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啊,獨孤昀膽子再大,也不能在皇宮裡這樣做吧。
宮人們紛紛不解,御林軍也無法出手。虞莫瑤倒還好說,一個舞姬而已。
但獨孤昀是北溟國的天師,這事,還得上報給赫連羽煬。
於是,就有人迅速地去奏報赫連羽煬。
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在看着他們兩個人。其中,有些深諳宮闈之事的宮人,是知曉虞莫瑤跟赫連羽煬之間的非常關係。
他們很想知道,赫連羽煬是會怎麼處置這對男女。
虞莫瑤和獨孤昀兩個人被圍困在人羣的中間,像是被圍觀的小丑。
獨孤昀明白,他是怎麼也解釋不通,就將目光轉移到桌上的茶盞上。
“賤人,呆會你別給我添亂子!”他靠過去,揪住虞莫瑤的耳朵,小聲說道。
虞莫瑤只能是連着點了數次頭,她的一雙手在打着抖,腦子是一片空白。
“都退到亭子外,你們這幫狗奴才,也敢盯着本官看!”獨孤昀衝着圍觀的人喝道。
顧忌到獨孤昀的天師身份,大家都連忙退散出去。
旋即,獨孤昀快速地站起身,手擱放在紫砂壺上,想要把茶壺砸到地上。
毀滅了被下了藥的茶水,會怎麼樣就是一張嘴的事。
但是,他還沒用力,一顆石子就從遠處斜飛而來,打在了他的手背。
石子有尖銳的棱角,獨孤昀的手背瞬間就被劃出了血痕,他本能地一縮,氣呼呼地不敢動了。
看來,他只能把期望放在琳妃身上。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琳妃定然是不會讓他有事。
不多時,赫連羽煬怒髮衝冠地由人引着來到了亭中,對着虞莫瑤就是一陣暴喝。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好生練舞,跑御花園裡來幹什麼!”
虞莫瑤下意識地將身子縮了縮,膽怯地搖晃着腦袋,重複說着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愣怔地看着赫連羽煬,他每晚在榻上的時候,對她,可不是這種態度。
況且,獨孤昀也在場,赫連羽煬爲什麼先來責怪她?
她在心裡暗暗祈禱,赫連羽煬能記得他們的魚水之歡,對她有一絲憐憫。
然而,她的目光瞥到侍立在赫連羽煬身側的虞莫盈,就預感不妙。
獨孤昀福身,正欲爲自己開脫。虞莫盈卻搶先一步道:“陛下,他們兩個是當事人,問他們沒有用的,還不如,問一下宮人們。”
赫連羽煬冷着一張臉,略一頷首,就差人去詢問宮人們。
宮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每個人的話都較爲零散,但大概的意思不難聽出,無非就是獨孤昀在茶水中下了藥,想要對虞莫瑤施暴,虞莫瑤呼喊救命。
赫連羽煬心底的氣,又冒上幾分。眼中射向虞莫瑤的冰錐,已經連帶着射向了獨孤昀。
獨孤昀心底一抽涼氣,想要開口。只是,赫連羽煬的目光掠到了紫砂壺上面。
隨即,他喝令道:“傳太醫,驗壺中的水。”
“陛下,小
心氣壞了身子。”虞莫盈表現的完全像一個合格的未來兒媳,有一句每一句地哄着,就是沒有讓獨孤昀插話的機會。
獨孤昀心中不覺得猶疑,赫連羽煬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虞莫盈不一樣了的。
太醫署的張太醫火速趕來,打開紫砂壺蓋,用銀針試了一下茶水,看到銀針驟然變黑,他回稟道:“陛下,茶水中的確有迷藥。”
此刻,獨孤昀簡直是想要把虞莫瑤撕裂。天下藥物千萬種,難以驗出的有很多,這個蠢女人,竟然用了最爲廉價的一種迷藥。
赫連羽煬瞅了獨孤昀一眼,冷聲道:“把天師先押到天牢。”
“這個女人……”隨後,他只是隨意地看着虞莫瑤,彷彿在看一件尋常的玩意,“帶去杖斃!”
頃刻間,虞莫瑤癱倒在地,她的雙眸中擒滿淚水,按道理,她是受害的一方,爲什麼受罰更重的是她?
虞莫瑤大聲求情道:“陛下,奴婢和你的情分,你都無法念及了嗎?”
她企圖用感情來牽絆住赫連羽煬,只是,卻換回了赫連羽煬愈加冷冽的神色。
虞莫瑤感覺全身上下都凝滯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虞莫盈撇頭,柔聲勸說道:“陛下,雖然三姐被天師碰過,算是不潔的女人了。但三姐怎麼說,也是有一片癡心的。”
三姐?赫連羽煬轉頭,疑問道:“這個女人是你三姐?”
“陛下不知道嗎?”虞莫盈的面上略是疑惑,繼而,她十分歉疚,微微低頭,“不瞞陛下,她確實是我三姐,也就是昔日,華熙國左相府的三小姐虞莫瑤。”
此話一出,包括赫連羽煬在內的許多人都有些驚訝,虞莫盈是身份,他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但是,如果虞莫瑤真的是虞施的三女兒,那琳妃把她引薦到宮中當舞姬,是有何企圖。
“虞莫盈,你胡說八道!”見赫連羽煬有相信了的意思,虞莫瑤言辭侃侃,堅決否認,“我不是什麼華熙國的三小姐,我叫璇璣,是北溟國雍州人士。”
“家裡父母雙亡,才進京來準備靠着舞藝謀生!琳妃娘娘就可以給我作證。”
本來是想說獨孤昀也能給她作證的,但是一想那麼說,會讓人以爲獨孤昀跟她早就認識。
她的臉簡直都要漲紅了,虞莫盈卻在心中冷笑不止,虞莫瑤的性子還是改不了,她說什麼不好,還非得把琳妃扯進來。赫連羽煬就算不懷疑她跟琳妃是有什麼意圖也難啊。
“三姐,你這麼一說,都是琳妃的疏忽了?你是把她至於何地呢?”虞莫盈的頭稍稍一歪,似是納悶地問道。
虞莫瑤大爲惱火,指着她的鼻子說道:“我說了,我不是你的三姐,你認錯人了!”
她可不知,她的情緒越激烈,赫連羽煬的臉色就越是鐵青。
旁邊的獨孤昀已經留了一身的冷汗,這個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會反駁就算了,難道連閉嘴都不懂了嗎?
他心裡已是後悔不迭,當初,他怎麼偏就救下了這種女人,早應該任她被財狼咬死。
此刻的獨孤昀,只能默默祈禱琳妃千萬不要摻入到這趟渾水,虞莫瑤已把她拉了進來,她要是再過來,只能坐實她們確實是一夥的。
然而,不出一會兒,琳妃就帶着一列宮人,火急火燎地奔走到此處。
秋風颯颯,楓葉飄舞。
“陛下,今日,天師大人進宮,是爲天上的太后祈福……”琳妃前腳纔剛剛踏進亭中,就對上了赫連羽煬眼眸裡的森冷陰鷙的幽芒。
她心中微凜,立即噤聲,“臣妾,是恰好路過,見到陛下,就過來參見。”
她只感覺周身有涼風嗖嗖,身側的宮女掏出帕子,給她拂拭着冷汗,打着扇子。
赫連羽煬對她說的,置之不理。
隨後,他冷哼一聲,“馬上把獨孤天師打入天牢,不得有誤!”
他直接忽視了虞莫瑤,虞莫瑤算是倒吸了一口氣,不斷地平復着心情。
可是,琳妃低壓下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陛下,只是一個舞姬而已,何必要爲此遷怒到天師大人這樣的棟樑之才。陛下要知道,如今朝堂上,還有不少人的心裡是向着他的。”
她試圖拿出朝堂上的利害關係,讓赫連羽煬有所顧忌。
沒想到,赫連羽煬對着她,就是當頭棒喝:“後宮不得干政!這句話,愛妃想要朕說幾次!”
他明顯是怒意正盛,嚇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琳妃略微欠身,連連說自己不敢。
赫連羽煬着實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的交流,他收回視線,便要離去。
獨孤昀也有點沒有想通,赫連羽煬真打算處置他,不會關押天牢是假的吧。
他還癱坐在地上,看着朝自己一步步逼近的大內侍衛,他的雙手不由得往身後一放。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到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跳出來咬了他一下,他忙將手抽回。
而從石桌底下爬出來的雪狐,已趁着他縮回手的時候,跳上了他的衣襟,扯開了一道口子。
連一隻畜生都敢跟他作對,獨孤昀一氣之下,提起雪狐就想把它重重地扔掉。
雪狐靈活地從他的手下逃脫了,一步一小跳地到了虞莫盈的腳邊,虞莫盈微笑着蹲下身,輕輕地撫摸它。
同時,從獨孤昀衣襟中抖落的一卷素白的絹布,也被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待獨孤昀瞄攤開的絹布上,所繪製的圖樣時,他的目光即刻亮了數分,這不是他一直想找的兵器圖麼?
稍過片刻,他就覺得不好,兵器圖出現在這裡,只會給他的處境雪上添霜。
獨孤昀暗暗地回想着,這可能就是今早那個,被自己挾持的男孩塞過來的。
赫連煜和虞莫盈這兩個人,真是可恥!
想着,他便要伸手要將絹布拿起來,在赫連羽煬還沒有回頭前,藏匿好。
“咦,這是什麼?”虞莫盈很不巧把視線轉移到絹布上去,使得剛欲提步的赫連羽煬也停頓下,默默地轉回來看,見獨孤昀的手不安分地在絹布上動,他命令道:“停下,先讓朕看看,這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