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笑盈盈的看着玉珠。
按照掌珠的性子,她是不想理會玉珠的,她本就性子獨,之前玉珠又不領情,她就更不強求了。
但是現在這事並不單單關係到玉珠一人,她自己無所謂,但是玉珠畢竟是她父親的血脈,她怎麼也不能讓玉珠給父親母親臉上抹黑。
玉珠對上掌珠一雙清冷的眸子,心中有苦說不出,這掌珠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與……正氣?總是讓她有懼意,彷彿別人都是螻蟻般的卑賤。
玉珠心中不服!正要說什麼,掌珠對一旁的姜蓮道:“蓮小姐的釵子好不精緻。”
玉珠這才反應過來不該在這裡說這些,心中更是堵,這掌珠真是氣人!
已經是未初(下午一點),貴女中已經有一大部分人都會客房小憩,也有一起繡花的,花園裡的人並不多了。
姜荷過來請玉珠回去休息,寶珠周書慈惜珠三人早就回到周氏身旁了。
只掌珠、玉珠兩人還在這裡。
掌珠笑道:“多謝荷小姐,玉珠今日晌午與我一起休息……”
姜荷看了眼玉珠,道:“可是我招呼不周……?”
掌珠道:“荷小姐勿怪,我與妹妹向來親近,如今在外面,她有些認生罷了。”
昨日不還好好的麼?今日怎麼認生了?姜荷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玉珠,玉珠臉色難看的狠,莫非是不舒服?
這姐妹倆一嫡一庶,說不得有什麼貓膩,姜荷只是笑笑,自是離開。
玉珠這才收起笑意,難得露出怒意,道:“你太過分了,你讓她們怎麼想我?”讓這些貴女覺的自己怕嫡姐?覺得自己卑微?說到這二個地步有話也直說了,玉珠道:“我可不是你,佔嫡佔長,我爲我自己謀劃還不行?”
掌珠淡淡的道:“你還在乎別人怎麼想你?你難道不知道你做出來的事是什麼後果?莫非是想以後在寺廟裡吃齋唸佛?”
掌珠面無表情的看着玉珠,玉珠知道自己做的並不對,若不是周氏根本不會把她放在心上,她也不會做出私會的事,玉珠微微後退一步。
掌珠見玉珠知道害怕,才淡淡的道:“我不管你爲自己謀劃什麼,怎麼謀劃,但是若是傷了父母的名聲是萬萬不可的!”
玉珠冷哼一聲,道:“你們就知道名聲權利,誰爲我想了?”玉珠心中甚是委屈,掌珠口中的父母,最多是生恩,穆氏連生恩都沒有,誰養她了?周氏磋磨她時誰又管她了?她現在卻又顧及那些不相干的人,她心中不服!
掌珠嘆口氣,道:“你以爲那周家就任你擺弄麼?”掌珠在說周家二字時說的很輕。
無論周氏想不想讓寶珠嫁入周家,應該都不希望自己腳下的庶女成爲自己的侄媳婦的。
玉珠扭頭道:“你不用管。”
掌珠笑道:“你不待見你的身份,但別忘了你因爲姓陳纔可以站在這裡充貴女,纔可以進行你所謂的謀劃!”玉珠還想爭辯什麼,掌珠並不想聽,話不投機半句多,掌珠道:“還是那句話,我不管你謀劃什麼,都不要傷了父母的名聲,明日早晨才離開這裡,這期間,你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吧。”
玉珠瞪着掌珠只默默的跟在掌珠身後,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掌珠告到周氏那裡去。
反正她計劃的也差不多了,最後看命了。
她終究是大魏貴女,閨閣女子,再爲自己謀劃,也不敢出格,不過是見兩回面,說兩句話罷了。
掌珠帶着玉珠回了鬆院,其他人並沒有多問,玉珠是第一次來鬆院,只覺得威嚴無比,這當家主母就是不一樣。
玉珠笑道:“還是姐姐好福氣。”說完就和衣躺在牀榻上。
掌珠看了眼玉珠沒有說話,只是歪躺在貴妃榻上,正看見小几上擺着她選的那幾本書,掌珠拿起一本書來,卻也無心看,不過是翻弄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夢中,她夢見一藍衣男子站在梅林中……
假山,亭中。
姜鐸爲一名男子到茶後,並不說話。
那男子是與姜鐸出現在“寒夜尋梅”的寬敏兄。
寬敏看向山下的書齋,挑了下眉,邪邪一笑,道:“倒是沒有想到姜夫人對藏銳如此關心,姜大人有此賢妻真是令人欣羨。”
藏銳是姜鐸的字。
姜鐸回道:“未來的姜家主母,如此慎重也是應該的。”
寬敏並不在意姜鐸的官腔,繼續問道:“那這位未來姜家主母,藏銳看着如何?可否傾國傾城?”
姜鐸看了眼寬敏,道:“寬敏兄慎言,何苦影響人家女子的閨譽呢?”
寬敏搖搖頭,笑道:“若是不漂亮,他日孤送你幾個美人?”他這是非要逼着姜鐸說出感受。
姜鐸不贊同看着寬敏。
寬敏無奈道:“罷了,真是個木頭人。不過今日如此維護,也算是你上心了。孤看,你們姜家的傳言怕是要被打破了。”
姜鐸道:“寬敏兄也信這個所謂的傳言?”
寬敏失笑道:“不是信,是至今還沒有人蔘透這傳言呢。怕是連姜大人也不過認爲這是‘規矩’。我看倒是姜夫人悟出一二來,藏銳,你說呢。”
姜鐸笑着搖搖頭,道:“手握重權與閒雲野鶴寬敏兄會選擇哪個?”
寬敏乾脆的道:“你我同類矣。”
兩人相視一笑,他二人無論是嫡子,還是庶子,他們的性子都不會讓自己屈居人下的。
只是還好,他們都很幸運,生來就是手握大權的人物。
寬敏又道:“聽說崔姨娘想讓你娶崔家女?”
姜鐸皺了下眉,直接道:“放心,不會娶。”
這崔家是太子看上的人家,爲得就是平衡兩大貴族,讓那些貧困書生明白,除了世家他們也能出頭,姜家若是娶崔家女,算怎麼回事?
寬敏笑道:“真是謹慎,你們姜家人這種性子,難怪姜家屹立不倒。”
姜鐸笑了下,道:“過獎。”這笑中帶了些自豪,他很高興自己姓姜。
這時過來一名小廝,低着頭站着一邊。
姜鐸收斂情緒,問道:“什麼事?”
小廝並不擡頭,回道:“大少爺,老爺請您過去。”說完默默的退到一邊。
寬敏看了眼姜鐸,道:“看來你又要因爲孤受過了。”
姜鐸不在意的道:“那你下次別來了。”
寬敏挑了下眉:“你可是第一個敢這樣和孤說話的。”
姜鐸笑道:“這才顯出咱們十幾年的情誼。”
寬敏道:“罷了,你先去吧,不必送孤了,說不得能在林中碰見某個貴女,因此有了一段風流佳話呢。”
姜鐸無奈搖搖頭,自是去了姜老爺所在的柏院。
柏院,書房。
姜元慎年不到四十,看起來卻年老許多,身材頗爲魁梧,頗有武將的風範,但是卻是一個實在實在的文人。
姜元慎面色凝重,不滿的看着姜鐸。
姜鐸規規矩矩的站在下面。
過了好一會,姜元慎怒道:“不是說讓你離太子遠些麼!”
姜鐸只回道:“父親說的是。”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了姜元慎更是生氣,將茶杯摔在地上,道:“沒回都說我說的是,也沒有見你聽說一回!你是成心氣我呢?!”
姜鐸道:“兒子不敢。”
姜元慎深吸一口氣,已經被這個木頭兒子氣的說不出話來,與他發怒就好像自己在對着木頭人,要是對着木頭人還好,最少木頭人不會氣自己。
這時,姜夫人進來,笑道:“老爺快息怒,這太子爺要來,咱也攔不住。”
姜元慎看了眼姜夫人,道:“你怎麼來了。”
姜鐸向姜夫人行禮道:“母親安好。”
姜夫人才道:“妾身是想問問老爺,這陳家大小姐如何?不若定下?”其實這不過是姜夫人的一個藉口,不然姜元慎真要發怒起來,吃虧的還是姜鐸。
姜元慎道:“就定她了,和陳家說聲吧,免得節外生枝。”這個節外生枝說的是崔姨娘,崔姨娘近來在他耳邊說的都煩了,姜元慎脾氣不好,但是好在平常沉穩低調,守成綽綽有餘,大事上從來不糊塗,自然之道姜鐸婚事的利弊。
姜元慎對姜鐸道:“你都要成親,還整日的跟在……他身邊混……他是你能比的麼?記住,咱們是純臣!”
姜鐸這次只回了一個字:“是。”
姜元慎還想罵,看了眼姜夫人,才揮手道:“罷了,你跟你母親出去吧!”
姜鐸這才告退,與姜夫人一起回了鬆院。
姜夫人笑道:“你何苦氣你父親呢?你父親說的也對。”
姜鐸道:“兒子知道。”
姜夫人知道姜鐸心裡自有算計,也不多勸,只是道:“書齋之事,你不怪娘吧。”
這事就是姜夫人安排的,讓兩人都書齋取書,在她眼皮子下,不會有什麼事的。
姜鐸道:“我明白母親的心意。”
姜夫人長舒一口氣,這不是自己親生的,有的時候就是要小心翼翼,免得好心辦壞事。
姜夫人又問道:“這掌珠小姐,你可厭惡?你若厭惡,告訴母親,我自是和你父親說回了這親事。”
姜夫人問的也巧妙,只問是不是討厭,不問喜歡與否。
姜鐸想起那個小小的身影,怎會厭惡?
姜鐸回道:“母親做主就好。”這就是不討厭。
姜夫人也是高興,連連回道:“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