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多日未曾回家,母親一直在念你呢!”哪吒笑嘻嘻的走近,攬住了雲端一個少年的肩膀。
木吒,道門巨頭李天王之次子,更是佛門人間代言人觀世音的弟子惠岸行者,這雙重身份的少年,背後吳鉤雙刃,面容清秀,此刻看向唯一的小弟的眼中,寫滿了寵溺。
“三弟,你最近,有沒有惹孃親生氣?”
“纔沒有,人家現在乖得不行!”哪吒嘟着小嘴,與木吒親暱的攪作了一團。若是外人得見,無人敢相信這對孺慕情深的孩子便是縱橫三界,弒龍伏魔的哪吒三太子與護持佛門,常做金剛怒目的惠岸行者。
“三弟,你這是……?”木吒見不遠處的捲簾垂首閉目,心中忽然有一絲不安的感覺。
“父親之命,唉,詢問這個榆木疙瘩一些事情!”哪吒唉聲嘆氣,若是要他斬妖伏魔,十蕩十決,他自然是滿心歡喜,這等問詢之事,卻最是不對他的胃口。
“哦?可是那……?爲何?”木吒到底比哪吒年長一些,心中疑惑大起,若說精於推算的師尊觀世音,不知曉自己前來會遇到哪吒,那豈不是笑話?哪吒是奉父命,自己是奉師命,這其中的關竅,實在是耐人尋味。
不同於哪吒一直在父親身邊聽命,木吒跟隨觀音日久,對於佛道兩家的現狀也略知一二,他自己的身份又比較尷尬,即是道門天王之子,又是佛門菩薩護法,所以他對於這等事情,一向都是多轉上幾分心思。
爲何要派自己這個身份尷尬的人前來?爲何不是龍女?青蓮?
只是一個犯了天條的小小神官,爲何會引來這許多極道強人的注意?
“對了,二哥,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哪吒嘰嘰喳喳的問道。
木吒沉吟了一下,面容一肅:“三弟,你的事情若是忙完,就早些回去覆命吧!還有,最好莫要對父親講起曾經遇見過我,你速速去吧!”
哪吒見到二哥的左手尾指在隱蔽的角度做了一個小小的動作,大眼睛轉了幾轉,點頭道:“好的,我曉得了,二哥,你忙完之後,記得抽空回去看看孃親,他一直在念着你!”
“嗯!保重!”木吒目送着哪吒腳踩風火輪,如飛遁去。垂首思索了一陣,卻並未前去捲簾面前,反而徑直向着東方飛去。
“還真是混亂呢,我得趕緊去告訴真君!”肥矮的大廚土地公打了個哈欠,自地下冒出頭來,蹣跚着離開了。
……
“父親,便是如此了。二哥臨別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們不要再前去流沙河,只要遙遙監視便是了!”哪吒對着父親稟報完,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對於一心攀上武道巔峰的他來說,錯綜複雜的事情他並不願意去多想,還是要先練好本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都是浮雲,就好像多年以前,那個強大的對手……
“傳千里眼順風耳!”李靖思忖一下,揚聲叫道。就像木吒身兼佛道兩門尷尬的關係一樣,李靖也是
身系兩端。
原來李靖當年乃是封神時期錢塘關的總兵,後隨武王伐紂,功成後肉身成聖,入天界爲官,他本就是出身於人間,比之天生仙骨的天庭衆人,對於人間要關心的多。後來隋朝末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李靖發下宏願,苦求玉帝,終於轉世輪迴到了民間。
轉世的李靖靠着出衆的文韜武略,輔佐如今的帝王李世民,靖平中原,西討突厥,東攝高麗,戰功赫赫,被尊爲當朝太師。
李靖見人間已經消弭了戰亂,百姓安居樂業,絲毫不留戀人世的繁華,白日飛昇,回到了天庭。儘管如此,他依然對自己打下的這片江山極爲珍惜。所以,不同於木吒身在佛道兩界,他卻是心繫天上人間。
所以眼見得佛道爭鬥,李靖最擔心的就是怕大唐捲入,他自然能領會木吒的意思,招過了千里眼與順風耳,要他們細細的留心,便不再插手其中的爭端。
……
白琉璃遠遠望見那個河邊屹立的身影,便覺心中平安喜樂,雖然此去獅駝嶺風波險惡,但是爲了能夠解除他身上的痛苦,白琉璃只覺甘之如殆。
“傻丫頭!”迴轉而來的金琉璃如何看不出妹妹的心思,心中低嘆一聲,只覺情之一字,實在是消磨毀人,腦海中那道孤傲不屈的身影,在她的心中也是縈繞不去,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不知自己那冷靜自持的三妹,現在如何了!
“走吧!我們去找三妹!”金琉璃揚聲招呼白琉璃,單傑與柳飛絮遠遠的坐在一旁,並肩偶偶私語,聽到金琉璃的招呼,兩人站起身形,就在此時,一道御風而來身影進入了衆人的視野。
“是他!”金琉璃只覺心中空空落落,忽喜忽憂,不自覺的伸手拂拂鬢邊的幾絲亂髮。
“是你!”單傑滿面的不可置信,任誰見到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只怕也會是這種表情。
雙眉入鬢,英風豪氣,不正是那日在長安元神消弭的鐘離亦。
“單兄弟!哈哈,是我!”鍾離亦頃刻間來到了衆人面前,一把拉住單傑,眉眼間滿是笑意。
“你的修爲增長了不少!好好好!好男兒便當如此!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鍾離大哥,你……”單傑能夠感到手心傳來的溫熱,眼前的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師尊甘願犧牲千載修爲,自輪迴之中將我拖了出來,又甘冒天機盈虧,爲我重塑肉身,所以一直以來,他無法出手干預這紛亂的西牛賀洲亂局,這段時間,辛苦兄弟你了!”
原來如此,單傑這方纔恍然大悟,鎮元大仙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西牛賀洲之主,一直以來,他求助自己等人跑東跑西,不爲佛,不爲道,只爲了能夠幫助一直守護的西牛賀洲能夠少一些紛爭,想起自己一直在誤會他,單傑不由心生愧疚。
“單兄弟,這次我功力盡復,奉師尊之命,我前來聽你們差遣,我們一起,還這西牛賀洲一個清淨自在,
如何?”
“好!唯大哥之命是瞻!”單傑只覺心中激盪,雖然不是西牛賀洲土著,但是他只覺自己所欠這師徒的太多,願意以一身熱血豪情,陪他們完成心中所願!
“這位大哥,你可還記得我?”一向冷豔的金琉璃,顰顰婷婷的走了上來,絕美的玉面之上含着一抹羞澀,上前施禮。
“是你,小姑娘,你長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盤絲的兩位仙子可好?”平心而論,鍾離亦的記性已經算是不錯,數十年前還在五莊觀之時,這個女子曾經代表盤絲嶺,爲鎮元大仙祝壽,彼此匆匆見過一面,他至今記得金琉璃的形貌,已經相當難得,他卻不知道那日裡的少女,卻將一顆心繫在了他的身上。
河畔的捲簾被這邊的語聲吸引,轉過頭來,見到了讓他心碎的一幕,自己心中驚爲天人的金琉璃,滿面羞澀的小女兒情態,那種欲語還休的絕美姿態,卻爲另一個人而綻放。
滔天的巨浪不住的沖刷激盪着岸邊林立的礁石,將礁石的形狀改變爲了森戟林立的險惡,而一潮潮的巨浪也飛濺成爲細碎的白色水花,消散在岸邊,正如捲簾此刻的心情。
生無可戀,便是長生的神仙又怎樣,便是萬劫不毀的千年百世再生之軀又如何?
天兵乙現身出來,飛劍在捲簾的心窩穿進穿出,一聲淒厲的叫喊,飽含着滿心的不甘,驚飛了無數棲息河邊的鷗鷺,這讓天兵乙有些吃驚,這廝骨頭不是挺硬的嗎?
已經漸行漸遠的白琉璃回過身來,雙手執在胸前:“捲簾將軍,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且暫時忍耐一下!”
西方的天空,殘陽正紅!
“青琉璃,在大唐!”鍾離亦說道。
“單兄弟,你可還記得那個小和尚?”
“他一向可好?”若不是鍾離亦提起,單傑還真的沒有想起過那日與他們共患難的化生寺小和尚慧明。想起那些日子,雖然過去僅僅數月,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日自莫雎手下逃得生天,慧明回到化生寺,化生寺馬上閉門謝客,再不對塵世開放。”
鍾離亦也不知如何對此事知曉的如此清楚,爲他們講述起來。
化生寺空度長老上參玄機,知曉將來必有劫難,所以封鎖了山門,每日裡督促衆弟子修行,而就在前幾日,這千年古剎,衆多佛門高人所居之地,居然遭了賊。
是夜,無月無晴,一條纖細的身影靈巧的翻過了飛檐,潛入了大雄寶殿。大殿正中供奉的如來寶相莊嚴,面帶慈恕的望着這個不請自來者,不悲不喜。
藉着長明油燈的幽暗光芒,這個身影四下翻找,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也不知這佛門方外之地,會有什麼值得讓人惦記的寶物。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除了滿手灰塵之外,這身影顯然一無所獲,大失所望的轉過了身形,忽然一愣,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和尚,衣衫不整的站在了殿門口,呆呆的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