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把戲演的更逼真,蘇幼儀索性道:“不如謊稱我被賊人嚇壞了,放出風聲去,這樣坤寧宮就可以徹底與世隔絕,不通消息了。”
春花和春景對視一眼,多福和多祿站在廊下,身子一顫一顫的。
沒人動,也沒人說話。
蘇幼儀一臉莫名,“我說話你們沒聽見?”
“聽見了。”
春花抿脣偷笑,蘇幼儀這才發現,廊下那兩個也在偷笑,說是偷笑都是客氣的,他們笑得身子發顫,只怕不是在她面前,定要哈哈大笑出來。
她莫名其妙。
多福連忙上前行了個禮,“太后,這個不好,您換一個吧。哪怕說是六王爺或者七王爺被嚇壞了,太后要留在坤寧宮一心照顧小王爺,也比太后說的那個好。”
這倒奇了,有什麼不好?
蘇幼儀微微蹙起眉頭,春花這才上前道:“太后,您做嬪妃的時候是怎麼去永壽宮抓的鬼,宮裡人人都知道。現下說您被一個黑影就嚇壞了,誰信啊……”
蘇幼儀愣了愣。
見她愣住了,多福等人反而不敢再笑了,唯恐蘇幼儀生了氣。
蘇幼儀愣了一會兒,忽然道:“好像也是。那就按你的意思,說小六和小七被嚇壞了吧。近來正是多事之秋,少叫他們出去走動也好。何況他們若到了演武場,叫人看見宋如白沒跟着了,反而起疑。”
這話說得有理。
多福趕緊拍馬屁,“太后英明!”
“英明個屁。”
蘇幼儀隨手從桌上拿了顆杏子,丟給多福,多福連忙接住,“奴才謝太后賞!”
……
元治下了朝也到坤寧宮走了一趟。
昨夜他剛剛聽見賊人進了坤寧宮的消息,差點嚇壞了,幸好蘇幼儀第一時間就派多祿來勸慰他,並把真相透露給了他。
“什麼,那賊人是無名先生?”
待知道了宋家兄弟被扣押在屋子裡的消息之後,元治一下子就明白了,“母后是擔心宮裡耳目衆多,坤寧宮的消息會走漏出去打草驚蛇,才故意演了這場戲。既然如此,我得配合母后,來人,立刻更衣,我去看母后!”
多祿連忙阻止他,“有太后的話,皇上今夜不過去也使得,明日再過去便是了。到底沒出什麼事,對外不過是說庫房裡丟了幾件珍寶,皇上明日還要早朝,還是早些歇息吧。”
元治聞言這才罷休。
明知是一場戲,宮裡的動靜還是讓他有些心慌,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繼續睡下去。
這會兒到了坤寧宮,又聽見了新消息。
說是六王爺和七王爺被賊人嚇病了,太后要專心照顧兩位小王爺,朝政上的事就不管了,讓大臣們也別去見她。
元治一聽露出笑容來。
不愧是蘇幼儀的計策,果然天衣無縫,連這點都想到了。
小六和小七的病一定是假的,有了這個藉口,坤寧宮的消息就會更加嚴密,一點也透不出去。
元治進了正殿,見蘇幼儀正和春花她們打趣。
瞧她面上帶笑,元治正想過去坐下,忽然起了玩心,鄭重行禮,“昨夜賊人入侵讓母后受驚了,都是兒子不孝,母后如今身子怎麼樣了?”
他一本正經,蘇幼儀險些以爲是昨夜多祿沒把話傳清楚,想了想才明白元治是故意在開玩笑。
她忍俊不禁,“皇上快坐吧。我什麼都好,反而是這些日子要辛苦皇上了,爲了以防萬一,政事我一應都不問了,摺子也別送到坤寧宮來。”
看來蘇幼儀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處置蘇清,她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周到了。
元治便也問起昨晚的細節,“無名先生後來到底到哪裡去了?怎麼侍衛們都嚇成那樣,說滿宮裡找不到?”
蘇幼儀神秘一笑,“無名的身手雖強,可我也不敢冒險。故而此事內情早就透漏給了心腹的幾個侍衛統領,叫他們知道該怎麼追就怎麼追,不過不需要追到人。他們心裡清楚,可底下那些侍衛並不清楚,自然一個個嚇得不輕。”
元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宮中御前侍衛不比別的,不看身家門第,只看誰武功高身手好,那就是領頭的。那些領頭的武功高的心裡清楚,不敢使大力氣去追,底下的也追不上,所以自然找不到人。”
蘇幼儀笑道:“若真是一點風聲也不透,只怕無名想全身而退也沒有萬全的把握。昨夜的事辛苦他了,我今日讓他休息不必當差了。”
元治道:“這樣也好,叫他避一避,免得叫人看見他的身形起了疑心。對了母后,那宋家兄弟呢?”
蘇幼儀便把宋家兄弟兩個的事情告訴他,說到宋如墨在雨裡跪到昏死爲宋家滿門求情的時候,元治抿脣不語。
蘇幼儀便看向他,“皇上以爲該如何處置他二人?”
元治驚訝地看她一眼,“他們倆到底是母后身邊的人,母后自己決斷便是,我就不插手了。”
蘇幼儀笑着給他遞了一塊點心,示意他吃一些,“離午膳的時辰還有好一會兒,你先墊墊。宋家兄弟的事我也不是叫你決斷,不過是想考考你。”
原來是這樣。
她現在總是讓元治自己拿主意想辦法,並不像小時候那樣干預得多,說到底也是爲了他兩年後的親政做準備。
一聽要考他,元治頓時來了精神,把那塊點心三下五除二吞了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若照我看,此事始作俑者是蘇清,宋家兄弟二人不過是傀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們倆到底是自己心術不正才肯進宮做個面首,並且在母后身邊還要爲朝臣傳遞消息,不忠不義。”
“不過據母后說,傳遞消息的事一向是宋如白做的,這個宋如墨這次也算檢舉有功。不如就饒這宋如墨和他家人的性命……倒是那個宋如白,只怕不死不行。”
蘇幼儀眉梢一挑,“爲何?”
元治正色道:“宋如白是直接和蘇清聯絡之人,每封書信上都是他的字跡,並且到最後他也沒有愧悔。若他不死,如何震懾朝野?人們便會以爲,替權臣做棋子混進宮裡,成功了有好處,敗露了也不會死,那誰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