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章 喬家大院
“麻煩了。剛纔宮中的傅僉派人來送信，說是公主在新都受到歹徒襲擊，讓我來處理。”太守道。
“屬下方纔正升堂審案，一位婢女上告，言說她家小姐奉旨回錦城成親，路遇歹徒，請求做主。”縣令回覆道。
“哎呀，那上告的人就是。”太守開始冒汗，縣令如是。
現在不是所告歹徒的事，而是公主受欺壓。那是公主，長公主，嫡長公主，奉旨成親的。一個處理不好……。
“怎麼會如此？現在如何是好？”
太守停了一下，要好好想想。傅僉派人來讓處理，就是給自己機會，不是針對官員的，最多是試試有沒有徇私枉法。這樣的話，按章辦事就是。
現在首先要見到人。太守一想，自己直來後堂，前堂如何？便讓衙役去打探，卻是一輛車子在衙外，旁邊有護衛保護。
“哦，在堂外等着呢？我等去接吧。”
當李坤坐在後堂，聽完二人的敘述，漏出很茫然的神色，
“朝廷自有法度，按《蜀科》辦理即可。怎麼能問個人，難道平時汝等就是這樣判案的？”
“不是不是。”太守反應很快，“屬下自是按律判案，只是義士也是當事人，不知可否告知詳情。”
“至於詳情啊，倒可以告知。其實不用問我，有許多人看到，那些襲擊的歹徒，護衛，街道兩旁暗地裡偷看的民衆，都看到了。”李坤言道，
“不過大人既然問，我只能把自己經歷的講給二位，其他的還是需要二位親自查探一番。”
“自然，自然。”
“那時我正在休息，發覺車不動了，便問手下，回道是有人攔路。我想此等小事，錯開就是，有什麼難辦的，於是繼續休息。”李坤做出回憶的樣子。
“不想，一會兒，雲兒，哦，不對。回錦城成親的公主回到車內，言道對方很是霸道，非要走道路中央，其他人等必須避讓。難道新都走路還有這等規矩？”
“沒有，沒有。”縣令連忙表態。明白是喬四出來了。
“我也認爲沒有這個道理，便下車上前，想與其講理。不想剛到車前，對方便準備動手，衝了過來，手下反應還算及時，擒住不少。不想對方卻是糾集更多人來，手持兇器，朝公主殺來。還好手下得力，保護周全。”李坤又喊到，“傅僉。把兇器拿過來。”
傅僉進來，拿着一個大棒，扔到地上。
“這正是所稱喬四的那個人所持之物，請二位大人驗看。還好，手下得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二位看了看，的確是很大一根棒子。
“護衛見歹徒兇蠻，只好反擊，將之擊退。”李坤好像想起什麼，
“這些手下，長期在沙場征戰，想來還是有些戰力的，但自從南下以來，便屢次被約束，要遵從朝廷法度，不可妄爲。不想新都喬四，對朝廷沒有尺寸功勞之徒，卻是如此囂張，難道新都治安如此差嘛？”
二人連忙口稱有罪。
“算了，哪有都有壞鳥，不是大人的責任，大家也是清楚的。”
“情況就是這樣。”李坤說完，“二位大人儘可查探所有人等，不可僅聽一人之言。我現在回館驛，坐等二位大人消息。”然後叫上傅僉，離堂而去。
二位大人立刻擦掉冷汗，參謀一番，親自到現場查探，附近詢問。此案倒是不復雜，人證，物證極多，事實詳實清楚。天擦黑時便一起到館驛求見。
等二人到館驛求見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見到了錦城來人。
來的竟然是尚書令費禕，費文偉。
廣漢太守自然識得費禕，知道對方的份量，隨即讓縣令拜見。讓二人更加驚奇的是，費禕介紹了白天見到了那個年輕人，
“凡事報給先生吧。”見到二人疑惑的眼神，“先生回到錦城就和公主成親，不是外人。”
二人更加地驚訝，忙又重新見過。
李坤見交接完了，表情輕鬆，似乎很欣賞二人的效率，便問何事？
太守答道，“此案並不複雜，只是性質惡劣，若按律處置，傷人太多，可否法外開恩？”
“哦，還能開恩？說說看。”
太守答道，“就是殺戮太多，能否只誅首惡，其他流放，家人爲奴，盡收家財，以充國用。”
“只誅首惡，不違法度嗎？能起到震懾效果嗎？”
“可以的。只誅首惡是能起到震懾效果的。”
“哦，那就只誅首惡吧，其他人流放的話，不如發配到武都服苦役，滿一定年限就可以回家了，給人希望。”二人連忙點頭。
“家人爲奴就不用了吧。他本人犯法，家人也不知道吧。你們查查，如果家人不知，就放過吧，爲免人們非議，讓他們只帶隨身細軟，遠走高飛吧。”
二位大人鬆了口氣。看起來這位年輕人不太懂謀逆的含義，極其寬鬆。
“至於家財，怎麼着也要給公主一些補償吧，還有此事裡，漢軍護衛功勞甚大，需要有所酬勞，不如撥付一些充做軍資，如何？”
二人恍然大悟。
待要告辭，李坤很隨意地問道，“只不知首惡何時伏誅？”
“按律法，秋。”
“那就是他還可以再活一年？”
“朝廷法度如此。”
“那剛纔法外開恩如何解釋。莫不是二位欺我年幼？”
二位嚇了一跳，“絕無此意。秋決是慣例。那先生的意思？”
“這幾天就砍了。”
“那是不是快了點？”
“趁熱打鐵嘛。”
“請先生示下，屬下……”
“哦，你二人確定由我出頭？”李坤看了看二人，肯定是世家的代表。“如果是我出頭，那就是文偉先生出頭了，尚書令巡查廣漢郡之新都，查出謀逆大惡，誅之。如此惡事，太守，縣令的失察之責是跑不了的。對吧。”李坤問道，“如何處理二位呢？流放？南中？”
二人立刻拜倒。
“如果換個角度，太守大人查悉新都惡霸，毒害百姓，指令縣令查之，證據確鑿，欲擒拿之計，那些歹徒鋌而走險，試圖謀逆，二位大人當即立斷，雷霆處置，保一境平安。”
李坤看看二人，世家就這個樣子。好事全是自己的，壞事全是別人的。
“二位，隨便選吧，不要強迫自己。”
二人千恩萬謝離去。
跟我玩，讓我背鍋，你們差遠了。要是再過幾年的話，立刻砍了，還和你們磨嘰個溜溜球哇。算你們運氣好，時機好。
二人滑是滑，辦事效率的確沒的說，第二天午後就送來了地契，房契，並請交割。李坤讓劉福去辦。
同時也告訴二人，安心辦事，陛下會看到的。處理完就回去吧，以安其心。
當天晚上講故事的時候，劉雲在牀上看着一堆票據發呆呢。
“房契地契帶着，留在喬四的莊園裡，我會處理的。把賬目理一理，財物分爲兩份，一半給漢中充軍資，一半送宮中。”李坤道，“算是聘禮吧。”
第三天，新都發生了兩件事。
一件公開的，廣漢郡太守發覺喬四的惡行，着新都縣令查辦，喬四聞訊，鋌而走險，欲攻擊天朝使者，敗，謀逆罪成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過多殺戮，只誅首惡喬四一人，其餘發配武都服苦役十年。表現佳者可提前釋放。家人自謀生路，財產充入官中。
另外一件就是暗中的了，李坤一行接管了喬四的田園產業。
一直知道世家大族，地主豪強的貪婪，但是看到喬四的莊子，居住的大院，李坤才知道，別人的貪婪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查看喬家的地契，和留守人員交割，到各處走了一圈，徹底改變了李坤的認知。
書中講奢華，墮落，富有，好像有什麼用玉槽養馬的。
有的皇帝連自己有多少妃子都不知道。甚至還有的養了一隻羊，每晚羊拉到哪裡就是哪裡。好像有一個妃子，知道了這個，經常用什麼東西誘惑那隻羊，結果懷孕有了孩子，好像還是個傻子。
但那是皇帝呀，你一個地方的惡霸算怎麼回事，竟然佔有如此多的土地。在新都周圍，竟有三分之一多。那豈不是新都縣城附近有近四成的人在喬四壓榨下生活？
除了通常的金銀，錢幣，布帛等物外，李坤發現了許多的借據。那是別人欠喬四的，至於是真欠的，還是奪來的，不得而知。
李坤決定讓劉雲學一把古人，按照在西城的法子處理。和劉雲溝通後，召集有關的人，燒掉了欠條，免去了債務，重新定了租約：
一，除了交給官府的糧食外，租金暫時定爲一成就行了。
二，如果家裡有人加入了大漢軍隊，免除租金。
三，如果爲大漢陣亡了，憑陣亡通知證明，免除直系親屬的租金二十年或者更長，到時候再具體安排。
回到大廳，劉雲正對着那些僕人，“怎麼啦，不是都放走嗎？”
“情況有點複雜。”劉雲有點爲難。
“他們不願意走。”
“憑什麼呀。給他們自由還不行。”
“他們說，出去後，又要種地，納糧，服徭役，各種各樣的事情，到哪都是那樣，反不如在這裡爲奴。”
“不行，他們必須走，特別是男僕。”
對這些人不瞭解，也沒有時間瞭解，那就只能另起爐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