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你,一定會起疑。”湛耀可不像玄色那麼好騙。
蔣日沒有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微笑。
這一日,剛出城,他們被一羣蒙面人堵住。
董紫楓真的有些不耐煩了,頭疼的瞪着玄色,玄色卻一臉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擺好架式。
蔣日護着小色,讓他們打去,有時指着董紫楓或玄色的招數,指點一二。
來堵他們的人也不知是誰派來的,比起以前的打手段數高上許多,董紫楓和玄色那邊尚未解決完,就有人攻向蔣日和小色。
蔣日有傷,不能運行真氣,只能抱着小色閃避。
董紫楓放棄前方的纏鬥,搶到蔣日身邊保護她。
那邊玄色孤身奮戰,漸漸不敵。
“董紫楓,去幫她。”
董紫楓雙手不閒,語氣不善的說:“不幫,讓她吃點苦頭,看下次還敢不敢闖禍。”
真是,無奈。蔣日知道董紫楓擔心她,心裡甜絲絲的,可是她的傷足以自保,不需要他保護,她更不想看到玄色受傷。“你不去幫,我去。”
董紫楓厲色一掃,嚴厲之下是濃濃的關懷。
蔣日嬌柔的笑了笑。
董紫楓冷哼一聲,清除了蔣日身邊的壞人,便去幫玄色。
“姨姨。”小色扯扯蔣日的袖子,認真的問:“爹也會像叔叔這樣,在危險的時候保護孃親麼?”
蔣日柔然而笑。“會的,小色的爹爹很疼孃親的。”
“那他爲什麼一直不來找我們?孃親說,爹爹是無情的壞人。”小色的臉色不好,小小年紀已經嚐盡沒有父親的悲傷。
蔣日心疼的摟着他。“別聽你娘胡說,她在氣頭上,口無遮攔。小色的爹爹非常疼小色哦,而且也非常愛小色的孃親。”
“那爹爹爲什麼惹孃親生氣呢?”小色眨着懵懂的眼睛。
“因爲……”蔣日無言。思索了一會兒,才笑着回答。“因爲孃親很愛的人做了錯事、壞事惹你爹爹生氣,小色,做錯事的人應該受到懲罰,對吧?”
小色不斷的點頭。
“所以,其實是你孃親錯怪你爹了。”
“那,孃親很愛的人,是誰?”
“那是……”蔣日摸了摸他的頭,幽然的說:“已經死去的人。”
已出門口的人見狀,又折了回來,將她穩穩接住。
房門大開,月光透入,藉着這點亮,玄色可算看清楚這個摸她細嫩臉頰的人是誰!
“湛、耀!”絕對是咬牙切齒吐出的兩個字。
玄色還是受傷了,不過,傷的不重。
可是,蔣日卻將她包成了糉子,限制她活動。
董紫楓倒是極滿意,起碼有段日子,這個惹禍精不會興風作浪了。
玄色鬱悶的躺在牀上,小色跟着蔣日去習字,沒人留在屋裡陪她。她又動不了,簡直快要悶死了。好不容易熬到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卻聽到走廊有腳步聲。
這麼晚了,客棧早已關門熄燈,會是誰在外面走動?
玄色正想着,便聽着腳步聲停在她的門外。董紫楓就住隔壁,她倒是不怕賊人來襲,好奇心起,她假裝熟睡,倒要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招惹她。
房門被很技巧的打開,半點動靜未出。
玄色數着來人的腳步,暗暗估算他走到何處。
七、八、九……咦?他爲什麼不再往前走了?應該離她還有二步距離呀。玄色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睡。這個人似乎功力不弱,幾乎聽不到他吐納的氣息。玄色暗暗戒備,這個時候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身體好僵。
沒多時候,玄色便躺不住了。裝睡真不是個好辦法。
就在這時,聽到來人輕嘆了一聲,然後便感覺一隻手貼着她的臉頰輕輕磨蹭。
媽呀,她不是遇到採花賊了吧?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玄色趕忙睜開眼睛,用包成包子的手揮向來人。
來人似乎沒預料到她會醒,怔了一下,避開她的攻擊,旋身向門口逃去。
“你大爺的,非禮老孃還想跑!”玄色跳下牀,兇巴巴的追上去。
不過玄色似乎忘記自己被包成糉子的事實,腳下一絆,雙手飛舞着,眼見就要撞上桌子
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湛耀的表情極爲無奈,眼神卻是柔和的宛如月光。
玄色不領情的推他,可看看自己包成一個圓團的手臂活動的樣子,真有些滑稽。湛耀順着她的意,將她扶好,便鬆了手。
玄色站是站穩了,可是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打他嘛,一定是打不過的,而且他若不還手,那她打的有什麼意思?罵他嘛,該說的狠話,早八百年前說完了,而且幾年沒見面……好像也沒什麼可以罵的。不能打,不能罵,就這麼幹站着?
還是趕他出去?
湛耀似乎早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等她趕人,便轉身往外走。
這下子,換玄色心裡不是滋味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來了一句話不跟她說,還扭頭就走?她就這麼不招人待見?“給我站住!”玄色喊出這句話,自己也愣了。
把他喊住做什麼?跟他聊天麼?
湛耀停下了,還很禮貌的轉身等着她的吩咐。昔日裡那個放蕩不羈,風流倜儻的大皇子,依然不減風采,時間只是讓他的氣質更加洗練,沉穩,更加魅惑,誘人,教人想一口吞掉。
玄色分神的想着,自己的眼光好像真的不錯。
呃,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
甩去心裡頭奇怪的想法,她硬是從腦子裡擠出一句話。“你來幹嘛?”
湛耀沒有立即回答,看了她一會兒,才說:“你受傷,我來看看。”
關你屁事!玄色衝口就想說這句話,不知爲什麼,偏偏忍住了。他還知道關心她啊……想起剛纔那貼在臉頰的溫度,玄色心頭一暖,夾着苦澀,又好像還有點甜。
可是,不對呀!“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他遠在京城,怎麼會知道她的事,還出現在這裡……日行千里,也不該這麼快吧。
該騙她麼?說自己碰巧路過?湛耀笑忖。依她簡單的頭腦八成會信,可是……“我跟着你,所以看到了。”
“幹嘛跟着我,你閒的啊。”玄色想也沒想就反問,問完了才發現自己問了個白癡的問題。
答案,不是……明擺着麼……
等等,他跟着她,是不是說明——他也看到了蔣何鳳?玄色立刻轉爲一臉警戒,惡狠狠的盯着他說:“我警告你,不許你傷害蔣何鳳!”
蔣何鳳?湛耀默想着那個酷似傾城的女人,沒有說話。
“喂,你聽到沒有!你要敢再使壞,我就跟你同歸於盡!”玄色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威脅他。
“不會。”湛耀許諾。看着玄色放下心來的表情,他在心裡苦笑。“不打擾你休息了。”
湛耀退出客房,玄色愣杵着,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然後,蔣何鳳替她攔下了湛耀。
“玄色傷勢嚴重,正需要人照顧,你這樣丟下她不管,似乎不妥。”蔣日笑意盈盈的立在走道中央。
湛耀看着她,眼中並無驚訝,或者說,一絲情緒也無。
蔣日淺淺一笑,柔婉的微欠了下身。“大皇子若肯留下,蔣何鳳,感激不盡。”
玄色在屋裡聽到她的話,一隻腳蹦着就出來了。“你留他做什麼?我纔不需要人照顧!”
“可是我要陪着小色……你願意讓董紫楓照顧你麼?”蔣日遲疑的說。
聽到這話,玄色和湛耀同時升起一念頭。
絕不能讓董紫楓照顧我(她)!
讓那個冷冰冰的男人靠近她,她不嚇死也被凍死了。玄色打了個寒顫。可是,教湛耀留下……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妥,但……蔣日的提議,真是該死的難以拒絕!
湛耀看着一臉不甘願的玄色,腦子裡亮起一道光。他看向蔣日,後者一味笑的輕柔,卻未掩飾眼中趣意。
湛耀輕輕一笑,接受了蔣日的好意。
真他大爺的彆扭!
玄色瞅着正在喂她吃藥的男人,心裡極度的不平。
她的傷很重麼?明明只是皮肉之傷啊,只不過被包的誇張了些,說白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顧。湛耀至於把她當成做月子的產婦來伺候麼?
渴了,張嘴,餓了,張嘴,吃藥,張嘴。
她現在唯一能夠活動的,只剩下這張嘴巴了。
衣服是他給穿,自然也由他來脫,藥是他來換,自然也由他來包。他高興換衣服的時候吃她幾下豆腐,她不能反抗,他高興把她包成更大的糉子,她還是不能反抗。
爲什麼?
因爲湛耀這個陰險的男人在幹這些事的時候點了她的穴!
她快死了,就快要死了,不是被氣死,就是被憋死!
她那個貼心的兒子這兩天也不知跑哪去了,原來還每天跑來指着她的鼻子取笑她幾頓,好吧,小色也是隻討厭的傢伙,不過,起碼比湛耀強多了。他是小討厭鬼,湛耀卻是大討厭鬼,她可以生氣的時候打小色幾下出氣,湛耀呢?打得過麼?
只能把氣吞肚子裡,把自己撐暴了爲止。
“吃塊甜點,嘴裡就不苦了。”湛耀捧着早準備好的小碟,讓她自己挑一塊。
玄色懶得動手,直接趴在盤子上咬起一塊,極不文雅的一口吃下,填滿嘴巴。湛耀情不自禁的在她腦門彈了一下,便收了碗送出去。
話說回來,被他伺候的感覺真不壞。
玄色眸光閃了閃,無聲的說,快快消失。
湛耀不由得笑了笑,疼愛的親了她一下。
“喂,湛耀,你得寸近尺啊!”玄色嫌惡的擡起活動自如的手,抹着被他親的地方。
未免她從牀上跳起來揍他,湛耀乖乖的出去,把門關上。
回身,便見蔣日雙手環胸,怡然悠閒的笑瞅着他。
“笨。”
湛耀挑了挑眉,靜候她的下文。
“女人心思你不是最懂麼?撲上去親熱一番,她還能不心軟?”蔣日看的清清楚楚,玄色這幾天樂不可支,表面上討厭湛耀討厭的要死,心裡其實早樂開了花。她只不過,固執的死咬着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