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見到了小安口中唸叨來念叨去，所謂的和那位九重天頭號人物是兄弟，還排行第二厲害的玄蔘。
不對，是玄蔘大人。
玄蔘正在看書，見小安領我進來，便懶懶地擡起眼眸看我。
他清冷，俊朗，卻透着一股寒氣，擺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說話也是冷淡如冰。
“醒了？”
他看起來要開始與我對話了，所以小安很自覺地退下。
小安一走，我便又開始不自在起來。
我跟這個玄蔘根本不認識，我對他毫無印象，所以這讓我很緊張。
但我還是輕微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應答，畢竟做人……做仙還是要有禮貌的。
玄蔘上下打量我，“看來，你恢復得還不錯。”
恢復？
我不明白他的話。
他可能是察覺到我的疑惑了吧，畢竟他應該是比我厲害許多的神仙。
只聽他淡淡對我說：“你上天前受了點傷。”
短短一句話，我已明白。
我便順着他的話回答：“我恢復得不錯，多謝關心。”
玄蔘似乎很意外我的話。
他挑了挑眉，順道把手中的書也放下去。
“你對我講話冷淡了許多。”
“你很瞭解我嗎？”我蹙眉地問道。
玄蔘想了想，“對於凡間的你，我還是略有耳聞的。”
“那我剛纔講話，有哪裡不對嗎？”
知錯就改，這是處世之道的基本之一。
玄蔘又沉思片刻，對我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有人告訴過我了，你是玄蔘……大人，也是景易大帝的兄弟，九重天第二把交椅。”
“你倒是瞭解。”玄蔘的瞳孔放鬆幾分，他一對深棕色的瞳孔甚是好看。
“那你還覺得沒問題嗎？”他挑了挑眉，雙手索性撐在下顎處，饒有興趣地望着我，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恬淡的神色。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一臉平靜地看着他，有些許疑慮。
玄蔘微微嘆息，“罷了，下次來時，要記得稱我一聲大人，你這樣，容易被其他神仙揪着不放。”
“明白了。”玄蔘如此重複這些禮節，想來這在九重天上一定很重要，於是我朝着他慎重地點了點頭。
原來，在這九重天上是如此規矩森嚴，等級分明。
作爲新人，來到新環境要乖巧些、順從些，這些是……處世之道，我懂得的。
玄蔘盯着我，情緒不明，沉默良久後又開口道：“你對於你從前的事，還記得多少？”
“毫無印象。”我抿了抿脣，誠懇地回答着他。
玄蔘似乎略微放心地鬆了一口氣，“行，忘了就好……”
他嘟囔着什麼我聽不清，只聽他這次講話又恢復了清晰。
“從現在起，賜你一名，叫飄搖，做我貼身伺候的仙娥，可明白？”
“飄搖明白。”我認真地回答。
玄蔘欣賞我的聰明勁兒，滿意道：“在我這裡做事，講究忠誠和沉默，可明白？”
“飄搖明白。”
“會做什麼？”玄蔘重新拿起書。
“大人叫做什麼，便做什麼。”
既然唯命是從，不說會不會，只他吩咐，便要都會。
玄蔘手指修長，一身黑袍配本書，本該氣度不凡，卻平添幾分書生氣，倒也不算違和，只是不如開頭那般冷清了，多了幾分親切。
他用他那好看的手指翻動了一頁。
“眼下，也確實還沒有你要做的，你暫且先回去休息吧，過會我帶你去仙池洗滌身心，徹底忘卻凡塵之事。”
“遵命。”我覺得我這一副手下人的模樣，端得是十分得體的。
就在我要轉身離去之際，玄蔘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又叫住我。
我便乖乖站住，轉身過去，“大人還有何吩咐？”
他再度放下手中的書，走下來，靠近我。
忽然，他擡起他那修長的手指，往我眉心點了點。
我纔剛認識他，與他忽然如此親近，一瞬間心臟開始跳動得快，只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我對小安防備不已，怎麼對他的忽然靠近，就只剩下發呆的份兒了？
他身上淡淡清香，十指生得修長，骨節分明，甚是賞心悅目。
估計是因爲他長得好看，這才讓我放下防備吧。
我心底暗暗諷刺自己，何時竟成了以貌取人之輩了。
我眉心只覺得清涼，不多時，他又收回手去，離我遠了些。
我怕是看錯了吧。
他冷淡之中，居然一閃而過一抹溫柔。
“好了，這下便萬無一失了。”
玄蔘大人眯了眯眼，一對丹鳳眼十足絕妙。
我抿了抿乾裂的嘴脣，“玄蔘大人，可否一問？”
“問。”
“我爲何會被你點撥上天？”
我聰明？漂亮？氣質絕佳？亦或者是天賦異稟？
“你求我的。”玄蔘再度挑眉，簡短的回答正如當初小安猜測的一樣。
我方纔對於自己的幻想一瞬間破滅，“如何求的？”我察覺到我聲音發冷。
我在不悅，我自己知道。
畢竟求着人家帶我上天，我可真是太丟人了……
玄蔘彷彿嫌說得還不夠：“我下凡辦事，不小心露出端倪，你便求我求得厲害，說你可憐，讓我帶你走。”
“就這麼簡單？”
“不是。”
我聽他說話磨磨唧唧的，不禁額角凸起，太陽穴跳動，九重天第一次不爽貢獻給了玄蔘。
玄蔘嘴角微抖，說道：“當神仙，你資質不夠，命格不夠，長相嘛，也只能算得上勉強入眼，所以我自然不會理會你。”
我有些沮喪，其實他說得不錯，我自己也覺得自己估計沒那麼優秀，不然哪用他點撥，估摸着我早一飛沖天了。
而且若人人都求他，他人人都答應，那九重天估計都亂套了，神仙二字也要不值錢了吧。
玄蔘繼續說：“不過，你這人確實厲害。”
“此話何解？”
我氣他講話斷斷續續，卻也不得不承認，我成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可玄蔘這損人的功夫，着實毒辣。
他一邊看書一邊平靜又愜意地說道：“你厲害在你有夠厚臉皮，我明明不應你了，你便在我面前發了毒誓，說若此生不跟我，你便要立刻去跳河、去吃毒、去上吊，反正結果兩個，要麼上天，要麼下地，上天便來找我，認真跟我，下地便去找別的壞的鬼厲，讓我後悔。”
“我……我真的……”我被他的答案震驚到無法繼續說話。
親孃啊，我自己都覺得這太厚臉皮了吧？
“你自己想想，多一個手下無傷大雅，養虎爲患，我有必要嗎？誰知道你日後會不會真的那麼出息，真的厲害到和九重天對着幹？”
“我明白了。”再不明白，我這臉皮即將蕩然無存，我連忙跪下叩首，“對不住，是我太……不知分寸了。”
我這下有幾分佩服玄蔘了，他如何做到能將我這些光榮事蹟如此面無表情說出來，好似事不關己。
玄蔘擺了擺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還敢問嗎我？
見我搖頭，玄蔘最後吩咐我一句：“九重天不比人間，你在人間已經混得不怎麼樣了，在這裡，更要謹言慎行。若往後遇到誰，要放聰明些，記得首先說你是我的人，有些麻煩便可避免，明白了嗎？”
我點了點頭，更知曉了另外一件事。
玄蔘在這九重天，第二把交椅不是白說的，只要聽他的話，估計很多人不會想要招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