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不懂,也不想懂啊

雖然劉協哭天嚎地喊着自己不想打醬油,但整個雒陽上至謀臣武將、下至普通的士卒,都知道他們要在雒陽這個地方先跟那些董卓餘孽玩一玩了——因爲,五天之後,他們看到了出兵武關的徐晃帶着他的虎賁南軍來到了雒陽。

此番出兵進擊袁術,漢庭一共出動了三萬精銳兵士。算上民夫等人,也差不多有了五萬大軍的模樣。這五萬大軍,按照荀攸的部署,自長安出兵時便兵分兩路。

一路由劉協親自統領,率領着刺頭兒馬超和由宿將皇甫嵩子侄統御的兩部北軍。過潼關、走澠池,至雒陽與此處的西涼鐵騎合兵,進而再出虎牢、進長社包抄袁術老窩兒。

這路大軍成分最爲複雜,考慮到這些,劉協便不可避免地成了唯一能震得住這支大軍的統帥。

而另一路,則是由‘二徐’領軍。徐榮率領由遼東猛士爲主幹的北軍一部,與徐晃統御的虎賁南軍合軍走藍田、過武關,兵鋒直指袁術盤踞在荊州最北部的宛郡南陽。

二徐在所有兵士心中,都是領兵有方、又嚴於律己的將領。剛毅穩重的他們湊在一起,不僅不會發生任何隔閡,還會取長補短,精誠互助,是劉協比較放心的主力。

當然,兵者,詭道也。爲了彌補兩人太過穩重的缺陷,劉協還將唯恐天下不亂的楊修塞入這支大軍當中當參謀。

這樣的出兵方式,在劉協看來已充分做到了剛柔並濟、齊頭並進的兵家精要。一旦戰爭打響,兩路大軍互爲犄角,不僅可以震懾得住場面,而且還完全可以勝任幾場苦戰血戰。

但隨着徐晃從武關趕來之後,武關一帶的進取力量便明顯空虛起來,駐守在武關的徐榮便只有奉命靜待聖令的選擇。由此,宛郡的壓力一下爲之減輕不少。

而之所以調徐晃來雒陽,除了有麻痹袁術的用意之外。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爲劉協知道徐晃就是河東人。這次出兵打盤踞在河東的李蒙、王方兩部,選用徐晃做先鋒,實在太合適不過。

“公明啊,你是河東人,有沒有聽說過解良那個地方,出了一位身高九尺、面若重棗,善使一杆大刀的猛士?”坐在搖搖晃晃小舟之上的劉協,喝着冰鎮的葡萄酒,多少已經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了:“哦,那個人好像還是朝廷的要犯,曾因一怒殺了當地爲富不仁的鄉紳,後來一直浪跡天涯。”

“陛下所言那人,莫非是關羽關雲長?”徐晃皺着眉毛,回憶了一番後,竟然明確無誤地說出了關羽的名字。

劉協一聽這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扒着舟上的酒桌湊到徐晃跟前:“你倆認識?”

“認識。”徐晃點了點頭,甚至因此還有一絲羞赧的意思。

劉協剛開始有些不明白,但隨後就知道徐晃爲什麼會這樣遮遮掩掩了。武聖關羽雖然在後世已經被奉爲神明一般的存在,忠肝義膽、義薄雲天。可在這個時代,他目前真的只是一個通緝犯啊!

雖說徐晃還不知道關羽已經跟着劉備在平原當了一個都尉的小官兒,但那是朝廷封賞劉備後,劉備才提拔的關羽。也就是說,關羽那殺人犯的罪名,仍舊沒有得到朝廷的赦免。

再加上徐晃本身曾經有過參加白波賊的經歷,所以,對於面前這位至高無上的漢家天子,他潛意識下就認爲自己結識這些江湖莽漢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對此,徐晃有些遮遮掩掩的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人家徐晃老實孩子。又沒有否認自己認識關羽此事,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富貴之後就忘義之事。

“你倆是怎麼認識的?”不管徐晃多爲難,好不容易扒到歷史又一秘辛的劉協,心中的八卦之火已忍不住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我跟他沒多少交情,就打過一架而已。當初我們白波軍劫掠河東,我身爲本地人,自然不願鄉親受難,便苦勸大帥莫要燒殺擄掠。結果白波那賊人非但不聽,還讓我當先鋒。於是,我便遇上了關羽,被他一刀劈落下馬。或許是他見我也有一身武藝,便在陣前怒斥了兩句,又將我放了回去。”

說到這裡,徐晃這種糙漢子,嘴角還不自覺地浮起了一絲笑意:“那時,我便覺得關羽真乃神人降世,威凜一方,日後必有一番大作爲。可惜後來,我就聽到了他殺了當地鄉紳一事,之後我們便天各一方,再無緣相見。”

“壯哉!當爲此猛士滿飲一樽。”聽聞徐晃和關羽竟然還有這等惺惺相惜的往事,劉協聽得不由也熱血上涌:“此戰之後,你寫信與關羽,便說朕從你這裡聞聽了他的名字,已赦免他當初怒殺鄉紳一事,讓你戮力報國,勿要再助紂爲虐。”

“助紂爲虐?”徐晃搖了搖頭,根本不懂劉協在說什麼,但依舊答應了下來:“不用在此戰之後,末將現在就寫。只,只是……這信該由何人寄送、又送到何處?”話說到一半兒,徐晃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連關羽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光寫封信有個屁用?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劉協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放心,只要你這封信寫得出來,半月之後,必定放在關羽的案几之上。”

劉協是有這個底氣的,關羽如今身在平原一事,可不僅僅只是他憑藉後世的金手指得知而來,貂蟬那遍及天下的情報網絡也證實了這一點。雖然如今漢室狼煙遍地,但讓貂蟬的手下送封信,應該還是能夠辦得到的。

當然,這封信能對歷史有什麼改變,或者說會對那桃子三兄弟有什麼作用。劉協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日後公孫瓚狂性大發,轉而對舊主劉虞開刀,以至於成爲北方衆矢之的。

袁紹也就是抓住這次機會,聯合向來親善劉虞的鮮卑、烏丸兩部,進而使得公孫瓚勢力一蹶不振,最後兵敗自.焚而亡。

如今劉備兵微勢寡,只能在老同學公孫瓚的帳下打打醬油。而此時這封勸誘關羽和劉備的書信,尤其還是事關漢室天子的私信寄到關羽手中,定然會讓這三人對公孫瓚自取滅亡之舉後有所深思。

如此一來,劉協便提前與這一支日後不容忽視的蜀漢奠基人有了一份交情。

至於,日後劉協能與這三兄弟走多遠,那一切就得看天意和造化了。

但總得來說,能成爲朋友便不成爲敵人,是劉協在前世學到的人脈絕學。而就算註定是敵人,有幾分交情的敵人,也比純粹要置你死地的敵人要強很多。

當然,倘若說劉協想着就憑這封信便把關羽忽悠到他這裡來……呵呵,關羽要是同意,那他也就不是義薄雲天的關羽了。劉協呢,也就實實在在成了二傻蛋了。

一想到這些,劉協便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當然,很快他就又變得落寞了一些:人家武聖同志此時還是打醬油的角色,可他好不容易穿越成天子,憋着一股勁兒要來場世紀大戰,結果不是還得一樣打醬油?

於是,劉協看着一旁捻鬚回憶往昔的徐晃同志,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便越發心理不平衡了。心念一動間,不由計上心頭,笑眯眯向徐晃問道:“公明,此番衣錦歸鄉,你可有何感想?”

“末將自被陛下器重,青雲直上成了漢朝的虎賁中郎將。人生際遇,真乃玄妙不可言。末將身爲漢朝之將、身爲河東子弟,自要親率兵士,一舉將禍害家鄉的西涼鐵騎掃滅,還家鄉一片安寧淨土!”

說到歸鄉之志,徐晃身上猛然升騰起一股熾烈的戰意。在報效劉協和解放家鄉百姓的雙重榮譽感下,他已然被戰神附體,恨不得立時跨上戰馬,一斧頭劈出個朗朗乾坤來。

可就在徐晃氣場爆棚、戰意洶涌之時,劉協那掩藏在眼角的笑意終於忍不住盪漾了起來。徐晃看着劉協這絲玄妙的變化,心底冷不丁一驚,顫顫巍巍地向劉協問道:“陛下,您該不會是想?……”

“不錯,朕就是要讓你這先鋒打頭陣。”劉協說完,看到徐晃臉上那僥倖的欣喜神色還未徹底綻放,又適時地補充道:“不過,此戰,你只許敗,不許勝!”

“陛下!這可是在末將故里的父老鄉親面前,您能換個人成麼?”徐晃心中不祥的預感成真,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因爲你是河東人,所以此事才必須由你擔任纔好。至少,佯敗的時候,你還知道往哪裡跑能活命……”劉協一擺手,分分鐘殘忍地阻止了徐晃不甘的請求:“這是軍令!也是戰術所在。不要說區區董卓餘孽不值一曬,朕這是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你懂不懂?”

“末,末將真不懂,也不想懂啊……”

看着徐晃那如喪考妣的苦臉,劉協終於感覺心理有些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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