熟人。
蔣浩然到慶州辦事,正好有幾日的空閒時間,就特地到了涇城來看看,一來再回味一下當初的艱苦生活,二來也來看看蔣何鳳在這裡生活得如何。
宋將軍對四大家子弟裡的蔣浩然還是比較滿意的,最少沉默寡言的蔣浩然不會挑三揀四那麼多花花名堂,這次蔣浩然還順帶着捎來了一些沈客交給他的東西。
董紫楓帶着蔣何鳳北上最大的目的就是徹底拔除她體內的毒,沈客知道蔣浩然與蔣何鳳交情匪淺就讓他將他花費了不少心思收集來的藥材帶了來。
“我讓人去爲蔣少主準備房間,你們先聊着!”宋將軍將人帶到了就走了,樊素爲了確保佳華郡主不來打擾兩人的對話也只能忍着天寒地凍在外頭守着。
一別半月,蔣浩然見到蔣何鳳倒也沒什麼太多的話語,詢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後又說出了沈客的交代與蔣何鳳不在的時候洛陽的變化。
“大家最擔心的還是你的身體,涇城這個天氣,佳華郡主又是那樣的性子,這半月你受苦了!”蔣浩然將自己日夜都帶在身邊的匣子交給了蔣何鳳,喃喃細語的道:“佳華郡主的事,皇上皇后據說都已經應允了,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以佳華郡主的脾氣,雖說她不在意是正室還是側室,但她要是胡攪蠻纏起來,你可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這次打算呆多久?”蔣何鳳看了看匣子,裡頭不過放着不到三分之一的藥材,但這麼小小的一隻匣子足以當得一個價值千金了,這些藥材都是沈客費盡心思收集來的,現在能這麼快收集齊全,三大家肯定也沒少盡力了。
“三四天吧!等不到晉王回來了!”這三四天也是蔣浩然擠出來的,本按着蔣真爲他定下的安排,這個時候他是應該在慶州主持大局的。
“那作爲東道主,我可得好好的招待招待你!”蔣何鳳睏意全消,佳華郡主帶給她的煩惱也隨之消散,能在故地見到一些熟悉的人,這種感覺讓她很安心。
“你只管好好養傷,涇城我又不是第一次來!到時候你好了,說不準正好趕上喝我的喜酒!”
蔣浩然的婚期已經定了下來,就在開春二月。
一路趕來涇城的蔣浩然也是一臉風塵僕僕,宋將軍爲他安排好了屋子之後他就回了房間休息,爲了讓蔣浩然能夠舒適一下,宋將軍特地爲他安排的是他原先在此歷練時住的房間,這間房間正好處在蔣何鳳所居住的對面,正是隔院相望。
看着對屋熄了燭火,蔣浩然才舒展着身體脫下了外衣,這次他爲了早日趕到涇城又爲了照顧慶州的生意,蔣生被他留在了慶州,一別半月,他也不知道一向淡然的自己爲什麼在越接近她的時候就越亢奮緊張激動,那顆迫不及待的心恨不得飛躍千山萬水的到涇城來見上她一面,方纔的見面,他也只能一直剋制着自己的情緒,畢竟對他來說,這些都已經是隻能深藏在心中的秘密。
安靜的夜晚,誰也沒有料到在就在涇城與草原和平相處進入的第一個冬季,好不容易纔恢復了安靜日子能夠安心生活的百姓就不得不接受一個噩耗。
大賀人都有着一顆驕傲的心,在對待外族的時候,在外族面前自己的同族收到欺負的時候,他們都能夠路見不平挺身而出,大賀能夠現在的地位,能夠超脫諸國吞併天下,靠的就是這一顆團結的心,在對待外族的時候,他們都是倨傲的,都是敏感的,甚至是不講理的。
這已經是蔣何鳳在涇城的等候的第十五天,按理說從草原的消息應該是差不多傳遞回來了,但她久久觀望城門,卻沒有等到送信的傳訊兵歸來。
這幾日好在有蔣浩然在,蔣浩然這張萬年不變色的臉與讓人一看寒徹入骨的眼睛,將每次佳華郡主精心設想出來的詞句尖酸刻薄的話語都擋了回去,若說佳華郡主對蔣何鳳是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對蔣浩然她就是一個拳頭打在了鐵牆上,無奈的佳華郡主撒潑也只能另找他人了,爲此宋將軍一些人都是虛火旺盛敢怒不敢言。
董紫楓一直沒有消息傳回,就是草原也沒有消息傳回,草原難以預料的風險隨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更讓人憂心忡忡,宋將軍爲了讓蔣何鳳能夠安心一些,在昨日就已經排出了一隊騎兵前去偵查。
涇城的城樓蔣何鳳已經不是第一次上來了,每次站到這裡,她都能體會得到涇城士兵們那種保家衛國的壯烈決心,巍巍的北風從空曠的草原吹襲而來,往日滿目的幽綠被雪白所取代,但無法取代的是震撼。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震撼,向前看,是遼闊的雪原,寒風正勁,茫茫一片雪白的世界,向後看是炊煙初起的涇城,除卻遠處幾座高山,在這座涇城,這裡是最高點。
無數鮮血撒沙場,爲的就是能夠堅守這片土地這座城池,去年無數場血戰蔣何鳳親眼目睹,那時候的涇城是一座荒城。
“城樓上風大,還是回去吧!”蔣浩然這幾日除了睡覺之外與蔣何鳳是形影不離,每日他們都會在涇城的大街小巷漫步一上午,然後在回營的時候就會到這裡來看看,每次的觀望卻都等不到她苦苦等候的人,這片蒼茫的雪原,讓她在敬畏大自然之餘更心生恐懼惶恐,若是董紫楓回不來了,她就是罪人了。
“去年出兵玉庭河,我們就是走的這條路!”蔣何鳳擡手指着雪原中那些零零散散連成了一條線繫着紅布條的棍子,這是出征的人辨別回來的路的路標,這條線路一直通往草原部落。
“去年?去年可沒有這麼一條路!”蔣浩然當然能記得去年那段艱難歲月,對他們這些含着金湯勺出身的富貴子弟來說,那樣的體驗是終生難忘的!
那時候涇城與草原征戰不休,草原上開着漂亮的黃色小花,淺草才能沒馬蹄,那時候還沒有這樣一條路,這是在草原與大賀之間的和平契約簽訂之後纔出現的一條路,連接着草原與涇城,象徵着一個馬背上的種族的屈服一個強國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