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隊長一改剛纔的諂媚,一本正經地對徐展梅說:“大小姐,您來此有何貴幹?”
徐展梅正得意呢,滿心以爲保安隊長給自己賠完笑臉就得開門放自己進去,沒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跟自己打起官腔,一口氣沒順上來,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吭吭咳了幾聲,纔算是緩了過來。
她恨得牙都咬緊了,小臉兒漲得通紅,嘴一撇就想接着開罵,不過保安隊長可比那個小保安機靈多了,還沒等徐展梅開腔,就已經見風使舵地把矛盾扔回了上層。
只見他一臉爲難的痛苦表情,擠眉弄眼地對徐展梅作起了揖,嘴裡一疊聲地說:“哎呀,大小姐,息怒息怒,您也知道我們這些底下的人,也是看上面的眼色行事。”
他也知道徐展梅發起狂來是六親不認的,而且今天這個場面遲早也要鬧到上面,所以他趕緊把底亮給徐展梅,悄悄地對她說:“大小姐,我實話告訴您吧,今天是有人打了招呼,表面上是說必須要有通行證才能進去。不過呢,我們都知道,這個好像是專門針對您的。”
說完,這傢伙噔噔就往後退了幾步,與徐展梅隔着半米的距離,全身都警戒着,留心着她會不會伸手打過來,同時還做好準備,只要她的手一伸過來,自己見勢不對隨時都能撒腿就跑。
徐展梅一聽自己的預感得到了證實,肺都氣炸了,她瞪着保安隊長,一字一句地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來:“你……到……底……開……不……開……門?”
保安隊長還有幾名已經把圍觀羣衆都驅散開了此時也圍過來的保安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被惹急了的女人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全都愣在了那裡。
看到自己說話又一次被無視,徐展梅徹底失去了理解,一轟油門加足了馬力就準備向培訓基地的大門衝過去。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一個眼尖的保安已經發現基地的辦公大樓裡走出了一些人,爲首的正是展飛集團新總裁顧亞華,他輕輕拉了拉隊長的胳膊,提醒他看。
在他的提醒下,保安隊長也看到了正往這邊走顧亞華,他心裡可算輕鬆了,知道這事現在已經不關自己的事了,反正在自己的職責裡,徐展梅這個危險人物是被自己成功擋在了外面。
徐展梅也看到了往這邊走來的顧亞華還有集團領導層的那些人,她的火更大了,不過她也恢復了理智,雖然還是作勢在向大門衝去,不過速度已經放慢了很多,她也在等待着顧亞華過來給自己一個交待。
只不過車的速度始終比人的速度快,就在她的車馬上將要與緊閉的大門進行親密接觸時,徐展梅自己也已經騎虎難下的緊閉上了雙眼,咬着牙內心掙扎地繼續着她的魯莽行爲時,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斷喝:“徐展梅,你幹什麼?”
聽聲音正是顧亞華,徐展梅暗暗鬆了口氣,一腳踩下了剎車,她的車頭離培訓基地大門只有幾釐米的寬度了,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抱着又一次看好戲的心理,靜待着姑嫂相爭的戲碼上演。
車一停下來,徐展梅拉開車門就跳了出來,左手往腰裡一叉,右手直接就指上了已經走到面前的顧亞華臉上。“顧亞華,你不要欺人太甚。憑什麼不通知我開會?憑什麼不讓我進去?你倒是說說看?”
顧亞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裡滿是徐展梅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冷漠和無情,看了兩眼後,顧亞華轉開了目光,扭頭交待保安隊長。“那個誰,你們把這裡的門看好,別放了不相干的人進去。”
說完,她拿出手機簡潔地通知司機把車開過來,便面無表情地等待在路邊。
徐展梅被她的氣勢鎮住了,竟然就這樣舉着手叉着腰一動不動地呆站在那裡看着她,一直到顧亞華打完手機在等車了,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放下手後想要再說什麼,不過顧亞華顯然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司機把車開到了顧亞華身邊,在拉開車門彎腰鑽進去坐定後,顧亞華這才皺眉看着徐展梅,像是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了下,冷冷地扔出一句話:“回公司再說。”
車載着顧亞華開出去很遠,徐展梅才慢慢回過神來,看着仍在探頭探腦向這邊張望的保安隊長,她狠狠“呸”了一下,才坐進自己車裡,急急忙忙向展飛集團的總部駛去。
當徐展梅來到位於展飛集團總部十八層的總裁辦公室時,顧亞華已經等了她很久了,聽到秘書通報說徐展梅來了,她點了點頭,吩咐秘書帶徐展梅進來。
秘書退下,小心地把門關上,都知道今天老闆和大小姐之間肯定有一場戰爭,膽小的早都收起東西,假裝外出公幹離開了這層樓,而膽大的八婆八公們,各自搶佔着有利地形,都想多聽到一點豪門內幕,等到八起來的時候有猛料佐餐。
不出意外,徐展梅一進門就氣勢洶洶地指着顧亞華的臉開始質問起來,還是剛纔那些話,當然,她這一次用的語氣更惡劣,態度也更加囂張。
顧亞華抱着手站在窗子邊一直沒說話,她的表情帶點疲憊又帶點茫然,眼睛穿透了徐展梅落在了她身後某個點上,靜靜地聽徐展梅發泄着。
不知道是鬧夠了還是累了,徐展梅突然停止了咆哮,氣沖沖地拉開顧亞華桌子對面的那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也雙手抱胸,一言不發惡狠狠地盯着顧亞華,那目光好像要把她吃了。
兩個女人靜靜地對坐了很久,就好像在比賽誰的耐心更好一樣,誰都不肯先說話,顧亞華一直環抱着雙手站着,而徐展梅則坐在她對面,同樣環抱着雙手。
終於還是徐展梅敗下陣來,奇怪地是,她突然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平時的飛揚跋扈,她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多了些許溫柔,只聽她長嘆一口氣後,用一種幽怨的口氣向顧亞華說了起來。
“亞華,爲什麼?爲什麼今天連會議也不讓我參加?是準備要撤我的職麼?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已經變得如此不勘嗎?”
顧亞華依然沉默着不說話,只不過,目不轉睛盯着她看的徐展梅還是發現了,在顧亞華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可惜消逝得太快,她還沒來得及看真切,顧亞華已經恢復了靜如死水的冷漠。
徐展梅輕輕搖了搖頭,知道顧亞華是那種外表柔弱其實內心剛強的女人,她不由想起她與顧亞華一起共渡的那些日子,陷入了深深地回憶。
十八年前,顧亞華與她同歲,兩個人都是S市民族學院大一年級的學生,那時候她們倆人都是一樣的心高氣傲,一樣的風華絕代,唯一不同的是,徐展梅家庭條件優越,而顧亞華家境比較貧寒。
這兩個人如同玫瑰和茉莉,容貌氣質身段,都各有所長,令人較分伯仲,奇怪的是,兩個人從大一進校開始關係就非常要好,用好得同穿一條褲子來形容絕不爲過。
外人看她們這對姐妹花,同進同出的,天天花枝招展打扮得靚靚麗麗的,都覺得眼紅羨慕,只有她們自己知道,玫瑰的火熱和茉莉的冷秀,多少還是有些衝突和分歧。
特別在對金錢的態度上,徐展梅大手大腳慣了,只要她高興,大包大包的衣服買回來,到最後包裝都不會拆開,而顧亞華最見不得的正是她這樣鋪張Lang費的德性。
剛開始時顧亞華還會好言好語地相勸,儘管這些衣服最終徐展梅都送給了她,可她還是覺得這樣的行爲不好,所以她一直都在勸着好友。
可是徐展梅根本就不聽她的,有時還會和她爲這事爭吵起來,鬧得互相都不愉快,不過雖然經常有這樣的爭吵,對她們的友誼倒是沒有什麼損傷。
不過,漸漸地就連她們自己都發現,原來情如姐妹,在經過了大半年的朝夕相處後,彼此之間的感覺變了。
雖然在外表上她們還是跟過去一樣,留着一樣的長髮,畫着一樣的妝容,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她們之間感情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對於徐展梅來說,顧亞華不旦是她的好姐妹,好朋友,還是她的知己,愛人,老婆,相對於顧亞華來說,徐展梅由她的姐妹、朋友,演變成了她的情人、老公。
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變化,也許是那次校運動會上,徐展梅參加女子四乘一百米拉力時摔倒;也許是那次演講會上,顧亞華突然感冒聲音嘶啞;更也許是被學校裡那幫自封的校草、護花使者天天騷擾不勝其煩……
她們之間這種隱秘的變化,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至於是誰打破了這種平衡,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認定,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