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幫着王氏打點了一下,便搬離了金玉院。
去的地兒是去錦院,這裡與碧玉院的距離遠不了多少,甚至在某些角落僅有一牆之隔。
去錦院雖然名字不好聽,可是這屋子卻被打掃得乾淨,雖然屋子不如金玉院的寬敞大方,卻確確實實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王氏踏入這裡,有時候不禁會想,自己半輩子都耗在金玉院的爭鬥上,每日都提心吊膽地害怕冤魂索命,都得不到一絲的幸福。直到這一次,入了這去錦院,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大半輩子在追求的東西是不是錯的。
剛整頓好了屋子,已是日上三竿,碰巧仙絮帶了吃食過來,姑侄二人乾脆便在一起用了午膳。
仙絮總給王氏夾菜,吃到一半,忽然開口道:“老夫人已經知道害死趙姨娘的不是您了。”
聽到這話,王氏頓了頓,又重新夾起碗裡的菜,送入嘴裡,細細的嚼,好一會兒才說道:“但是老夫人並沒有罰白夢煙。”
進相府這麼久了,王氏還不懂老夫人的心思麼?即使知道了那是白夢煙乾的,那也沒有證據,老夫人縱然有再大的權力也沒辦法罰。如今老夫人年紀大了,正是需要兒子的時候,她絕不會爲了一個兒媳跟兒子過不去的。
仙絮有些氣惱,老夫人明明知道真相,卻又不追究白氏的責任,讓姑媽白白受冤枉。
見仙絮有些懊惱,王氏前笑道:“有時候,真相併不是那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主事的人想相信誰。”
說到這兒,王氏的心微微顫了顫。雲青山不願信她,就算把證據捧到他面前極力證明,卻也只是討個沒趣罷了。
仙絮感覺有些深奧,她從小便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家族爭鬥中,看慣了明爭暗鬥,總歸還是年紀輕。有時候她確實不懂,爲什麼明明對的事人們不願去相信,不願去做,而寧願選擇錯的事情。
仙絮只好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又道:“那白夢煙倒是識趣,自願吃齋抄經,閉關七天,還說要請法
師超度姨娘的靈魂呢。”
白氏那麼做,也只是爲了應付老夫人罷了,頂多,也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但在外人看來,她便是個好主母的典範,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白氏自然是不會犯傻的。
仙絮忽然神秘一笑,湊近了王氏,壓低了聲音道:“侄女已經替你想好了。”說着便伸出了食指,往自己的胸口戳了戳,假裝出一副胸口疼的樣子,然後又戳了戳自己的額頭,便扶額一副頭暈的樣子。
王氏立即會意,點了點頭,忽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來,雙眉緊縮,好似疼痛難忍。
仙絮故意叫道:“姑媽!你這是怎麼了?”
王氏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些喘不過氣的樣子,虛弱地說着:“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覺得胸口有些疼痛,不知道是怎麼了……”
見狀,仙絮忙向一旁守着的陳媽媽招了招手,十分焦慮地說道:“快——快去傳府醫來——”
“是。”陳媽媽應了一聲,便快速跑了出去。
仙絮見狀,便吩咐劉媽媽說道:“劉媽媽。快把窗戶打開,怕這屋子不透氣,別憋壞了我姑媽!”
劉媽媽點了點頭,忙過去開了窗戶。
仙絮扶起王氏,慢慢地站了起來,扶到牀上躺起,仙絮卻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叫道:“姑媽!你要是生病了那可得說!得儘早傳了府醫過來,萬一落下什麼病根,可就得不償失了。”
王氏點了點頭,沒有應聲。
這去錦院本就是個荒涼的地兒,跟碧玉院離得不遠,好一會兒,陳媽媽才帶着府醫張大夫過來。張大夫走到牀邊坐下,仔細檢查餓了一下王氏,同時還把了把脈,順口詢問道:“夫人除了胸口疼,可還覺得有什麼地方疼痛嗎?”
王氏臉色蒼白,病怏怏地躺在牀上,虛弱地說道:“有時候……還有些頭暈……渾身也是疼得緊,像被針紮了一般。”
張大夫皺了皺眉,有些驚恐地看着王氏,又問道:“夫人這樣持
續多長時間了?”
“……我也記不得了……”
這麼說着,仙絮忙朝着站在一旁伺候的劉媽媽使了個眼色,劉媽媽意會,便湊過去搶話道:“夫人如此,已經半月有餘了。”
“半月有餘?”張大夫皺了皺眉,有些不敢相信,“府醫每三日便會給大夫人把平安脈,怎的夫人不說?”
王氏這才說道:“原先不怎麼疼,以爲是太過操勞所致,便不怎麼在意。只是近幾日……疼得有些厲害……”說着似乎又疼了起來一般,王氏咬着牙,看起來很是難受。
張大夫神色有些慌張,這檢查出來的結果,夫人的身子是沒什麼毛病的,可這渾身像針扎一般疼,這……
見張大夫良久不發話,仙絮有些着急了,責怪道:“你這庸醫,姑媽到底得了什麼病,你說出來便是,支支吾吾的像什麼!”
張大夫誠惶誠恐,馬上跪倒在地上,說道:“只怕說了夫人不要怪罪!”
仙絮有些不耐煩,催促道:“哎喲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恕你無罪,你說了便是!”
張大夫整個人匍匐在地上,整個身子都顫抖着,道:“夫人怕是……怕是被下了蠱……”
“你胡說八道什麼!”仙絮跳了起來,“你可知道,下蠱可是大罪!”
“在下萬萬不敢撒謊!夫人這症狀,分明是被下了蠱!”
見張大夫嚇得不敢擡起頭來,王氏朝着仙絮使了個眼色,仙絮立馬會意,扶起了地上的張大夫,小聲說道:“這事兒萬萬不可告訴別人。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夫人只是受了風寒,否則,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小心摘了你的腦袋!”
“是是是……”
張大夫心裡很清楚,下蠱可不是件小事兒。大梁從來是禁止這些巫蠱秘術的,若是被發現一次,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所以在真相還沒查明之前,便胡亂猜測王氏被人下了蠱,若是不死,也是活罪難逃。
盛世溫婉80-83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