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帶着採的梅花剛回到琉璃園,就家姜夫人的媽媽已經在院中了,還是那位孫媽媽。
掌珠笑道:“讓孫媽媽久等了,剛纔我去採梅花了。”
孫媽媽行禮道:“大小姐安好,剛纔還擔心您趕上雪呢。看見您回來了,老奴心裡就踏實了。”孫媽媽說的很是真誠,讓人感覺不到虛僞。
掌珠帶着孫媽媽進了屋了,忙讓丫頭去到兩杯熱茶,孫媽媽打量掌珠的臉。
掌珠笑道:“夫人送的玉肌露很是好用,就是到了眼前,不細看,也看不出來呢。好剩下一瓶……”這東西是從宮裡出來的,又是專用來消除疤痕的,想來是貴重。
孫媽媽笑道:“這就好,大小姐便留着就好了,夫人說這搽在臉上,皮膚白裡透紅。”
掌珠便也就留下了,本就是姜夫人的一片好意,她再送其他的給姜夫人便是。
正說着,就聽外面歡聲笑語,聽着還有寶珠的聲音,掌珠一時想不透,先把帷幔戴上了。
原來是溫夫人也派婆子來看她了,溫柔嘉也來了,寶珠、周書慈、惜珠也跟着,掌珠也猜到寶珠是過來看笑話的,只是玉珠不在,怕是……掌珠微微皺眉,可別有什麼事。
幾個姐妹相互見禮。
溫柔嘉笑道:“本來我是在梅林中賞花呢,正好看見我母親派人來看掌珠妹妹,就跟着過來了,掌珠妹妹別見怪。”
梅林?
掌珠沒由來的想到了剛纔,想來不會那麼巧。
掌珠笑道:“怎麼會見怪,我這裡正是冷清的很,姐姐和諸位妹妹過來正好。”
溫柔嘉打量掌珠一番,她聽語氣倒是聽不出來什麼,她剛纔確實是在梅林看見掌珠與她哥哥說話,只是聽不清說什麼,她心中多少有些疑慮,因此纔跟着婆子過來。
溫柔嘉道:“不知道掌珠妹妹的臉好了麼?不知可以摘下帷幔麼?我聽聞總是這樣不透氣,對皮膚也是不好呢。”
寶珠沒想到溫柔嘉這樣說,得意的看了眼掌珠,小聲道:“可別嚇到人。”
周書慈更是冷哼道:“聽說不能碰水,可別是許久沒洗吧。”
溫柔嘉微微皺眉,這兩人也太過了,寶珠還是掌珠的堂妹呢……
掌珠倒是不在意,道:“已經是大好了,只是天氣冷,怕凍傷了。”
周書慈道:“真是嬌貴。”
溫柔嘉見掌珠不願意摘下帷幔也不強求,只是與掌珠閒聊,由養花到詩詞,又細細打量掌珠的閨房,只覺得掌珠言之有物,雖以前有交往之心,現在更多了幾分佩服,只是覺得掌珠不夠隨和,畢竟年紀還小。
寶珠三人只一旁聽着,寶珠眉眼中隱隱帶着不快,周書慈也不耐煩,只給寶珠眼色,示意她們先離開。
偏偏寶珠想與溫柔嘉一起,因此並不理會周書慈。
掌珠卻是看着分明,也想打發衆人離開,她現在總是想起剛纔溫潤晁的話語,心思紛亂,偏偏溫柔嘉句句聊在點上,由不得她敷衍,好在戴着帷幔,衆人看不見她的神色。
掌珠笑道:“看這時候,怕是前面席上正是熱鬧,聽說去年的時那些貴公子也給夫人們請安着?你們可曾看見?”
這話說的正合了寶珠心思,寶珠笑道:“去年可沒有看真切,倒是那些貴公子討人嫌,向梅林中看。”說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書慈也跟着道:“說不得有什麼心思呢,去年‘寒夜尋梅’,有位貴公子不就偶遇了姜家姑娘?聽說姜家姑娘要死要活的……”說到見溫柔嘉與惜珠不贊同的看着她,也知道自己說的太多了,好在孫媽媽和那溫家的婆子沒在屋裡。
周書慈撇撇嘴,這些話又不是她一個人說的,有什麼好隱瞞的。
溫柔嘉笑道:“我們在這也待的挺久了,就不打擾掌珠妹妹了。掌珠妹妹好好休養。”
掌珠送溫柔嘉幾人出琉璃園,剛到門口,就見一個丫頭慌張的跑過來。
寶珠看了眼,認出是這丫頭是旖旎苑的人,便不高興的道:“這丫頭好沒有眼色,不知道今日來的都是貴客麼?還這樣橫衝直撞的。”
寶珠都認出這個丫頭了,掌珠自然也認出來了,這個時候掌珠倒是有些懊悔帶着帷幔,無論祝姨娘什麼事,旖旎苑的丫頭都沒有來琉璃園的緣故,好在那丫頭機靈,對寶珠道:“不好了,三小姐,祝姨娘發動了,要生了。”
寶珠最先注意的就是這丫頭嘴裡的三小姐,自從掌珠回來後,府上人都會稱她爲寶珠小姐,只有掌珠會喊三妹妹,連玉珠都知趣的喊她寶珠妹妹,偏偏這個丫頭,還是祝姨娘的丫頭居然不顧她的忌諱。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寶珠一時忘記溫柔嘉還在身旁,上前就打了那個丫頭一記耳光。
溫柔嘉見狀,更是皺着眉頭,本以爲寶珠只是驕縱些,哪個嫡女不這樣,今日一看怕不僅僅是驕縱,應該說是跋扈。
溫柔嘉輕輕咳嗽幾聲,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寶珠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錯了,白白在別人面前裝模作樣了。
一旁的惜珠趕忙道:“你這個丫頭,和我姐姐說什麼發動了,這是我們該聽的麼?”
寶珠才鬆了口氣,這就說的過去了,也恨恨的道:“真是不懂規矩,就改賣了她。”
掌珠心中嘆口氣,道:“你還是趕緊把事稟告給夫人吧,免得耽擱事。”
寶珠還想說什麼,被惜珠拉住了。
那丫頭趕忙起來轉身又跑了。
掌珠對溫柔嘉和周書慈道:“想來是太過慌忙了,兩位別見怪。”
自然是別人的家事,又能說什麼?幾人自是離開。
掌珠這才鬆口氣,心中又是擔心祝姨娘,又是想起溫潤晁的。
回到房中,發現孫媽媽還在。
孫媽媽笑道:“老奴也該回去覆命了,夫人送來幾本字帖和書籍,給大小姐解解悶。”說着遞上了兩本書。
掌珠道:“正巧之前借的幾本書也看完了,還請媽媽替我還給夫人。”
孫媽媽道:“那就不擾高娘了。”說完行禮離開。
掌珠手中看着這兩本書,發現是手抄本,看起來像是男子寫的,字跡端正,十分嚴謹,比她寫的少了幾分鋒利。
掌珠不知不覺的想到了那梅林中的藍衣男子,姜鐸,應該是他寫的吧。
掌珠手輕輕劃過這字,說來,掌珠與姜鐸並不相識,但是掌珠能感覺到姜鐸字裡行間的想法,與她的一樣,要飛出這個牢籠。
掌珠猛地回過神來,她這是在想什麼呢,胡思亂想。
第二日晚上,祝姨娘生下一個兒子。
陳廷遠大喜,親自給這個孩子取了名,承祖。
周氏自是睡的不安穩。
這孩子讓她想起了穆氏的兒子,都具有威脅,當然,陳承租更是有威脅!這名都讓周氏恨的咬牙切齒,祝姨娘的孩子也配!
也只能怪陳承業的身體不好,就算到了七歲,也讓衆人替他操心,他是不是能活到弱冠之年。
只是周氏生完惜珠這對龍鳳胎身體已經大傷,陳廷遠又不經常來這,她有孕的可能太低了。
周氏也就只能指着陳承業。
只能怪祝姨娘好運,沒有被折騰死,又生了兒子。
周氏也很是擔心自己將來別落個太夫人的下場。
周氏一時應對這祝姨娘,就先把寶珠的婚事給放下了,女兒和兒子,自然還是兒子更重要。
溫家。
溫夫人無奈道:“好在她家小妾生了兒子,倒是免得逼着咱們這麼緊。”
溫柔嘉挑着彎眉笑道:“莫非她家還上趕着逼婚不成?那麼多人家都想嫁給哥哥,我也沒見母親這麼難辦過。”
溫夫人忍不住搖頭笑道:“你這個丫頭,莫非也學過詭辯?倒是厲害,以後萬萬不可,這女人,還是當柔順。”
溫柔嘉吐了吐舌頭,道:“知道了,母親。”
溫夫人這才正色道:“這陳家是五世家之首,咱們不能賣個面子,也最好不要傷了面子。”頓了下,道:“你瞅着那寶珠怎麼樣?”
溫柔嘉皺着眉搖頭,如此這般一說。
溫夫人聽了後笑道:“果然與我看的差不多,這個寶珠可不是賢妻,那你看掌珠呢?”
溫柔嘉想了想,最後道:“才思不錯,聰敏,只是太過鋒芒,沒想到從薄情庵出來還能是這個性子……其他的還是問哥哥吧,哥哥倒是與她是師兄妹。”
溫夫人嘆口氣,皺着眉,這樣倒是與溫柔嘉剛纔十分像,道:“我與她母親是手帕交,若是她母親還在倒是好,但是現在……對了,她的臉沒事吧。”
溫柔嘉道:“沒有看到,想來多少還是留下疤痕了吧。”
溫夫人不說話,細細的琢磨,這溫家的當家主母怎能臉上有疤?若只是相貌平平還好說。其次,若真是娶了掌珠,那就是把周氏得罪了,陳家還會想着掌珠?這聯姻可不是結仇。而且,掌珠終究是無父無母無兄無弟……
在這柔嘉說的也對,掌珠太過鋒利,這把寶劍怕是會誤傷她人。
溫柔嘉打量着溫夫人的神色,最後小聲道:“女兒想着,不如讓兄長遊學吧……”這婚事還是拖兩年。
溫夫人慢慢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