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錯進對出(二)

(二)

只要將旋風從奧德里奇身邊趕走,這羣攔劫者就算大功告成。此時,江玉琴和兩個稽察隊員背靠背貼在一起,與數倍於他們的敵人周旋。來者不僅人數多,而且個個招法狠辣。沒撐上幾回合,一個稽察隊員便身首異處。

旋風拼盡全身力氣,就是突不破那兩個女子的劍光。他知道,一旦奧德里奇被劫出圈外,對方再無顧慮,便會一涌而上,把自己這邊幾個人亂刃分屍。

難道,自己的生命就要到24歲爲止?如果就這樣死了,連仇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會有人爲自己立碑。稽察隊員的人生步步都是秘密,他秘密地生,也會秘密地死。他在許多亂葬崗裡見過無名屍,自己將會那樣屍骨散亂,任野獸分食。

心神一亂,破綻露出,一道劍光刺了進來。旋風拼命躲閃,肩膀上還是深深地捱了一下。旋風大喝一聲,猛揮幾刀,逼退敵人,然後舉起刀,準備向奧德里奇擲出!

就在此時,打鬥的人們忽然發現,幾匹高頭大馬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戰場旁邊。他們顯然是路過此地,發現有人撕殺,竟然停下來觀看。

“滾開!”一個大漢向這羣不識相的看客怒吼。見他們沒有反應,大漢掄起彎刀,向爲首一匹馬上的人砍過去。

“當!”

一聲脆響過去,馬上來客手裡多出一把戰刀,大漢的兵器則飛向遠處。這一聲震動了所有搏鬥的人,他們都發現戰場形勢出現了劇變。只見爲首那個馬上客身形雄偉,相貌奇醜,一把精鋼戰刀握在手裡,竟使場內所有的人都感到威攝。

包括旋風在內,場中誰都不認識這些人,所以都把他們當成對方的援軍。旋風他們被圍在中間,只好等死。幾個僞裝的強盜則衝將上去,第一個舉劍平刺,第二個揮刀斜砍,第三個鐵棍橫掃,第四個匕首暗挑……看樣子,他們對羣毆很有研究,幾種兵器把對方封個水泄不通。

那個馬上醜漢用刀一架、一鉸、一挑,一柄彎刀就飛了出去。接着又是一架、一鉸、一挑,圈子裡又飛出一柄長劍。刀客像是教師訓練學生,又像表演魔術,來去只是那一招。對陣的人見到同伴的下場,不斷變化招術,但仍然逃不脫被繳械的命運,長短兵器一件件從那匹馬四周飛向遠處。

場內所有的人都停下手,呆呆地看着他。旋風張着嘴合不攏,自己空有這個綽號,但這個人的刀法纔是一股真正的旋風。

“都停下!”

挾着奧德里奇的女子最先清醒過來,嬌喝一聲。旋風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羣人的主腦。衆大漢紛紛停手,但仍然對旋風三個人保持包圍陣形。

直到這時,交戰雙方纔看清附近局勢。一支隊伍出現在旋風他們來的路上。隊伍兩側是騎馬武士和僕役,中間一輛輛馬車浩浩蕩蕩,一時竟看不到盡頭。看服飾和相貌,馬上刀客就是給這支隊伍打頭陣的。

看到這羣打鬥者不敢再妄動,刀客才跳下來,邁着山嶽般的步伐來到對陣雙方中間,將他們隔開。雖然只有一個人,雙方都感覺有座大堤橫在他們中間。

“光天化日之下,爲什麼在此械鬥?還打死了人,沒有教規教法嗎?”刀客用目光掃視左右兩方。

“先生,我們是兄弟羣島稽察隊員,正在執行公務,多謝你們相助。”旋風高聲報上名號。縱使對方又是一羣覬覦魔鬼之艙的人,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必須讓來者清楚自己的身份。

“哦,稽察隊長?失敬!”大漢深施一禮。“橋本岸一郎!不過,您的證件?”

一天之內,旋風第二次被迫掏出紅卡證明身份。這在他的記憶中絕無僅有。橋本驗看了證件,點點頭,把臉轉向另一邊。“那麼,你們又是誰?有什麼東西證明身份?”橋本一邊說,一邊用刀尖指向對面的人,一股殺氣從刀尖上射出來。

那羣人沒有證明文件,而且,他們的裝扮完全像是盜匪。如果橋本現在將他們幹掉,也算是正當防衛。

這時,大隊人馬已經來到近前。衛士們一圈圈將格鬥戰場包圍起來,爭鬥雙方的命運完全操在這羣人手上。一輛豪華馬車停到圈外,一個相貌柔弱的中年人走下車來。橋本岸一郎走到他的身邊,小聲耳語。然後又轉回來,向旋風介紹。

“這位是我家主人,軌道車商橋本慧夫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旋風和江玉琴都鬆了一口氣。據《朝陽啓信錄》“普照篇”和“永固篇”記載,真理時代初年有個名叫橋本英二的日本人,曾經是魔媒中的一個大商人,後轉投真理教,製造戰鬥車輛,爲朝陽聖戰出力不少。他的後代一直在教規允許範圍內經營各種車輛。

在真理時代初期,這樣從魔媒中反水的人並不少,許多高官,鉅富和學者都加入反科學陣營。奇在後面一千年裡,無論多少次內外戰爭,橋本家族始終沒站錯隊。很多次更因爲協助勝利方,事後大受褒獎。現在,橋本慧夫已經是全球最大軌道車製造商,環宇頭號富翁。每次出行,排場不亞於蓋婭城的高官顯貴。

“你們爲什麼萬里迢迢,親自押這麼個人到聖山?”橋本慧夫知道這裡有個稽察隊長,便親自過來問話。他是民,對方是官。不過身在蓋婭城,橋本什麼級別的官都見過。

旋風已經編好答案。“此人是稽察隊頂級要犯,他知道東海叛逆的下落,聖尊要親自審問……”

沒等旋風說完,橋本慧夫便用力擺手。“你們押解機密要犯,內情我不便過多知曉。不過,我現在正要回蓋婭城,你們就與我一路同行吧?”

討好該討好的人,這纔是橋本家族的生存之道,他只用一秒鐘就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方。

天啊,所有麻煩都解決了。沒人敢向這一隊頂尖武士公開挑戰!不要說用這種偷雞摸狗的伎倆,就是帕爾哈蒂或者她的同夥派來小股軍隊,遇到這些武士也得顧慮一番。

不過,眼前最大的問題是,奧德里奇還在那羣神秘人手上!

“至於你們……”橋本慧夫轉向那羣來歷不明的盜匪。“這裡有真理教法普照,我只是商人,不能越權執法。你們如果有罪,應由本地治安軍追究。所以,如果你們交出這名要犯,我將放你們離開,請各位自行到治安軍處投案。”

旋風知道,這是橋本慧夫在以退爲進。敢從稽察隊手裡劫人的主兒,必然不是普通人,橋本慧夫也無意得罪。那羣人無計可施,只好退後幾步,放回奧德里奇。

“不,不能放他們走,他們手上有人命!”江布爾抱着同伴屍體,聲嘶力竭。對面女子聞言,緊張地盯着橋本一行人。這位世界首富揮揮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旋風也蹲下來,小聲勸慰江布爾。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要節外生枝。

橋本慧夫不再關注假土匪,他給旋風送上現金和食物,讓他們夾在隊伍中間,安排橋本岸一郎親自護衛左右。然後,大富翁坐回自己的馬車,大隊人馬繼續朝蓋婭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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