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43

“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中毒死的,”有了結論,這位老大夫也很興奮。

葛老大最不喜歡聽見這話,“胡說八道,你只驗喉嚨,那能管什麼用?蛋糕早吃下肚子去了,你得扎肚子才行!”

話一說出口,衆人的眼睛都看向他。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於親人來說,屍身是死者唯一留在人間的憑證,豈能隨意糟蹋。

葛老大作爲死者的兒子,按常理來說,就該阻止纔是,而不是還要去鼓動人家在他老爹的屍體上,戳來戳去。

葛家二妹用胳膊肘兒狠狠撞了他,該精的時候不精,這種時候,能隨便說話嗎?再急,也不該這麼說。

葛老大自知失言,乾脆不說了。

府尹大人看了眼寧九九,見她不說話,只一個勁的帶小娃玩,心裡那個鬱悶啊,“呃,你們到底能不能找出原因,若是找不出,那便帶回衙門驗屍,等結果出來了,再另行通報!”

“不行,必須得在這兒驗,”寧九九嚴肅的瞅着府尹,“你們幾個蠢老頭,先看看他身前有無其他病症,銀針試不出,那就去聞,連這個都不懂,真不知道你們幾個老傢伙怎麼做大夫的!”

這時,站在府尹身邊的一個人稟報道:“小人前幾年跟着師傅學過驗屍,簡單的驗證,會一些,大人可否讓小人一試。”

“你會驗屍?怎麼不早說,快去快去,”好不容易抓到一線希望,他高興還來不及呢,纔不管他是真會還是假會。

看見有人站出來,聲稱會驗屍,葛老大終於還是緊張了,一個勁的往外冒冷汗,他這人有個毛病,一緊張,嘴巴就不能閒着,“你可好好驗,別把我爹的屍身弄壞了,回去之後,還得下葬,埋進祖墳,俺家葛家的祖墳,那可是全村最大的,花了不少錢呢,光一個祖碑就得……”

她家老妹眼見堵不住他的嘴,乾脆將一疊黃紙塞進他嘴裡,也總好過,他再滿嘴放炮。

四個大夫加一個半路仵作,五個人也不用布擋着,輪番的在葛老大身上,倒騰來倒騰去。

要想知道,他是不是中毒死的,又或者中什麼毒死的,最簡單了。

寧九九看着低頭的幾個人,再看看人羣中,去而復返,之前葛老大請來帶來的大夫,她悄悄對嚴忠打了個手勢。

嚴忠點頭,揮手讓一個暗衛悄無聲息的站到那人身後,防止他逃跑。

趁着還沒出結果,府尹大人又瞄上了寧九九,如此大好機會,若是放過了,他晚上回去都得後悔的抽自己嘴巴子。

“呃,不知襄王殿下最近可好?微臣自打上任之後,一直就想去給殿下請安,就是怕打擾了殿下,就沒敢去。”

“他好的很,你應該問的是太子殿下,做爲臣子,太子殿下的安危,纔是重中之重啊!”

“太子?太子殿下出什麼事了?微臣沒有得到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宮裡封鎖了消息,他一個看城門的,哪知道。

“你不知道?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堂堂的京城府尹怎麼能不知道呢?”寧九九一副惋惜的模樣,“太子受了重傷,危在旦夕啊!”

“太子受作?這……這……這微臣確實不知,”他慌了,太子不僅是南晉國的儲君,同時也是他們的希望,一旦太子有事,新的儲君上位,他們這些人,可就慘了哦!

“多謝王妃提醒,微臣感激不盡,這裡的事,您放心,微臣一定處理的妥妥當當,不讓您受一丁點的損失!”

“這倒不用,公道自有證據來分辯,他們不是查完了嗎?去問問結果吧,這裡坐着也怪冷的,早審早結束。”

“是,微臣這就去處理,”再轉身面對那幾個人時,他的表情猶如變臉,瞬間就換了一張冷硬的面孔,“結果出來了嗎?若是出來了,速速上來稟報!”

他有意說的很大聲,本來這裡就處在鬧市區,再加上,都是早上買菜的時間,人流量密集,之前也有看熱鬧的人,還沒走開在,他一喊,又引來大批的人圍觀。

那名半路仵作跑過來,對着他的耳朵,一陣私語。

不光是他,四個老大夫,臉色也不大對勁,還拼命的對着葛老大,以及葛家的兩個姐妹看。

這五人行爲,把周圍百姓都看懵了,有話就說唄,幹啥要藏着掖着,難不成另有隱情?

葛老大也緊張的不行,但是轉念一想,這事他們根本查不出來。

他老爹吃了蛋糕是真,蛋糕裡有毒也是真,他們總不能查出那毒放進去的時間吧?這絕不可能。

但是再一瞧這五人怪異的行爲,他心裡那點底,就又快撐不住了。

府尹大人聽完彙報,揮手遣退了那人,隨後看着葛家老大,試着問他,“的確是有結果了,但你確定想聽?”

“聽,有什麼不能聽的,只要大人秉公辦事,別因爲我們是窮苦老百姓,就不給我們主持公道就成,”葛老大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

府尹大人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見他這麼堅持,想着還得給襄王妃一個交待,便把仵作報上來的情況,在腦子裡想了想,才問道:“你剛纔說,你爹是昨兒晚上吃蛋糕才死的,對吧?”

“是啊,沒錯,就是這麼回事,我爹就是昨晚死的,我兩個妹妹都可以作證,我們昨晚還給他過生辰呢!”

葛家兩個姐妹,也一同證明,說的很肯定。

府尹大人露出極有意思的眼神,“可是仵作跟四位大夫證過之後……發現你爹死了有兩天了,關於這一點,你們又做何解釋呢?”

這一變故,引的在場衆人,一片譁然。

這也太離奇了,死人還能做假嗎?

葛老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到了最大,“不可能,我爹明明是昨晚死的,你們怎麼能說他已經死兩天了呢?你這分明是誣陷!是胡謅!”

那位半路仵作此時站了出來,坦然的指着屍體,對下面的衆人道:“這個結果是不會錯的,因爲這位老者身上,屍已經出現大量的屍斑,一般來說,冬日出現屍斑的時間較晚,一般兩個時辰之後,就會陸陸續續出現一些屍斑,而這位老者身上的屍斑,顯示他至少死了兩天兩夜,晚上把屍體擱在外面,能保持屍體不腐,這幾日倒春寒,天氣冷的能凍壞人,所以老人家的屍身看上去還像剛死的一樣,但是他身上的屍斑卻是騙不了人的!”

葛老大嚇的腿都軟了,嘴裡卻還在否認,“這不可能,你們合夥騙人,我爹就是昨天死的,是你們要合夥陷害我!”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死不認賬。

那四個老大夫,一聽他否認,氣壞了。

“你這個人,我們有必要陷害你嗎?死者爲大,你爹斷氣那麼久了,你還不把他屍身裝進棺材裡,還擺在這兒,你這是孝順嗎?我看你就是被錢燒壞腦子了!”

“我們幾個老傢伙,加在一起都好幾百歲了,哪有必要騙你,但他中毒是真的,可是他中的毒,是砒霜,這個東西,怎麼可能跟蛋糕擺一塊呢?”

“他吃下的砒霜有半斤之多,按道理來說,要麼就是有人灌下去,要麼就是他自己吃的,絕不可能是在不知情之下,被人下毒。”

半斤的砒霜用水攪拌,那粘稠度,比膠水還稠,而且氣味難聞,誰那麼傻,看見這樣的東西,還吃的下去。

四個老人家湊在一塊,越說越起勁,說的停不下來。

“行了行了,你們幾個的任務完成了,這是付你們的診金,”何安掏出銀子,打發了這四人。

拿了銀子,這四個老傢伙,邊走還邊討論。

寧九九把兩個小娃交到巧兒手裡,慢慢的走了下來,在最後一個臺階上,站住了,居高臨下的看着葛老大,笑容和藹可親,“你這人也真有意思,想來訛我的錢,壞我的名聲,好歹先打聽打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寧九九看着在場的百姓,大聲道:“對於誠心誠意來買東西的客人,我舉雙手歡迎,今日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個人心裡都有數,我們家的蛋糕也不是他一個人吃,連我自己,還有我家王爺,每天都必不可少,”這話是她自己編的,東方樓蘊可不喜歡吃甜食。

“無仇無怨的,我眼睛,腦子都沒問題,又怎麼會拿半斤砒霜去毒死一個人?來啊呀,把人帶上來!”

在她話音落下之時,幾人身穿黑衣低着頭的人,壓一個人,跪在她面前。

“這個人……他們跟本案有關係嗎?”府尹大人此時完全變成了局外人,閒閒的坐着看戲,看她審案子。

“當然是有關係,”寧九九笑看着葛老大,輕笑着問道:“你說,我說的對嗎?”

葛老大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眼中浮現一絲陰,“現在說的是殺人的事,你扯他幹什麼?即便我爹不是昨兒毒死的,那也是吃你們家蛋糕死的,因爲我家這幾日都有從你這兒買蛋糕,這一點,你們別否認!”

寧九九不理會他的叫囂,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抖什麼?難道是心虛嗎?來來,給本夫人說說看,你是怎麼給葛老大治病的,人家明明死幾天了,你卻還敢說昨天去的時候,剛剛纔死,你連這個都分不清,還做什麼大夫?乾脆做殺豬的得了,哦,還有,聽說你治死了一個人,那家人應該正在找你,你說……我要不要把你送給他們,讓他們好好招待一下你,跟你敘敘舊?”

那郎中像一攤爛泥似的,趴在地上,扶都扶不起來。寧九九的話,擊垮他心底最後一根稻草,“王妃饒命,大人饒命,小的就是一時糊塗,一時鬼迷心竅,纔會幫着葛老大說假話,其實小人不是昨天去的葛家,而是前天!”

人羣中又是一陣,議論紛紛。連老父親的死,都能做假,簡直是不如!

葛老大

急了,把矛頭直指他,“你胡說,我爹就是昨兒死的,村裡人都知道,你……”

話說到這份上,那郎中也豁出去了,“你纔是胡說,你自個兒躺要,蓋上被子裝你爹,糊弄別人,當我不知道呢,這是你給我的銀子,我不要了,要不起!”

連府尹大人都被請出來了,還有這一排一排的衙役,眼見着葛老大的謊言就要被戳穿,他害怕呀,現在承認,興許他們就不追究了。再說了,他身上還揹着一個命案,難保府尹大人不會翻舊賬。

葛老大被郎中丟過來的一錠銀子砸中臉,疼的嗷嗷叫,“你們……你們合起夥來陷害我,這……這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事情的真相也說的差不多了,府尹大人拿出他的威嚴,“閉上嘴,京城之地,豈能容你們誣好人,各位鄉親,你們可都聽明白了?葛老大利用老父親的死,想要訛詐,現在被人戳穿,於是就腦羞成怒,這裡的蛋糕絕沒有一點問題,以後若再發生這種事,本官一定嚴懲不貸,來人啊,把他們幾個都帶回去!”

葛老大一見他要來真格的,也顧不上叫了,把頭上的麻布一扯,轉身就要跑。

“喲呵,你還想跑,快抓住他!”

本來圍觀的羣衆,只有七分相信,葛老大這麼一跑,這七分相信,就成了九分。

幾個侍衛衝上去抓葛老大,跟他的兩個妹妹,慌亂中,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壓住了,卻壓根沒人再去注意葛老頭的屍身。

寧九九看不過去了,死者爲大,再怎麼樣,也不該踐踏死者的尊嚴。

她揮手讓嚴忠去幫他們一把,嚴兄都不用出手,只在人羣中隨意穿了幾下,便將人逮到,丟在府尹大人的腳邊。

幹完了這一切,他擡頭看了眼巧兒,可是巧兒卻盯着別人看,這讓嚴侍衛,心中很不快活。

早上的這一出鬧劇,不僅沒有讓店鋪的生意下滑,反倒因爲新聞效應,生意越發火了。

其實寧九九命嚴忠抓的人,可不止那郎中一人,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人,早在人羣陷入混亂之前,就已經被擒住了。

葛老爹的屍體被人擡走了,哭哭啼啼的來,臨走的時候,卻沒有人給他送葬。

葛老大要逃跑時,可沒想過他老爹要怎麼辦,他只知道自己要跑路,現在被抓住了,他也只會擔心自己的安危。

他那兩個妹妹,就更別提了,早跑沒影了。

因爲葛老大才是主謀,再說,她們兩個即便是跑,也跑不出京城,想抓住,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到了最後,還是寧九九看不過去,讓何安尋了幾個擡棺轎的人,又置辦一副棺材,總算沒讓這老人家暴屍荒野。

先前跳來跳去的胡四,瞧見葛老大被抓走了,他跳到櫃檯前,一臉賊兮兮的對寧九九說道:“夫人,您是個好人,葛老大那人,就是個混蛋,我胡四雖然也混,但我不拿親爹賣錢,縱然沒了銀子,也大不了去街邊討飯,咱也不幹那傷天害理的事,葛老爹也是個好人,就是沒管好家裡的娃,小時候沒管好,長大了,就禍禍人,哼,他活該!”

不光是他,寧九九幫着收屍的這一舉動,也讓很多人對她刮目相看。

誰說襄王妃蠻橫不講理的?誰說襄王妃大字不識一個的?

說這話的人,肯定都是羨慕嫉妒恨,嫉妒人家嫁了個好夫婿。

寧九九笑看着胡四,“他是底子就壞了,你嘛,底子還沒壞透,趁着沒有犯下大奸大惡的罪孽之前,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

“謝謝夫人忠言相告,小人知道了,”胡四這人也有趣,轉個身,就對外面的人嚷嚷,“都瞧見沒有,襄王妃是好人,葛老大那個王八蛋,就是想訛錢的,你們都別信,這裡的糕點可好吃呢!

“切!誰要你說,我們都知道了!”

“就是,我們又不是瞎子,長着眼睛,看得見!”

圍觀的人一甩袖子,譏笑着扭頭就走。

胡四又討了個沒趣,“你們……你們這也是妒忌我,哼,讓你們妒忌去吧!”這回他有話可吹了,回家之後,一定得跟左鄰右舍們好好說道說道,他胡四也能爲王爺分憂,能跟王妃說上話,這麼大的一份榮耀,誰能有?

嚴忠帶人壓了他們幾人悄悄回了襄王府,巧兒見人羣都散了,也想着帶萱兒跟芙兒回去,“我們該回家了,外面冷的,她倆鞋都溼了,我們得回去換鞋。”

“你家小姐跟姑爺不是要和離嗎?是今兒還是明兒,”這事寧九九可沒忘掉,關乎紅葉的終身大事呢。

“是明天,小姐吩咐我在家看好她們倆,以防老夫人那邊的人,會使什麼壞,小姐一早就去工廠了,恐怕下午才能回來,”巧兒是個機來的丫頭,帶她倆出門,也沒有去遠些的地方,只在這附近轉悠。

寧九九看這情形,想必紅葉忙的顧不上家裡,便說道:“你也別回去了,這裡離襄王府不遠,我讓喜鵲帶你們過去,中午就在我家吃,我等下先去服裝店看看,然後纔回家,我府上人多,地方也大,蛋糕店的生意也快乾完了,讓陳媽回去給她倆烘鞋,快去吧!”

“這……這恐怕不太好吧,我們還是回府了,”巧兒沒想到這個襄王妃這樣熱情,還從來沒有人對她們熱情呢,一時間,臉都紅了。

何安插嘴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家夫人就喜歡府里人多,中午家裡還有兩位小主子也要下學回來,到時可以讓他們四個在一起玩耍。”

寧九九也道:“就是,你家小姐那處新宅子,我去過,院子一丁點小,地勢還很窪,這會肯定積了不少水,哪有地方讓他倆玩,就這樣說定了,喜鵲,你先送她們回去。”

“哦,那您等等再走,嚴忠馬上就回來了,這會街上人多了,何安可不用,”喜鵲實話實說,他們都走了,誰來照顧夫人。

她這話叫何安聽的一肚子不舒服,正要反駁她,陳媽從櫃檯後面伸出頭來,“夫人,這裡的事都忙完了,讓喜鵲跟着您走吧,這兩位小小姐,就讓奴婢領着回去吧,剩下的蛋糕奴婢也不賣了,帶回去,給他們幾個吃。”

“那你中午再多備些菜吧,巧兒中午也留下一併吃飯,”寧九九笑盈盈的看着這丫頭。

紅葉身邊的婢女,一個塞一個的漂亮,不光是漂亮,還很有靈氣,哪怕是站在一堆人當中,她看着也是最打眼的。

襄王府那麼多單身漢,她怎能不着急,解決一個是一個,總好過一堆單身漢,守着冷炕空房,深夜寂寞難捱。

寧九九主意打的可多了,所以對巧兒格外熱情。

陳媽打包了很多糕點回去,反正這糕點鋪子,賣的多,自家吃的也多。

啞婆去了菜市,按着寧九九的吩咐,多買了些蔬菜跟肉食。

嚴忠很快就回來了,跟在寧九九身後走着,“那三個人都關進王府大牢裡了,寧景華也在其中,您看這事,要不要通知紅老闆?”

寧九九邊走邊看着路邊擺的小攤子,聽見嚴忠的話,立即道:“通知她幹嘛?都是要和離的人了,過了明日,他們就沒有關係了,再說了,寧景華那傢伙,我早就想整他,就是苦於沒逮到機會,這回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也沒有主動找他的茬,放心吧,我不會對他下手太狠,就算不看在紅葉的面上,那也得看在兩個小娃的面上,咦,這裡有賣菜種的。”

說着說着,寧九九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盯着一個小攤子看。

只見一位穿着灰布棉衣的老漢,在地上擺了十幾個布袋子,裡面裝着各種各樣種子。

寧九九看見這些菜種,立馬就想到了玉河村的菜園,好想家啊!

“夫人,您……怎麼了?”喜鵲見她神情不對,立馬就緊張了。

何安最是瞭解她的心思,“她這是想家了,噯,這位老伯,您這裡的種子,我們都要了,煩勞您送到襄王府去,跟門房的說,這種子是王妃要的,讓他們算錢給你。”

那老漢聽見他的話,一會歡喜,一會煩惱,“幾位貴人,不是我不想賣給你們,實在是家裡還有事,我就等着把種子賣了,好拿着錢去辦事呢!”

何安正要再說什麼,寧九九搶先道:“把銀子算給他,然後你跟嚴忠揹着。”

“啊?我們背啊,”何安彆扭的樣,好像誰要拉去刑場似的。

嚴忠二話不說,就幫着老漢一起收拾袋子,他把袋子平均分配,一半給了何安,一半自己扛上。

何安看着手中的袋子,再看看嚴忠背上的,不服氣的叫嚷道:“你不能這麼分哪,你人高馬大,勁又那麼大,你該多背些纔是,怎麼能一人一半呢!”

寧九九正給那老漢找錢,聽見何安的話,簡直哭笑不得,“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憑啥就不能一人一半,趕快揹着,等這一次雨雪天過去,先種些小白菜出,這些天攢的雞糞也能派上用場了,等下回去之後,你先去廚房鍋洞口,掏些青灰出來,記得要跟雞糞混合一下,這些活,你在老家的時候都幹過,應該不用我教吧!”

何安聽的頭都大了,一臉的不情願,等她說完了,着一張討好的笑臉,笑嘻嘻的道:“要不,還是讓石頭幹吧,柱子的腿也好,他們都能幹,我可是殿下的貼身小廝,哪能幹種地的活,以前在鄉下,沒人看見,也就罷了,在京裡可不一樣,萬一被同行瞧見,那是會被他們笑死的。”

他可不是最低級的雜役,怎麼說,他也是襄王身邊的紅人,跟着襄王進進出出。

在奴才裡頭,也是分等級的,像他這樣的,能算一等。

你說,讓一個一等奴才,去幹最下低奴才乾的活,能不被人笑死嗎?

寧九九慵懶的擡了下眼皮子,瞄了他一眼,“你幹活的時候,把臉蒙上,不就

沒人看見了嗎?”

“呵呵,”喜鵲爆笑出聲,“對頭,把臉蒙上,只露倆眼睛出來就成。”

“哪用得着,咱府裡的後院,連個門都沒有,誰還能翻牆頭看他?你們別聽他瞎咧咧,”嚴忠說話最老實,跟吳青是一個樣。

想到吳青,寧九九忽然想起一事,“噯,小安子,你知道吳青最近出了什麼事嗎?那天我看他神情不對勁的。”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之前他那個相好的,到府裡找他來了,過好好的,在真不知道她又想幹啥,當初那人也是她自己選的,都快生了,還不消停,”何安一直都不喜歡吳青的青梅竹馬,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哦?她找吳青要幹嘛?是想幫她脫離苦海,還是要另謀出路?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都不要讓吳青出手,他一旦出手,麻煩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不是她狠心,而是當初她就說過。

既然做了選擇,那就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如果當初那個叫草兒的小丫頭,不願委身徐家二爺,一心想離開,看在吳青給她做牛做馬的份上,她一定會幫。

可是當初她不願意啊,不願意那便算了,後面的日子是你自己選的,是福是禍,你都得自己擔着。

她還警告過那丫頭,以後出了事,千萬別來找吳青,斷了就斷了,千萬別搞藕斷絲連這一套,不好使。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何安搖頭,“具體的,小人也不清楚,您想啊,這是吳青的私事,他那個人,當初找上徐家的時候,都是您硬逼的,我又哪能套出他的話。”

喜鵲忽然不吱聲,也不笑了,低着頭,只看着自己腳前一步之內的路。

寧九九一邊想着吳青的事,一邊還在琢磨着菜種如何分配。府裡的園子,似乎還不夠呢!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把府中廚房外的一塊荒廢的空地,種上玉米。

一年當中,玉米可分兩季,頭一季,趕在天氣還未回暖之前下種。

只要用油布,把種子遮起來,護住了,就不會被凍死,等到白天溫度足夠高時,種子就會發芽。

寧九九忽然又想起一事,“何安,你通知幾個莊的村民,讓他們今年多種些棉花,棉種我會派人發給他們,棉花可以種在大路邊,也可以種在不礙事的田埂上,之前我也跟他們說過,除了丈量過,登記在冊的土地,收了糧食,要交租子之外,其他的雜地,都不用他們交租子,收了多少,全歸他們自己所有,府裡也給他們免費提供種子。”

她上一去封地,親眼看見村民的日子有多苦,衣裳被褥都沒有着落。

在過日子這一點上,她有切身的體會。

要先解決溫飽,再解決住行,最後纔是奔小康。

“嗯,這事我會再督促他們,另外吳莊那邊,可能還需要更多的幫助,今天早上,莊裡傳來消息,昨兒大雪,吳莊的房子塌了不少,今年冬季的風雪比往年大,本來他們莊上的房子就快撐不住,昨兒的大雪,徹底把房子壓塌了,有十幾戶,現在都無家可歸,投奔親戚也不行,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誰家也寬裕,而且天又這麼冷,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們就得到京城要飯了。”

原本這樣的操心事,何安是不打算告訴她的,殿下心疼夫人,不想讓她太操心,但是何安也知道,寧九九很關心莊裡的佃戶,此事一定得告知她不可。

寧九九走着的步子忽然停下,她竟不知,吳莊的老房子,竟然倒的這麼快。

除了這十幾戶,其他的莊戶人家的屋子,只怕也撐不過今年,一旦趕上夏季暴雨,房子隨時都有有可會坍塌。

“咱們府裡那幾處莊子附近,有樹寧茂密的山頭嗎?”

“這個……有是有,但不是咱們府上的,離最近的,是趙王家的一個山林,兩座山連在一起,山不高,但樹寧茂密,一座山頭全是竹子,另一座,都是上好的寧材,”何安雖不知她爲何這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夫人既然問了,肯定有她的原因。

寧九九略一沉,“走吧,先去裳品閣瞧瞧,然後咱們再去趙府一趟。”

“去趙府?這,這怕是不妥吧,要不要奴才回去叫幾個人?”何安深知趙王一家跟寧九九的積怨,他們這樣貿然前去,不是人家當箭把子嗎?

“叫人做什麼?咱們又不是去打架的,有生意要跟他談,想必他也很樂意,現在京城中,無人跟他做生意,他抱着那麼好的一片林子,那也是白搭,”寧九九快步在前面走着,不管何安如何擔心,她反正是一坦無所謂,路上還不停詢問何安一些細節。

“聽說他家落敗了,產業都敗的差不多了,怎麼會還有一片林子?”

何安搖頭,具體的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在祖上的產業吧!趙王此人極度摳門,除了給自家女兒用的東西,都必須得是最好的之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對府上的大小老婆,那可不是一般的摳門,每月的零花銀子,也都是算好了之後再給她們,精確到幾文錢。”

喜鵲驚歎,“他不是王爺嗎?咋還需要摳門度日?”

寧九九笑的不以爲意,“摳門是個性使然,與錢財多少無關,好比咱們現在,誰敢說咱沒銀子嗎?可是咱不能揮霍,不能幹那一擲千金的事,大多豪門奢侈之事,都是誆騙貴人錢財的,除了大把的銀子往外撒出去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意義。”

何安表示贊同,“京城裡的貴族,奢侈之風已久,只不過咱看不見罷了,若是入了夜出來,京城的醉仙樓,還有那幾家最有名的,不知要吸乾多少人的血,哦,對了,還有賭坊,至於趙王,他生性就是如此,以前大闊大富之地,也是一樣,現在嘛,產業被咱家殿下擠兌的,也快沒了,剩下的都是祖產,那一處山林就是祖產,不是他不想賣,是他不敢!”

賣了祖產,那是要遭天譴的,別說他自己這一關過不了,世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把他吞了。

“賭坊?”在何安所有的話裡頭,寧九九隻聽見這兩個字,“京城還有賭坊嗎?不查不管不嚴懲嗎?”

何安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怎麼不管,可是能管的過來嗎?大的封了,還有小的,小的封了,還是暗的,這不,最近京城又流行起了鬥雞,掰手腕,瞪眼睛,就連猜謎語都被拿來賭,這樣的賭注,官府也不好管,你總不能不讓人家瞪眼睛吧!”

寧九九讚歎着搖頭,連掰手腕,瞪眼睛,都能拿來打賭,他們得多喜歡賭啊!

前世,她是學過賭術的,雖不能跟千王之王那種植神手相比,但對付除了賭神賭聖這一類的大神之外的人,她還是手到擒來的。

而且,大都數賭術,玩的不是老千,一方面靠技術,一方面靠運氣,還得不貪財,見好就收。

一般來說,新手十賭九贏,有運氣的原因,也有營銷的原因在裡頭。

若要說到高級一些的賭術,玩的就是刺激跟定力,畢竟神乎其神的搖色子,搖出什麼三個六,三個九,或者一柱擎天的,那些都是萬中無一,真正擁有這項技能的人,只怕也不會真的混跡於鬧市的賭坊之中了。

喜鵲一臉擔憂道:“夫人可以驚醒着咱府裡的人,可不能出了好賭鬼,有些大府裡的奴才,輸了錢心不甘,謀着去偷主家的東西拿去變賣,這樣的事,可不在少數。”

何安也是這個意思,“她這話倒是沒說錯,是不能出那樣的一個人,今兒回去,我得跟他們說道說道,咱們府裡出的人不會,就怕咱招來的那些人,比如寧工坊的人,他們現在把作坊搬到外面出去了,就靠長生一個人盯着,總有顧不到的時候,不看緊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回頭再賴到咱府上,咱豈不是有口難辯?”

但是他接着又道:“不過,聽說趙王近日迷上了鬥雞,花了大價錢,不知從哪搞到一隻小公雞,養的野蠻刁性,接連叨死了好幾只公雞了,也讓趙王在這鬥雞場上,連贏了好幾十兩銀子。”

寧九九眼珠子轉的飛快,“哦?那你知道他都會在哪裡鬥雞嗎?”

何安想了想,伸着手指,繞着原地轉了一圈,“好像……好像在北門那一塊,北門那地方,人多雜亂,常有小偷小賊混跡其中,亂的很。”

“既然亂,爲何不管一管?”

何安一臉雞賊的表情,“這您就不知道了,北門那個地方,是皇后世族盤踞的地方,京城中的巡邏士兵跟御林軍都要繞着走,再說了,咱京城的四個城門當中,就屬北門最遠,想管也管不過來!”

北門的事,寧九九還是頭一次聽說,頓覺新奇,她來了京城這幾日,該見的,不該見的,差不多都瞧過了,連乞丐窩都去過,倒是這北門,之前只聽他們一句帶過,並不曾細問。

“等會,先去北門尋一尋趙王,如果沒有,咱們再去他府上,村民修房一事,不能耽擱,既然趙王的山林離莊子最近,他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另外,你記着,回去之後,差人告訴吳莊的人,他們的房子,府裡可以給他們解決,但他們必須貸款,認裡借銀子給他們,不收利利息,只限他們五年之內還清,喜鵲,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她覺得應該不過份,不收利息,於村民來說,已經大恩大善了。

以前玉河村也有人去城中地主家,或者哪個員個家借銀子,然後打上借條,銀子是借到了,可是利息也高的嚇人,跟放高利貸着實沒什麼區別。

村民做出這種選擇,往往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之下,纔去借的銀子。

然而,這樣的銀子借到手,他們根本就沒有償還的可能,因爲你既便宜有錢還了本金,利息也是不可能還清的。

到了最後,要麼賣孩子,要麼賣房子,再要麼就是賣地,賣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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