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東勝神州的傲來國臨海之濱,一塊石頭中崩裂出一個石猴,它爲求長生,漂洋過海至西牛賀洲,拜在了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祖師門下。菩提祖師見這猴子天賦異稟,宛如渾金璞玉,對他喜愛非常,將自己生平所學悉數傳授。誰知這猴子下山之後,只因堪不破一個情字,率衆妖對抗天庭,惹來三界大亂。雖然後來被鎮壓,卻使三界流毒無窮。菩提祖師深感內疚,封閉了山門,門下弟子再不出世。而這老者,則是方寸山支門的一個弟子,只因回山太晚,再也找不到雲霧深處封印的山門。
菩提祖師神通無比,精通道門九流三百六十旁門。而這老者,因資質所限,只學會了“術”字流的符門,並將其全部傳授給了羅道人。羅道人藝成之後,迴轉中原,卻聞得恩人單雄信固守洛陽,城破之日被李世民處死,他報恩心切,前去刺殺李世民。卻不料李世民身邊有一個異人袁天罡,精於五行術數,修行功法深不可測,數次將他擊敗。最危險的一次,他仗着一生只能使用三次的保命秘術兵解符方纔逃得一命,卻也因此元氣大傷,遁入深山養命修煉。數載之後出山,李世民已經弒兄逼父,登上了皇位,他見百姓安居樂業,天下靖平,不願成爲天下罪人,便在這長安久留了下來。
單傑回想着羅道人之言,對那神秘莫測的袁天罡更爲凜然。翻閱着符之術,只覺上面的諸般法門艱澀深奧,卻又妙用無窮,不由的徹讀了通宵。
第二日一早,單傑便向程咬金辭行,程咬金還未說話,程夫人卻是連聲阻止,膝下無子的她與單傑連日相處,早將這英挺的年輕人視作親子一般。
單傑連聲解釋,自己只是要到秦嶺結廬幾日,在天地間體會竹編之道。程咬金望了單傑一眼,目中大有深意,點頭允諾。程夫人無奈,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衣物與食物,一疊聲的囑託單傑速去速回。
程咬金目送單傑步出程府,長嘆一聲,與身後現身的中年文士對視一眼,兩人相顧無語。良久,中年文士開口道:“離開也好,最近,長安暗流涌動,又有些不安分的跡象,聽聞,太宗李世民,準備召開水陸大會。好像就是袁天罡一力攛掇,稱夜觀天象,長安將要大劫,希望能提前將其消弭於無形。”
程咬金仰頭望去,不遠處一座高塔巍然聳立,隱隱的黑氣自塔頂絲絲泄露,若非他功法蓋世,也不易看出。他自語道:“亂了,亂了……”。
……
長天幫總舵之內,左丘寄天與一個青衣男子相對而坐,左丘寄天滿面憤怒,道:“想是我長天幫當真流年不利?
最近連着失蹤了一十五人,都是幫中有潛力的精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有賈逵那廝,通緝了多日也不見蹤影。大哥,我們該如何做?這一口氣悶在我心中,憋也憋死人了。”
青衣男子約有三十多歲,眉目間滿是溫和,對着左丘寄天溫言道:“老三,我的心中也不好受,只是這次事情頗有詭異之處,我已吩咐朱雀堂細細探訪,偏偏老二又回家省親,若是有他的智謀,此事當可迎刃而解。且耐心的等待一下吧。想當年我們兄弟三個聯手,又怕過誰來?不管是誰暗中搗鬼,必定會有暴露的一天,到時候,有的是仗要你打。”
他的語聲低沉平和,讓左丘寄天平靜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笑,憶起了當年創幫之時並肩血戰長街的歲月。左丘寄天豪笑,向着青衣男子伸出雙手,道:“國靖民安,浩浩長天。”
青衣男子與他伸掌相擊,堅定的聲音響起:“兄弟同心,唯我長天。”兩個熱血男人的壯志豪情,在總舵之內久久迴盪……
……
單傑拉着三少,自飛行符上落下,踏足秦嶺之巔,雲氣繚繞,峰巒如濤。負手卓立的羅道人,已經等待他多時了。
“你可知,無論任何功法,修煉的是什麼?”羅道人望着單傑,開始授課。
單傑皺眉苦思一陣,道:“是功力和招法吧。”
羅道人搖首道:“你的認識,還停留在塵世間江湖仇殺的階段。若是你這樣的修煉,一萬年也比不上袁天罡的一根手指頭。”
單傑垂首道:“請羅叔指教。”
羅道人道:“任何功法,任何修煉,其實本質修的都是一個字——心。所謂的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這個名稱,也不過是菩提祖師告誡人們修煉的真意。靈臺方寸,正是心之所在,斜月三星,組成一個心字。不止本門的所有功法,就是世間所有修真,無分佛道,都是修煉的一顆千錘百煉不死之心,只有心靈足夠強大,纔可以進一步的吸納靈氣,施展招法克敵制勝。”
單傑聽完,羅道人雖然說的極其簡單,但其中大有深意,細一琢磨,頓覺大有道理,自己以前想要向程咬金學習招法,他卻教給了自己竹編之道,現在想來,他的教誨與羅道人所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心靈強大,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便會更快,而你體內卻有了大量的靈氣,似是服食過天才地寶之物,這樣雖然可以少走一些彎路,卻對你的心靈強度要求更高……”
“所謂符法,也是一種招法,只不過是用心靈發出,就是將你的心靈意志強加於別人身上,只有你的心靈
力量超過了對方,方纔可以成功……”
每日裡,單傑便在羅道人的教導之下刻苦修行,閒來觀望山川河流,間或觀摩程咬金的竹編,山中無甲子,也不知修煉了多少時光,終有一日,他自深沉的入定中醒來,只覺一顆心生機澎湃,觸目所及的萬物都生機勃勃,一呼一吸間,似是與天地澎湃的脈搏相呼應。他振衣而起,走出了閉關的山洞。招手取過一顆竹子,依照程咬金那日所爲,轉眼間編成了一個竹編。
“大哥,那江湖騙子讓我告訴你,他要遠赴大唐境外採藥,要你領悟了便自行下山。”在山上,三少嘴裡要悶出鳥來,見到單傑出關,自然大是歡喜。
單傑愛憐的撫摸着三少:“這段日子,苦了你了,我們回去吧。”
“我要吃豆齋果,我要喝珍露酒……”三少高興地連翻了兩個跟頭,隨着單傑跳上了飛行符,飛馳而去。
程府之內,程咬金望着面前毫不相同的兩個竹編,雖然各具形態,卻都有一種渾然天成,妙到毫巔的韻味。他滿面欣慰道:“傑兒,未料到你這麼快便領悟,你的資質,比我年輕之時不知要強過多少。”
“程伯過獎了……”單傑還沒有將謙遜的話說完,已經被程夫人拉着雙手,不停地嘮叨又瘦了幾分之類的話。
程咬金見一家人其樂融融,心懷甚暢,捻鬚道:“傑兒,三天之後,李世民邀我前去參加水陸大會,你可要一同前去看看?”
單傑訝然擡頭,望着程咬金,只見他目中滿是慈愛信任之色,默默點了點頭,眼中,似有酸酸的感覺。
……
“師兄,既然你說一切都是夢幻泡影,爲何我在夢裡有哭有笑,還有了一頭長髮?”
“慧明,你是否還在想那女孩?”青年僧人慧悲慈愛的望着自己這十幾歲的小師弟。點化道:“晨雞報曉,昏鴉鼓譟,萬物都在這紅塵裡鬧騰,你還是看開一點吧,想當年,我也是……”他急忙捂住了嘴,好險,差點失了言。
“我看不開,腦子裡老是晃盪她的影子,師兄,你說我這是不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自尋死路自殘自虐……”慧明胖胖的笑臉掛上了幾分無奈。
“你哪來那麼多感慨,快些睡吧。三天後,唐王要在我們寺裡召開水陸大會,這幾天,師父師叔們都忙得要死,明天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們呢。”慧悲打斷了慧明的話,不一會,響起了他的鼾聲。
“靈兒,你在哪裡啊?夜深了,慧悲睡了,師父睡了,慧海慧靜都睡了,我和想你也該睡了……”慧明嘴裡嘮叨着,也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