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電話通了,可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楊子耐心地又撥了一次,還是沒人接。他隨即把電話打回市局通訊中心:“你好,我是楊子。我需要調查一個電話的信息,號碼是6654321。嗯,好,我等着。”沒等多久,那邊的同事很快就把調查結果回覆過來了。“什麼?市南路中段IC卡公話?這樣呀?好,我知道了,謝謝。”掛斷電話後,楊子收起自己的手機,把李豔的手機連同充電器從電源插板上取下來,裝入證物袋裡,放在了一邊。
“楊隊,你來看這裡。”臥室裡傳來了海子的叫聲。他大步走進去,看到海子已經拉開了牀頭櫃的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海子打開的筆記本,裡面有兩張紙,一張是妊娠檢驗報告單,姓名那一欄裡寫着李豔;另一張是絕育證明,姓名那一欄裡寫着倪嘯天;拿開這兩張紙,下面是一個存摺,存摺上的數字是十五萬,存摺裡有一張工商銀行的信用卡附屬銀卡;再下面是李豔和倪嘯天的幾張相片,單人和雙人的都有,李豔的樣子和楊子他們通過頭骨復原得到的樣貌一模一樣。楊子取出筆記本後隨意翻了翻,發現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寫。本子下面壓着的是一些放得整整齊齊的錢,海子數了數有五千多。抽屜邊上有一個首飾盒,盒子裡有好幾樣一看就知道很值錢的精美首飾。“把這些統統都帶回去。”楊子吩咐道。
看樣子,李豔被殺不是因爲謀財害命,她所有的財產都好好地放在抽屜裡;她應該是被那個從IC卡公用電話打來的電話叫了出去,那個電話的內容肯定讓她很吃驚,以至於連手機都忘了帶。從現場看,這裡也不是殺人的第一現場。就目前掌握的社會背景來說,李豔的人際關係簡單,幾乎不和外人交往,不可能有什麼仇人。她的死跟倪嘯天周圍的人脫不了干係!
又一次仔細搜查過,找不到別的有價值的線索,通過對現場痕跡的提取,得到了分別屬於兩個人的指紋和腳印。“回隊,馬上傳訊倪嘯天。”楊子果斷地下令。
倪嘯天泰然自若地坐在審訊室裡,面對着楊子,還有海子和一個書記員,他的眼神清澈透明,沒有絲毫地躲閃。楊子看着他,沒有急於發問,其實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他還想聽聽倪嘯天有什麼新的情況,或者說還有什麼破綻是他沒注意到的。良久,兩個男人像是朋友一樣互相交換着眼神惺惺相惜,又像是對手一樣互相警惕戒備着。最後還是楊子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倪總,說說吧。你有什麼看法。”
從倪嘯天身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侷促不安,一點也不緊張,就好像他不是來接受傳訊,而是來和楊子聊天喝茶似的。他冷靜地笑了笑:“楊隊,我知道你懷疑我殺了她,可是我沒殺她,真沒殺她。”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穩操勝券的口氣說:“我可以給你提供很多不在場的證據,每一樣證據都經得起你們調查。”
楊子並沒有被他的樣子打動,突然開口問道:“你夫人和你女兒知道你跟李豔的事嗎?什麼時候知道的?”
倪嘯天被他說的這句話問住了,神情馬上變得有些緊張,他低頭回想了一下,擡起頭來看着楊子:“你說她們知道了?”他的口氣很慌亂,再沒有開始的鎮定,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不可能!她們不可能知道!”說到這句話時,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夫人有沒有得知這件事,還不清楚。不過,你女兒肯定是知道了。最初提供線索給我們的,就是她。”楊子心情有些沉重地說。
“你說曉美?是她告訴你們我和李豔的關係?”倪嘯天不可置信地追問。楊子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到楊子肯定的答覆,倪嘯天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似地一下子攤在座椅上,痛苦地掩住了臉。“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們……”他開始抽泣起來:“如果……時光……能夠倒回……回到當初……我願意做……任何事……”從他嘴裡發出了斷斷續續不成句的話。
楊子可憐地看着他在痛苦反思,可是這世界卻沒有這麼多如果,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遵從道德的約束,這一切也不會發生。楊子眼前突然閃過倪曉美楚楚動人的眼睛,會是她嗎?他暗暗問自己。
“楊警官,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承認有過這種念頭,可是我下不了手,畢竟我跟她有過五年的感情。我只是離開她,讓她自生自滅。我當時想,給她的那些錢足夠她生活了,就把那張附屬的信用卡註銷了。房子我也留給她,算是這幾年她陪我的補償。我是真心希望她能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倪嘯天黯然地說:“只是,我沒想到曉美會知道這件事,唉,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咽,對家人的傷害永遠也無法彌補。”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會安排人覈實你提供的不在場證據。只是下一步的調查可能會涉及你夫人和女兒,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楊子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心軟,說出這些明顯違反紀律的話。
聽他這樣說,倪嘯天呆住了,半響纔回過神來:“要調查她們?必須調查嗎?”
楊子沒回答,只是揮揮手,海子見狀站了起來,把倪嘯天送出了審訊室。等到海子回來,看到楊子又一次閉上了眼睛,緊鎖着眉頭,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叩着。“楊隊,你幹嘛放他走?難道不是他殺的?”海子忍不住焦急地問道。
“唉,兇手另有其人。”楊子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回答。
海子下巴都要驚掉了:“另有其人?你心裡有懷疑對象了?”他不甘心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